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丫鬟們泄氣道。
紅纓走過來,問道,“這些事,海棠是怎麽知道的?”
四兒眼睛眨巴兩下,道,“海棠她爹是劉管事,前些天幫姑娘屯炭賣炭,接觸的人多了,聽到的事也就多了,她是聽劉管事和劉媽媽說的,我一再問她,她才告訴我的,後來那嫡妻也知道那丫鬟還活著。
只是當她早就死了,賣身契早沒了,拿她沒輒,再加上涉及自家老爺養外室一事,怕被禦史台彈劾,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那丫鬟和孩子不回來爭家產,她就當他們不存在,這事禦史台不知道,但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不過海棠就知道有這事,不知道那誥命夫人是誰……。”
然後,丫鬟們就一邊洗衣裳一邊聊這件事。
都覺得這丫鬟聰慧極了,做姨娘哪有自己做少奶奶強啊,且不說姨娘風光不了多久了,就是病了痛了,太太不給請大夫,拖個一兩日把病情拖重,最後病重不治的大有人在。
紅纓揉著衣裳,有些心不在焉。
那邊有丫鬟好奇道,“誰會把一萬多兩銀票帶身上,這得多有錢啊?”
青杏撲笑出聲,“怎麽就沒人,我家姑娘不就經常帶,碧珠姐姐就常抱怨姑娘身上銀票帶的太多,她跟著出門都提心吊膽,總擔心丟了,時刻警惕著呢。”
然後,話題就變成聊府裡哪個姑娘最有錢了。
紅纓一件衣裳搓了又搓,差點搓爛掉,還是一旁的丫鬟看不過眼,推了她一把,“有心事呢?”
紅纓回過神來,笑道,“沒心事,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幫我洗了晾了,改日上街我送你一朵簪花。”
洗兩件衣裳就有一朵簪花,那丫鬟高興道,“你可不能忘記啊。”
紅纓朝她一笑,捂著肚子就走了。
她一走,青杏就端著衣裳起了身,遠遠的跟在身後。
屋內,明瀾在喝茶,青杏進屋,朝她點點頭。
明瀾勾唇一笑,那麽大塊的餡餅,晾她也忍不住咬上鉤。
半個時辰後,紅纓才回來,手裡拿了幾張繡樣,嚴媽媽問她怎麽半天不見人,她就把繡樣給她看道,“我去找花園徐媽媽拿繡樣,還學了兩種新絡子,趕明兒給嚴媽媽繡一個。”
她嘴甜,嚴媽媽也不是真怪她,只是她不在,沒人盯梢了。
紅纓把繡樣給了小丫鬟拿著,邁步進屋,走到珠簾處,正好看見明瀾在數銀票,一臉肉疼道,“青杏,你說我都要嫁給離王世子了,借他的銀票還要還嗎?”
青杏搖頭。
明瀾就笑了,“那我就不還了。”
說著,把銀票揣信封裡,拿著就起了身,邁步去書房,一邊道,“把雪梨叫來。”
紅纓靠近書房,就聽明瀾道,“你要把鑰匙弄丟了,我就把你賣了。”
雪梨委屈道,“姑娘就不能換個地方藏銀票麽,之前嚴媽媽都翻過這兒了。”
明瀾就道,“鑰匙只有一把,你看好鑰匙就成了,如果不放心,那就再放個老鼠夾子。”
聽到有腳步聲傳來,紅纓連忙轉身走了。
明瀾出屋,看著紅纓疾走的背影,她嘴角彎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魚餌撒下去了,就等魚兒上鉤了。
明瀾迫不及待想收拾她,但是接下來幾天,流霜苑都風平浪靜。
這一天,天氣晴好,明瀾溜達著去了幽蘭苑。
還未進屋,在珠簾外就聽到沐氏孕吐,捂著胸口,吐的厲害。
翡翠端著銅盆,趙媽媽幫沐氏拍背,道,“之前都好好的,怎麽今兒就吐的這麽厲害?”
沐氏一早上吃的都吐了,臉都吐白了幾分,翡翠把銅盆端走,趙媽媽端茶給沐氏漱口,道,“太太要吃什麽,我讓小廚房做了端來。”
沐氏抹著嘴角道,“我吃不下。”
一早起來就有些不舒服,聞什麽都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強忍著吃了半碗粥,兩個玲瓏蝦餃,沒想到還是吐了。
“可太太不吃怎麽行?”趙媽媽心疼。
雖然沐氏生了三個孩子,幾乎每個都孕吐,但似乎這一次最嚴重,趙媽媽拿了蜜餞給沐氏壓味。
沐氏搖搖頭,“不吃。”
明瀾上前,道,“含枚酸果在嘴裡,會好受很多。”
趙媽媽歎息,“上回九芝齋的糕點,讓太太心有余悸,這酸果雖然是珍珠去買回來的,但是太太還是不敢吃,先前吃的,趙大夫看過……。”
只要是外面買回來的,沐氏都不大敢吃了。
可偏偏趙大夫入了獄,沒法來給她請平安脈,趙媽媽倒是提議再請個大夫,但是沐氏怕會被大太太收買,還是想等趙大夫沉冤得雪,她不相信明瀾看重的人會開錯藥方。
提到趙大夫,明瀾眉頭擰了,楚離的暗衛辦事很麻溜,怎麽趙大夫之事這麽久沒消息,不會真開錯藥方了吧?
正想著呢,外面丫鬟進來道,“太太,方大夫來了。”
“什麽方大夫?”趙媽媽皺眉。
丫鬟搖頭道,“奴婢也不知道方大夫是誰,來傳話的丫鬟說是趙大夫托他來的。”
沐氏和明瀾互望一眼,然後才道,“快請。”
很快,丫鬟就領著一男子進來,男子年紀比趙大夫稍小幾歲,精神奕奕,頗具神采。
看到他,明瀾眼珠子都瞪圓了。
竟然是他。
男子見明瀾眸露驚詫,眸底閃過一抹不解,怎麽覺得顧二姑娘認得他似得?
可他是第一次來靖寧伯府啊。
收斂住疑惑,男子問道,“這位應該就是顧二姑娘了吧?”
明瀾點頭,將眸底的驚訝收了,笑道,“我是。”
男子將藥箱放下,朝明瀾作揖。
突如其來的大禮,讓明瀾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道,“方院正……不是,方大夫這是做什麽?”
一著急,明瀾就說錯話了,趕緊改正。
可是晚了,方大夫抬頭望著明瀾,一臉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