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不知道自己等了幾個小時。
沒緣由的,她執意想要看到這幾隻貓的結局,於是一直等,一直等……
有許多人路過。
逗逗貓,摸摸貓,開心之後又輕鬆離開。
父母不讓養;房東不讓養;家裡有狗了;家裡有小孩;打掃衛生很麻煩;貓叫起來會擾民;也許貓生了病;也許貓身上有跳蚤……
……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跑到紙箱前,衝她的媽媽招手:“媽媽!快一點啊,這裡有小貓,我能帶回家嗎?”
她的媽媽拎著包走過來,皺了皺眉,“帶回去你肯定新鮮兩天就不管了。”
“不會的,不會不管的,媽媽我想養小貓。”
“那你能照顧它們嗎?每天餵牠們,陪它們,生病了帶它們去看病,不會因為膩了就扔掉不管,能做到這些嗎?”
“我能做到,媽媽你就讓我養它們吧。”
媽媽嘆氣,從紙箱裡抱起兩隻小貓,“好啦,現在可以走了吧?”
“媽媽,裡面還有一隻黑的。”
“不行,最多只能養兩隻,再說黑貓不吉利,走吧,要回家了……”
小女孩扭頭望瞭望,最後蹦蹦跳跳的跟著媽媽走了。
這時的街道,已經變得很冷清,沒多少人了,溫度也隨著日落降下來,空氣冷冽。
棠棠站起身,慢慢走到紙箱邊,蹲下來,裡面還剩一隻又瘦又小的黑貓。
她伸手摸了摸它。
它把她的手指當成玩具,抱在嘴裡啊嗚啊嗚的咬。
小尖牙很利,卻沒什麼力氣,她不疼不癢,反而微微笑了:“小東西,你不怕我嗎?”
也許因為貓本身陰氣就重,黑色的貓更是陰邪至極,所以不會排斥她吧。
她把小黑貓抱在懷裡,輕撫柔軟的貓毛,輕聲說:“你也沒人要,我也沒人要,以後我們倆作伴吧……你放心,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心情稍稍好一些,感覺自己終於有了伴兒。
她把女傭送的三明治拆開,用裡面的金槍魚肉碎喂貓,然後餵牠喝了一些牛奶。
有了需要照顧的對象,棠棠稍微提起些干勁,看了看越來越暗的天色,決定先找個睡覺的地方。
她抱著貓找到一家酒店,被告知不允許帶寵物入住,又找了幾家酒店,全部遭到拒絕。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從沒處理過這種情況。
茫然無措時,她的貓開始上吐下瀉,小小的身體軟弱無力的蜷縮著,連叫聲也小了許多。
她心慌意亂的在街頭找醫院,密集的電子發光廣告牌讓人眼花繚亂,手裡的小貓此刻是她最後的支柱,若是貓也沒了,又剩她孤零零一個。
好不容易找到寵物醫院,醫生卻沒給她好臉色,劈頭蓋臉的罵她:“幼貓不能喝牛奶,你不知道嗎?乳糖不耐症知不知道?寵物也是生命,你們這些年輕女孩養貓養狗之前,能不能先做做功課?什麼都不懂,這不是糟踐命嗎?!”
棠棠被罵懵了。
她看著醫生,喃喃:“我,我不知道……沒人教我……”
話說完,不知怎麼,積壓的情緒突然翻江倒海,眼眶滾燙,淚水一瞬決堤,像洶湧的潮水湍急湧出——
哭腔堵住嗓子眼,她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被趕出家門,她沒有哭。
在外面忍饑挨凍,她沒有哭。
顧涼不肯原諒她,她沒有哭。
可是醫生怪她給貓喂牛奶,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痛苦得快要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