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還剩半張臉,看上去鮮血淋漓,異常可怖。
兩個人躺在地上,天上烏雲消散,花向晚聽到天道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贏了。”
說著,金光從破開的雲霧中落下,籠罩在兩人身上,兩人靜靜看著對方,感覺到天道的饋贈,雨落而下,滋潤著他們周身,血肉一點點長出來,兩人貪婪看著對方慢慢恢復。
花向晚笑起來,隻道:“我贏了。”
“我知道。”
謝長寂喑啞出聲:“好厲害。”
花向晚有些疲憊,可她還記得周邊,她撐著自己起身,轉頭看過去,就看無數魂魄站在旁邊,他們溫和看著她,似是告別。
“師兄……師姐……”
花向晚看著他們,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
蕭聞風和琴吟雨一起走到她面前,蕭聞風目光溫和,垂眸看她:“阿晚,謝謝你把我們找回來,可我們得走了。”
“死亡不是結束,”琴吟雨笑起來,“而是新生。不要執著於生死,沒有人能永生。”
如果放在以前,聽著這話,她會很難過。
可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看著他們,看著他們如此溫柔又從容出現在她面前,她握著謝長寂的手,突然覺得,這似乎並不是一個難以接受的結果。
人死不能複生,從一開始,她便該知道。
她仰頭看著他們,好久,才道:“你們見過靈南了嗎?”
兩人一愣,片刻後,就聽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所有人一起看去,就看靈北被人攙扶著,帶著合歡宮剩下的人從宮門慢慢走出來。
靈南跑在最前面,她急切想要尋找著誰,而後只是一眼,她的目光就停留在蕭聞風和琴吟雨身上。
三人靜靜對望,片刻後,靈南突然激動起來,她說話都在打顫:“我……我叫蕭靈南,是,是合歡宮右使,我的父親叫蕭聞風,母親叫琴吟雨,你們……”
她說不下去,蕭聞風和琴吟雨看著她,好久後,他們笑起來。
“我是你父親。”蕭聞風開口。
“我是你母親。”琴吟雨出聲。
靈南說不出話,她只是盯著他們,仿佛是要將他們的樣子刻進自己的眼睛。
過了好久,她才顫抖出聲。
“爹……”說著,她將目光看向琴吟雨,“娘。”
說著,靈南紅了眼眶,隨後,她突然嚎哭出聲,衝向兩人。
蕭聞風和琴吟雨勸著靈南時,程望秀走到秦雲裳面前。
他靜靜看著面前女子,好久,才笑起來:“長大了。”
“那當然。”秦雲裳沙啞開口,“都兩百年了。”
“這兩百年……”程望秀遲疑著,“你過得好嗎?”
“不好。”
秦雲裳眼淚落下來,她看著面前的人:“都沒人幫我出頭了,我和阿晚老受欺負。”
程望秀不說話,他靜靜凝視著她,過了片刻後,他輕聲道:“我當初的話,是騙你的。”
秦雲裳有些不解,程望秀笑起來:“我喜歡你。”
當年他讓花向晚傳話,他從未喜歡過她,讓她不要等他,隨後手提雙刀,從容赴死。
如今兩百年以魂魄之身歸來,他終於認認真真,說出這句告白。
秦雲裳眼淚撲簌而落,她看著面前青年:“都兩百年了,我都把你忘了。”
“那正好,”程望秀笑起來,“等我輪回歸來,好好追求你,免得你一直記掛著程望秀。”
“誰記掛你了?”秦雲裳一面哭,一面笑,她埋怨著,“你一點都不好,我都不記得你的樣子,這算什麽記掛。”
“那今天看好了。”
程望秀看著她:“等我來找你,別又忘了。”
說著,程望秀抬起手,替她擦了眼淚。
薛子丹抱著孩子,愣愣看著他們,片刻後,一個老者高興的聲音響起來:“子丹,這是我孫子嗎?”
聽到這話,薛子丹僵在原地,過了許久,他不可置信回頭,就看一個老者笑著站在不遠處,他和記憶裡一樣,像個老頑童一般,笑眯眯盯著他:“怎麽,不認識祖父了?”
“祖父……”
薛子丹顫抖出聲,對方看著他,歎息出聲:“你怎麽這麽傻,好好的,學人家搞什麽禁術呢?我活這麽多年,夠本了,別搭上自己。不過我也不是罵你,”老者想想,又樂觀道,“能和你說說話,我也高興。現在還製毒嗎?”
“不製毒了。”
薛子丹搖頭,紅著眼眶:“我當大夫了。”
“這也不成,”老者有些憂慮,“你那三腳貓功夫,別被人砸了招牌。還是再多學幾年,不然我怕你喜脈都診不出。”
“不可能的,”薛子丹抱著孩子,哭出聲來,“我都會接生了。這孩子……這孩子就是我剛接生出來的……產婦……產婦特別健康,孩子有病,我也會醫好的。”
所有人都在絮叨。
花向晚和謝長寂握著手,坐在地面,看著眾人。
過了好久,一個身影出現在花向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