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抱緊了他。
“我討厭它們!”她埋頭在他懷裡,沙啞的聲音帶著哭腔,“騎馬一點也不好玩!它們臭死了!”
顧涼輕輕拍她的背,“是啊,不好玩。”
“那些狗也很討厭!一天到晚亂叫,還會咬人!”
“是啊,很討厭。”
“我再也不要去騎馬了!”
“嗯,再也不去了。”
……
棠棠哭了很久,哭過之後是罵。
她時常如此,像不善表達的孩子,用憤怒掩飾傷心,用謾罵掩飾失落。
後來她在顧涼懷裡睡著了,連累他一身衣服全濕透。
顧涼幫她把身子擦乾些,抱回到床上,蓋上被子。
許是今天委屈壞了,哪怕睡著後,她的眉頭仍是微微蹙著,濕潤的睫毛殘留著淚水,秀氣的鼻頭也紅紅的。
真是可憐……
顧涼端詳她的睡顏,伸出手背輕輕蹭她的臉頰,沉斂平靜的心泛開漣漪,連連綿綿,悵然牽掛,大約是情愁的滋味。
……
棠棠不愛把傷心難過表露在臉上,哭了一場,第二天就滿血復活,像沒事人一樣吃吃喝喝。
她每天都很開心,每次出現在顧涼麵前,都是笑盈盈的樣子。
顧涼不確定她是真開心,還是假裝開心。
事實上他並不瞭解棠棠,以前他以為自己懂她,現在卻覺得也許全是錯覺,他從來沒弄懂過她。
十月的時候,國內一位知名的物理學家,受邀來到青江市某所大學演講。
因為是公開性質,所以校外人也能參加。
顧涼想起棠棠對這個感興趣,便帶她過去聽演講。
棠棠興奮得不得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聽演講的時候目不轉睛,眼睛都在發光。
顧涼也跟著聽了一陣,後來就開始用手機處理工作郵件了。
演講的尾聲是提問環節,棠棠把手舉得高高的。
她的座位靠前,人又長得嬌俏可愛,在一群烏壓壓的理科生裡特別顯眼。
“老師!按相對論,以太不存在,空間不可區分,可按照量子論,一個粒子以速率v運動,它會隨機出現在空間各處,在空間A點幾率高,在B點幾率低,可是AB兩點的空間不可區分,粒子的質量速率又相同,是什麼力量決定了A點的幾率要高於B點?是初始狀態嗎?”
棠棠的聲音脆生生的,一長段的問題表述嚇著了顧涼,也嚇著了全場的學生。
實在是因為她的長相太過甜美,這感覺就像嚴肅的理科課堂裡混進一個動漫美少女,無比違和。
滿頭白髮的物理學家扶了扶眼鏡,笑道:“很難得啊,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對物理這門學科感興趣。你提的問題有個誤區,在相對論裡,空間各處地位同,但可區分。決定某點概率比另一點高是粒子的波動性決定的,波幅大的地方概率大,概率的大小可以說是由粒子初狀態決定,但它究竟在哪裡出現,是初態無法決定的。”
棠棠很高興,又道:“謝謝老師!老師一會兒能幫我簽個名嗎?”
對方微笑頷首。
陸續又有其他學生提問,會場氣氛熱烈。
棠棠激動的搖晃顧涼的胳膊:“顧涼!他答應給我簽名啦!”
顧涼笑著嗯了一聲,心想:她這小模樣,倒像是個追星族。
提問環節持續了約莫半小時,棠棠等得焦灼,一到結束,就迫不及待往台上跑,連顧涼也被她撇下,唯恐遲了擠不過去。
物理學家給她簽名時,棠棠眼巴巴的問:“老師,您覺得,我們的存在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