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手機上新收到的資訊,顧淮先歉意地對還在等他答復的經紀人做出個稍等的手勢動作,然後才快速敲了條資訊回復。
「現在?」
接近中午,這個時間有點尷尬,顧淮確實感覺到了些饑餓感。如果對方要求是現在的話,那他得快點在附近找個地方解決下自己的午飯問題了。
此時在裝潢古典的大廳裏,敖祺先偷看一眼自家又在折騰著三生鏡的老大,見對方完全沒理會自己這邊,敖祺就低下頭去繼續摸手機。
「嗯,你在什麼位置,我現在過去接你吧。順便一起吃個飯怎麼樣,既然是麻煩你幫忙,這頓飯當然是由我請。」發完這條資訊,敖祺就眉眼帶笑等著對方回復,從表情看來心情挺不錯。
如果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對他們種族而言,長相好看的美人絕對是非常加好感的。這種好感不一定是有關情愛方面的喜歡,像敖祺對只匆匆謀面一次的青年就純粹是欣賞漂亮事物的那種喜歡。
除去長相以外,青年本體形態下的銀色魚尾也很漂亮。銀色的、閃亮亮的,他們種族最喜歡這樣華貴色調的漂亮寶物了。
敖祺敢保證,自家種族的人要是見了青年,肯定沒有一個會不喜歡的,除了……
“老大,我出門了啊,工作我晚上一定弄好。”等到不遠處眉眼冷淡的男子停下對三生鏡注入靈力,敖祺才走近去小聲跟對方說這句話。
晏臨用食指指腹摩挲著三生鏡邊緣凸起的秘紋,他對下屬的話不置可否,只輕耷下眼皮,表情十分淡漠地瞥了對方一眼。
這是代表同意的意思,敖祺一下子就心領神會,但他沒有馬上抬步出門,而是小心且猶豫地再探問了句:“我上次遇見的那條小魚真的很漂亮的,完全符合我們種族的審美觀,老大你要不考慮一下呃……試一試?”
敖祺會說出這句話,也實在是因為他有些看不下去自家老大這麼多年來老拿著塊鏡子找人,偏偏還找不著。自他跟隨對方以來也有幾千年了,卻眼見著對方還半點沒有想要放棄的意思,每隔一段時間就往三生鏡注入靈力,反反復複地找。
但三生鏡如果找不到心中念想之人,那通常來說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人現在根本不存在於三界六道之內,已然是身銷魂歿,死得非常乾淨徹底的那種。
“怎麼樣啊老大,我這次去跟小魚見面,可以偷偷拍張照片回來給你看看,說不定老大你看一眼之後就喜歡了。”雖然這話說出來連自己都不太相信,敖祺仍是把話說得信誓旦旦。
要是換作別的族人,敖祺才不樂意告知對方自己發現的漂亮小魚,他對這樣漂亮美好的事物雖無佔有之心,可以他們的種族天性來說,也斷然沒有主動與人分享的道理。
可看看自家老大已經打光棍了這麼多年,即清心寡欲了這麼多年,在他們族裏,這事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好嗎——!
“同樣的話,我不想重複第三遍。”晏臨語聲冷淡,簡單否決了手下的說法。
再次吃癟,敖祺只得識趣地先閉嘴離開,要是他再堅持,恐怕就得挨幾下眼刀了。給自家老大牽紅線的這事還是得慢慢來,急不得。
相距地點不遠,敖祺很快就開車到達了青年所說的地方,而剛一見到人,他當即微僵住了身體。
魘……族?
一眼看見飄浮跟在青年身邊的好幾團黑霧,敖祺抬起手擦了擦眼,確認這真不是自己的幻覺。
怎麼回事……上次他見著對方的時候還沒這情況的啊,才隔了短短兩日不到,怎麼就發生了這種詭異情況。
敖祺發現了那幾團黑霧,同樣的,後者自然也一同鎖定了他。這種隱匿在無形黑霧之中的視線像是審視,又或者說是監視,總之讓敖祺不由自主心生警惕。
“怎麼了嗎?”顧淮見眼前人的神情似乎微有異色,而且還是在見到他以後才有的,便不由得疑惑詢問了一句。
“沒……沒什麼。”敖祺憋了幾秒,緩和下面上表情之後搖了搖頭,“我們先去祭祭五臟廟吧,你想去哪吃?”
“你是請客的人,當然由你決定。”顧淮微笑回應,其實就算對方沒提他欠的錢,只說麻煩他幫下忙帶領熟悉環境,顧淮也還是會答應的,就當禮尚往來了。
聽青年這麼說,敖祺就沒再推辭什麼,他選擇了附近一家甚是有名的酒樓,在C市里是許多達官貴人常會去的地方。
“隨便點,不用客氣。”在獨立的雅間裏,敖祺先把菜單推給了坐在對面的青年,等做完這一系列事情,敖祺直觀感覺到在飄在青年周圍的黑霧對他的審視視線是稍微減弱了些。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敖祺倒不是怕這些魘族,現在跟在青年身邊的魘族道行對他而言不算很高,真打起來他肯定是能贏的。只不過由於魘族這個種族的特殊性,他少不了也得吃點苦頭就是了。
敖祺只是不明白,這些魘族為什麼跟護自家幼崽的家長似的屁顛顛跟在眼前青年身邊,而後者似乎還對此毫不知情。
照理來說吧,非人類生靈都是自帶天眼,自然也就能看得見魘族。可敖祺剛才探察了下坐在自己對面的青年,發現對方雖然覺醒了血脈,天眼卻還是處於封閉狀態。
菜單上的價目表讓目前暫時還是個窮苦人民的顧編編看著有些肉疼,對面人說隨便點,顧淮沒有推辭但也沒有真的隨便來,只在詢問對方口味以後點了足夠兩人份的菜肴份量。
等菜都上齊之後,用餐期間,敖祺假裝不小心碰倒茶杯,藉故去了趟洗手間。此時不出意外,跟在青年身邊的其中兩團黑霧飄浮著跟了過來。
在洗手台前,敖祺和這兩團黑霧面對面,對峙數秒後,前者頗為無奈地抬起手做出投降姿勢。
“我沒有意圖不軌。”敖祺感覺自己好像是被這些魘族當成了壞人,可明明對方無緣無故跟在青年身邊才更可疑好嗎。
為了加強說服力,敖祺在說完剛才那句話後再艱難解釋了一句:“我遇見他比你們要早,要是我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在這之前就可以下手了,不用等到今天。”
兩團黑霧沒有給他任何回應,這倒也在敖祺的預料之中,畢竟魘族是十分孤僻冷漠的一個群體,從來沒和哪個外族結盟過。不過可以看出這兩團黑霧是微頓了下形體,飄蕩回青年身邊,看起來算是認可了他的解釋。
回到桌席上,敖祺神色如常,不過他沒怎麼再動筷子,只大大方方地欣賞在對面的美人。
是一條剛覺醒血脈不久的小魚,但連他都看不出具體血脈,這一點確實很稀奇。敖祺可以確定對方絕對不是魘族,只不知這兩者到底是怎麼扯上關係的。
在不清楚具體情況的前提下,敖祺暫不打算向青年曝露自己的身份,讓對方繼續以為他是個普通人就好了。
至於天眼……可以看出這些魘族確實對青年並無惡意,且甚至是在跟隨保護,敖祺就也不打算插手了。
但有一件事情,他今天是一定要做的。
欣賞漂亮事物的視線被對方察覺,敖祺見著前邊青年移過視線來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帶有詢問。
“等會可以讓我拍張照片嗎?”敖祺表情誠懇地詢問,雖然他之前跟自家老大說的是偷偷拍一張,但敖祺還是傾向於先征得正主同意的。
顧淮點了點頭,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要求,而顧淮也不認為對方會拿這照片做什麼壞事,畢竟在這之前對方有無數比這更好的作惡機會。
雅間是古色古香的佈置,不需要去別處,這裏就是個不錯的拍照場所。拍照的人沒有說什麼姿勢要求,於是顧淮就很是隨意地站在木質花窗前,眉眼舒緩,眼梢帶上三分笑意。
順利拿手機拍好照片,敖祺把這張照片反反復複看了好幾眼,確認自己的拍攝角度非常完美以後才滿意地將之保存下來。
他還真就不信了,等今晚回去,就算挨著眼刀,他也非要讓自家老大看一眼他說的漂亮小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