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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万历帝 第638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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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破贼校尉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12-17 20:53:08 来源:源1

第638章一片冰心在玉壶

王一鹗看着张瑢四人,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

没错了!

这就是最后通牒!

你们四个要是不听话,那就一并收拾了。对于朝廷来说,贵州川南要宰的这群羊,多两三头或少两三头,区别不大。

张瑢四人读懂了王一鹗眼神里的含义。

虽然心里有些气愤却无可奈何。

他们离湖南太近,这两年朝廷在湘西整饬土司,他们有所耳闻。

永顺宣慰司丶保靖州宣慰司,还有施州卫,大大小小的二三十个土司,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根据传到思南的说法,这些土司屈服的理由各色各样。

保靖州宣慰司是凤凰山下的镇筸营被降服,没了主心骨,立马就跪了。

邓子龙只身入凤凰山,降服镇筸营的影响非常大。

镇筸营成分很复杂,有当地的苗民,有洪武年移居的军屯子弟,但它一直是湘西最能打的军队,尤其是正德年后,吏治**丶军备荒废,各边地土司蠢蠢欲动。

镇筸营多次替朝廷出征,湖广的施州卫丶永顺宣慰司,四川的酉阳宣抚司,贵州的黎平府丶里古州,大大小小土司被他们打了个遍,各个都是心服口服加身服。

去年镇筸营自己乱了,各地土司感觉跟过年一样。

多行不义必自毙!

可是没多久,朝廷派来一员猛将邓子龙,只身入镇筸营,在诸位土司的老熟人,辰州卫指挥使佥事姚丙周和常德通判全慎勇的帮助下,很快就降服这群湘西最凶狠的恶狼。

镇筸营被降服后,湘黔边地的大小土司彻底躺平了。

加上鱼鹰总督赴任湖广后,各种手段频出。

桑植安抚司丶永顺宣慰司丶施南宣抚司丶东乡五路安抚司丶五峰石宝司等十馀家土司,汉化得较深,子弟渴望过上汉人的生活,不少人应科试和武举,博得功名。

鱼鹰总督以地换地,以财换民。

以武昌丶长沙等腹地的田地置换各土司名下的土地,再按土司名下的军民人头折合钱粮,一次买断。

还给土司在他们心仪的城池安排宅院,给他们有功名的子弟,在当地官府里谋份官职。没有功名的子弟,保送他们去公学和南京国子监读书。

这十馀家土司开开心心交出祖上传下的土地和百姓,搬到心仪的地方,过上他们梦寐以求的汉人富翁生活。

有散毛宣抚司丶大旺安抚司丶东流司丶白崖洞司等七八家土司,自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对鱼鹰总督的钧令置之不理,继续我行我素,占地为王。

据说鱼鹰总督呵呵一笑,你地势险要是不是?他派兵扼守各关卡,严禁一粒米一颗盐一寸布流入这些土司境内。

不到半年,这些桀骜不逊的土司们陆续都跪伏,老老实实出境投降。

有两个土司死扛着不投降的,结果被下面鼓噪的军民给杀了,捧着他们一家老小的首级,开开心心地向朝廷投降。

正反例子摆在那里,湖广境内剩下的大小土司,思前想后一番纷纷接受改土归流的条件。

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万丈悬崖,只要脑子没有坏掉的都知道怎麽选了。

湖广边地大小土司集体缴械,影响深远。

尤其是靠着湖广的贵州思南丶铜仁丶镇远和黎平府,以及四川重庆府的大小土司们,都在心里暗自盘算着。

张瑢身为诸多土司中的佼佼者,已经看清楚天时大势。

湖广边地的土司改土归流后,朝廷必定要继续向前推进。

很明显,朝廷盯上了川南最大丶对贵州也颇有影响的播州宣慰司杨氏,还有水西的安氏。这两家一除,贵州的大小土司就是秋后的蚂蚱,想蹦躂也蹦躂不起来。

何去何从?

张瑢心里飞速地盘算着,思绪就像弯弯曲曲的乌江,不知绕了多少个弯。

「王督宪,事关四家的前途,我们想好好合计合计。」

王一鹗一挥手,「没问题。广宁,给张长官他们准备一间静室,让他们关上门好好商量。」

「是。」

张瑢四人自去商议,王一鹗丶汤克宽丶刘显丶吴承恩丶姚丙周坐在一起,商议起来。

「本督辞陛时,皇上有提起过我朝对西南土司羁置手段,以蛮治蛮,不想百年后却成了以盗治盗。」

吴承恩附和说道:「皇上圣明,一语道破西南土司制的弊端。」

王一鹗笑着对他说道:「汝观先生,汤都使和刘都使此前忙于戎政军务,不谙民政,这西南土司制度,更是生疏,值此机会,你给两位说说。」

汤克宽和刘显对视一眼,笑着说道:「对,还请汝观先生帮忙解说一二。」

「吴某就班门弄斧了。」

吴承恩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

「西南土司制度源自前元。蒙古人入主中原后,更多的心思在中原花花世界上,西南等偏远边陲地方,山高路远,又贫瘠困顿,实在看不上眼。

于是就对这里的土人头目们实行土司制,『以土官治土民』,承认各边地头人首领的世袭地位,给予其官职头衔,进而将西南边陲名义上纳入前元版图。

说白了,土司制就是前元中枢无力顾及西南偏远地区,对土人头目采取的一种笼络手段,以求稳住边陲。

此制从目前看,极其短视。

土司辖下,土地和百姓都归土司世袭所有。司法丶财政丶民政丶兵事都可以自己说了算,对于当地百姓予求予取,掌握一切生杀大权,除了不能登基称帝,其他一切甚至比照皇帝,只需要向朝廷缴纳微薄的赋税,再定期遣使献书表示恭顺即可。

久而久之,土司各自形成自己的地盘,朝廷水泼不进,针插不进。除了还用朝廷年号,其馀的跟外藩无异。」

吴承恩说得很详细,汤克宽和刘显也听得很认真。

两人知道自己此后用兵最大的敌人之一就是西南大大小小的土司。

「太祖皇帝立国朝后,意识到土司的危害性,只部分延续土司制。按照土司世袭的辖地大小,设土知府丶土知州丶土知县,以求把土司纳入到朝廷官员管制中来。

可惜收效甚微。西南偏远之地,还是由大小土司治理。

自弘治年间,国朝西南土司动乱频发。

一是朝廷对土司采取』必假我爵禄,宠之以名号,乃易为统摄,故奔走唯命』的举措,以名爵厚禄笼络,恭顺的土司攻伐不服王化的土司。

以蛮治蛮。

可是一旦朝廷调遣繁多,则『急而生变,恃功怙过,侵扰益深』,不胜其乱。

还有不臣土司暗地里多徵税赋,擅自开矿以自肥。借着攻伐之际训练兵马,进而逐渐坐大,甚至凭藉掌握的土军分裂割据。

云南莽瑞体在嘉靖朝割据作乱,朝廷鞭长莫及,坐视千里疆域被分裂出去。云贵民间有传言,『官府只爱一张纸,打失(云南语遗失之意)地方两千里。』

危害不可不大啊,确实到了必须整饬的地步。」

王一鹗点点头,接过话题,「天子圣明,洞悉西南困境乱象,对我等臣子坦言,想要长治久安,还得是改土归流。

圣谕有云,『云贵大患,无如苗蛮,欲安民必先制夷,欲制夷必改土归流。』

川督石汀公(殷正茂)在两广一面剿除当地土司挟民作乱,一面试行皇上的『改土归流』之策。

试行三四年,总结出诸多的经验,『改流之法,计擒为上策,兵剿为下策,令其投献为上策,敕令投献为下策。』

『制蛮之法,固应恩威并用。』

皇上简旨多次召开会议,中枢地方一起探讨改土归流之良法,进而确定军事丶政治丶经济并举之法。

先以军事举措,驻军丶屯兵丶修边丶筑卡,以防万一。

再以政治手段,置府县,派遣工作队,宣传教化。进而清查户口丶丈量土地丶徵收赋税,建城池丶兴水利丶设学校丶立医所。

重要的是经济手段。

先是统一赋税。此前土司收赋税,先肥私囊,只有少部分缴纳朝廷,完全不顾治下百姓死活。

改土归流后,统一缴纳赋税。皇上还多次传旨,对归流新地三免五减。即三年内免人丁税丶徭役,五年内减缴田赋,减轻归流百姓的负担。

其次充分利用供销社等商社,互通有无,平价提供归流百姓此前需高价购买的棉布丶食盐丶粮食等日常必需品,提高百姓生活水平。

三分军事,三分政治,四分经济,进而确保改土归流顺利推行。」

王一鹗看了汤克宽和刘显一眼,着重说道:「军事虽然只讲三分,却是改土归流的根基。诸土司不臣多年,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清楚的,必须恩威并施。

皇上交代,拳头要硬,能砸碎一切负隅顽抗者;手掌要软,能安抚所有归顺臣服者。

你们的兵马,是让诸土司心甘情愿坐下来,听朝廷讲道理的前提。

威德威德,威在先,才能以德服人。」

汤克宽和刘显点头答道:「皇上英明,本将定会遵循皇上圣谕教诲。王督宪和殷督宪但有照会钧令,吾等遵行无误。」

等了两个多小时,张瑢四人神情各异地走了进来。

「王督宪,果然名不虚传,我们就是被你盯上的鱼肉。」

王一鹗呵呵一笑,「本督知道四位,不是等闲之人,也不想成为碌碌无为之辈。只是欲成非常之人,必建非常之功。

现在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四位面前,你们不心动吗?

播州杨氏丶水西安氏丶永宁奢氏,将成为西南归土归流中杀猴骇鸡的那三只猴子。反面典范有了,千金买马骨的正面典范,四位愿不愿做?」

张瑢丶安岳四人目光闪烁,炯炯有神。

当然想做了!

只是做这正面典范,冒得风险太大了,搞不好连一家老小都得搭进去。

值不值得啊?

王一鹗把四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继续说道:「改土归流,是皇上钦定的国策。本督也看得出,四位与其他西南土司截然不同。

你们久沐皇恩,仰慕文明,对大明忠心耿耿,而今时代激变之时,正当风云直上。

浩荡皇恩,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张瑢长叹一口气,看了看身后三人,转过头来对王一鹗说道:「王督宪,我们四人愿意把身家性命,卖于王督宪。」

王一鹗欣然地点点头:「四人既然下定决心,本督也请四位放心,本督头顶上不仅有浩然苍天,还有圣明天子。

你们可以不信本督,但是不能不信圣天子。」

张瑢四人知道自己已经上船,想反悔下船已不可能。千难万险,就算是阎王滩,也要往前闯一闯了。

「王督宪,我等四人就算是豁出性命,也定不敢有负王督宪重托,朝廷期望。」

王一鹗大喜道:「好,四位义士如此深明大义,本督定不会负你们四位,但有食言,天诛地灭!

汤都使丶吴长史,我们与四位义士好好议一议细节。嗯,刘都使,后续也会需要川边都司的帮忙,你也一并来议一议。」

「好!」

镇远府镇阳河向东过思州府平溪卫(玉屏)古鱼关后改称为舞水河。

过沅州(芷江)六十里后调头向南,直至黔阳县汇入清水河,合称为沅江,调头向东至洪江寨,再调头向北,一路直奔辰溪县。

黔阳县,西汉高祖五年置镡成县,唐贞观八年改为龙标县,宋元丰三年改名黔阳县,县城江边码头旁有一座芙蓉楼。

艳阳高照,把整座芙蓉楼照得如同是画里的一样,恍惚间不似在人间。

「芙蓉楼?」

一位二十多岁男子抬头看着这座画梁雕栋的四层高楼,疑惑不解地问道:「『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莫非这里是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二首》里的芙蓉楼?」

旁边一位三十多岁的绿袍官员呵呵一笑,「杨校尉博学多才,不过这里不是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二首》里的芙蓉楼。

诗里的芙蓉楼在润州西北,原名西北楼。这两首诗也是王昌龄任江宁丞时所做。

不过王昌龄做江宁丞后,又被贬为龙标县尉,在这里居住了八年。这里的百姓为了纪念它,故而修建的。」

「原来如此!」杨校尉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一片冰心在玉壶』,我们杨家的一片冰心,为何朝廷就不能理解呢?任由王鱼.王督宪任意羞辱。」

他正是播州宣慰使杨烈第二子,播州宣慰司实际掌权人杨应龙之弟杨兆龙。

陪在他身边的绿袍官员是黔阳县主簿廖智,他目前是黔阳县衙最大的官,因为黔阳县知县丶县丞丶县尉空缺好几年了,他是一肩挑。

廖智哈哈一笑:「下官官职卑微,不敢胡乱议论朝政。下官的职责就是让杨校尉吃好住好,再送杨校尉坐上开往辰溪的船,就算功德圆满了。「

杨兆龙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愤然。

什麽时候明朝的官吏都改了性子了,自己砸钱都买不到任何情报。到底是他真的胆小,还是什麽都不知道?

「廖主簿的盛情款待,杨某心领了。」

「哈哈,好说。杨校尉,接你们的船已经备好,请!」

「请!」

杨兆龙随意拱了拱手,带着一行随从,拾步走下台阶,沿着挑板走到船上。

看着两艘座船逐渐远去,廖智头也不回地对心腹说道:「马上放信鸽,告诉姚都事和任都事,货已上路。再把详情写成密文,交快船送到辰溪去。」

「遵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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