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發夜翎和宮女們離開,還以為你是有什麽機密事要說,卻原來是為了撩漢的?
秦弈自認現在已經頗知女人心了,卻實在搞不懂這妖怪到底在想什麽。只能道:“大王何必非要調戲我?如果真的自己不能動,那我讓夜翎進來……”
程程忽然打斷:“又不是沒抱過,裝什麽裝呢?”
秦弈眼睛一直:“我什麽時候抱過你?不要憑空汙人清……”
“我從山坡上滾下來的時候。”
“我那是背!”
“那你背我。”
秦弈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大踏步向前,俯身湊近程程的臉,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你現在不是一個強大的妖王,而是虛弱無力的弱女子。還如此挑惹我,真不怕我現在就騎了乘黃!”
兩人的臉湊得很近,近在咫尺,互相都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氣息。下巴挑起,姿態有著極濃的輕佻之意,再往前輕輕一觸就能吻到她略帶蒼白的唇。
可程程毫不在意,任由他挑著下巴,語氣反而更媚了:“我讓你騎,你敢騎麽……”
“我……”秦弈氣不打一處來:“你的本體快死了,這個分魂也殘燭搖曳,你怎麽還有這種調戲漢子的心情?身為妖王一點輕重緩急都不懂?”
程程的桃花媚眼正視他的眼睛,慢慢道:“其實……沒有救了,我知道自己的狀況。如果你真的要騎我,臨死之前與你……也不失為一樁美事呢。”
“胡說八道,不看過怎麽知道?”秦弈實在懶得和她爭這個了,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問道:“本體在哪裡?”
程程伸手攬著他的脖子,安靜地打量著他臭著的臉,過了好一陣子才道:“就在這裡。”
隨著話音,兩人所處的軟榻地面忽然塌陷,卻不是往下栽,而是有一股柔和的氣流拖著,讓兩人緩緩下墜。
秦弈原本下意識要脫離的念頭也壓了下去,搖了搖頭,抱著程程往下墜去。
上面的地板再度閉合。
下方的暗道裡明珠暖暖,有些朦朧的色澤光暈,似有隱隱的煙霧繚繞在空間裡,很香。
氣流拖著兩人墜落,恍惚中有了一種影視劇中慢鏡頭相擁而落的經典場景,就差個旋轉了……
程程一直攬著他的脖子,美眸凝注在他身上,一眨不眨。
秦弈偏過頭,沒去看她。
他有點信不過自己的定力,再這麽勾搭下去,他總有一種有可能獸性大發的錯覺……
可不合時,也不合宜,根本不應該。
腳下終於落到了實地。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密室,床鋪紗帳應有盡有,房間一角還有數丈方圓的大浴池,正汩汩冒著熱氣,好像有地下水往上湧一樣。
另一角有丹爐,爐底似有地火緊閉。
這個密室的地勢好像有點意思,水火並濟,陰陽輪轉的感覺。紗帳就在正中央,有隱隱的地脈之力護持著,周圍還可以感覺出很嚴厲的禁製。
“這是我幾處密室之一,此地地脈妖力對本體傷勢有一定鎮壓之效,所以放這裡。”懷中程程道:“本體就在帳內,周遭的禁製核心在……”
她附耳過來指點了一番,離開之時似是無意地擦過了秦弈的耳垂。
秦弈如遭雷擊地抖了一下,用力抿著嘴唇不說話,裝作毫無知覺的樣子,大步上前,解開禁製。
紗帳自動分開,錦被之中側臥著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正在沉眠。
不是白狐,是乘黃。
秦弈看見它的背上,有極美的鹿角,交錯的紋理似有大道的玄奇。
這是秦弈第一次看見程程的本體完全形態,虛弱沉眠的樣子根本看不出當年那妖嬈女王的絲毫影子,就像一隻無助的小狐狸。
完全不設防,如果他真要取乘黃血、煉妖王丹,此刻的程程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真的信任得無以複加,仿佛把一切都交托到了他的手裡。
秦弈便把手裡的程程放在乘黃邊上一起躺著:“你休息一會,我看看你本體。”
“嗯。”程程安靜地躺著,神色也肅然下去,終於沒再去調戲他。
她也知道,言語描述的傷情,不如秦弈親自探查。
秦弈伸出手掌,抵在乘黃眉心。
靈魂虛弱沉眠中,但沒有劇烈受創跡象,似乎是遭受過衝擊,但它扛住了。而恐怕肉身受創更重,身魂一體,導致受過衝擊的靈魂終於堅持不住,還是被迫進入休眠。
秦弈微微松了口氣,靈魂沒有劇烈受創,會好辦一點,只需要能夠養魂的高品丹藥即可,這種東西大概白國皇宮自己就有。
凡是靈魂治療都會很麻煩,靈魂神魂之類都是一個統稱,實際細分神、魂、靈、魄,各不相同,細節太麻煩了。僅僅治療肉身的話,仙家手段倒是很多,秦弈倒是多了幾分信心。
手掌下移,從乘黃眉心挪到了它的胸口。
旁邊的程程臉紅似血。
秦弈看了她一眼,還勾勾搭搭,連治病都臉紅……
他沒理會程程,嘗試探入法力與神識去全面感應乘黃本體狀況。
法力剛剛接觸它的身軀,旁邊的程程“嚶”地一聲,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秦弈反應過來:“接觸它的話,你會接收反應?”
程程聲如蚊呐:“因為現在只有我這一魂清醒,兩個身軀的感應並沒有隔開。”
也就是說,我摸乘黃,也就等於我真的在摸你?
秦弈都無語了,用力甩了甩頭,強迫當自己是個在用聽診器的醫生,閉著眼睛去感應乘黃體內狀態。
一探之下,他就皺起了眉頭。
這種血脈枯萎的感覺是怎麽回事……身軀供血系統出了問題?
秦弈的注意力放在了乘黃心臟上。
萬象大妖,心臟早已與凡物不同,不是一碰就傷的脆弱狀態。實際上頗為能量化,有細微的晶態質感,同樣在跳動,只是此時的跳動極其微弱。
而這種晶態化、能量化的、本應非常強盛的心臟供應系統,此時卻萎縮且黯淡,幾乎沒有了血的流通,如果說正常的血脈是如溪水流淌,此刻就像是被堵了的下水道,只有一點點血液可憐巴巴地從心房微淌而出,勉強證明著這隻乘黃還活著。
“什麽情況?摧心掌嗎?”秦弈神念問流蘇。
流蘇沉默片刻,淡淡道:“螣蛇天賦,神鬼驚怖。這心臟沒被直接驚碎,已經是這乘黃修行很強的緣故了。”
“真是螣蛇?……算了以後再說,現在這個怎麽處理?”
流蘇道:“它心血喪盡,失了本源之力。單純說恢復供血不難,但那時候就未必是乘黃了,可能退化成一頭普通狐狸,修為和血脈天賦也會丟光。想要真正盡複,需要她的心血為引,輔以合適的天材地寶,練成天脈源丹。”
秦弈的神情變得非常古怪。
他知道程程為什麽會認為沒救了。
去哪裡找其他的乘黃心血為引?根本找不到的東西。
他曾經得到過,但任誰也以為那丹藥已經用掉了,怎麽可能還留著?程程當然根本就沒有把曾經給他的丹藥計劃在內。
可誰知道,他真的沒有用掉,自始至終都留在懷裡。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