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吧。]
這時,教授進來了。程蘇然收起手機,再抬眼,丁媛衝她笑了一下。
她回以淡笑。
大一大二這兩年,宿舍裡發生過一些事,鬧得很尷尬,最終以另一個同學搬出去住收場。剩下的三個人裡,丁媛置身事外不清楚具體情況,就只有她和李美玲維持著表面和平。
這兩年的經歷使得她再也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即使丁媛真的不知情,關心也好,八卦也好,她也不想多說什麽。只有這樣才能保護自己。
這節課程蘇然聽得心不在焉。
-第二節課換教室,程蘇然抱著書走在前面,丁媛從後面追上來,“然然,你要不要跟輔導員說一下?或者報警吧,惡意造謠是犯法的。”
她壓低了聲音,挽住胳膊。
程蘇然側頭看她一眼,有所保留地說:“沒事,不用理跳梁小醜。”
“但是那個帖子已經很多樓了,每分鍾都有人回復,今天還有外校的人來看熱鬧,任由它發展下去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然然,你千萬不要小看輿論的力量,有些人,活的能說成死的,死的能說成活的……”
“而且我感覺那個樓主肯定認識你,連你暑假經常去的地方都知道,不光知道還蹲點拍照片,最可疑的是,她怎麽知道你沒回宿舍?”
“我們用排除法,有兩種情況,第一,那個人問了你室友,也就是我和美玲,第二,跟我們宿舍離得近。”
“我可以保證沒人問過我關於你的事,然後也不太可能問美玲,因為樓主要是這麽問的話就直接暴露了,所以現在只有一種可能,住在我們宿舍附近,可以看到我們進出。”
丁媛眉頭緊鎖,仔細分析了一番。
程蘇然靜靜聽著,仿佛沒什麽興致,心底卻掀起滔天巨浪。她一直沉浸在自責與恐懼中,卻忽略了最重要的兩點。
樓主是誰?與她有沒有過節?
毫無頭緒。
“有道理,我回去再想想吧。謝謝你。”不知不覺走到了下節課的教室,程蘇然客氣又疏離地向她道謝,表情都沒變一下,抽出手,要獨自去窗邊坐。
別人說她高冷孤僻並非沒有原因。
丁媛忙又拉住她:“哎,別坐窗戶邊了,跟我坐中間。”
這節課是法國文學,程蘇然以為丁媛的意思是要選個好位置,方便聽講,便委婉拒絕:“我比較喜歡窗邊。”
“笨蛋——”丁媛小聲說,“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落單,帖子裡有我們班上的人,等著看你笑話呢,偏不讓他們看。”
程蘇然望著她,眼底掠過一絲複雜,一時說不出反駁、拒絕的話,任由她拉著自己去第二排。直到兩人坐下來,她才回過神。
有股暖流在心間蕩漾,這種感覺,好像與上次姐姐給她的一樣。
但很快它又消散了。
她和丁媛的交情並不深,只是對方性子開朗,朋友多,還有點被家人寵愛著長大的傻白甜般的天真,對所有人都是友善的,不設防的,能跟她說上幾句話。
現在她身處漩渦中心,無法分辨周圍人是敵是友。丁媛這麽熱絡地幫她,也許正是要從她口中套話,甚至——
賊喊捉賊。
程蘇然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將它趕出腦海,才發現,自己原來可以如此陰暗……
有了罪惡感,更加心煩意亂,課也沒聽進去多少。鈴響時,丁媛要拉她一起吃飯,她記掛著今天要刷的題還沒完成,拒絕了,一個人去超市買了個麵包,偷偷帶進圖書館。
姐姐沒有給她發消息,今晚應該是不會去酒店的。她就在圖書館待到深夜十點,趕最後一班地鐵回去。
而當她推開套房的門——
女人斜倚著沙發,長腿交疊,姿態懶散,臉上敷著厚厚的深綠色泥狀面膜,聞聲,睜開了眼,目光幽幽地望著她。
“去哪裡野了?”
薄唇吐出冰冷的字句,眼神透著對她現在才回來的不滿。
程蘇然一怔,頓時心情五味雜陳,驚訝、心虛、恐懼……還有點委屈。她咬了下嘴唇,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