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和病入膏肓也差不多,渾身酸疼,動一下,骨頭嘎吱作響。
明瀾從來沒想過她會有這樣一天,她百毒不侵,恢復力極強,還累到虛脫,甚至比前世沒日沒夜照顧軒兒還要疲憊幾分。
她明明是來躲清靜的啊!
是,船上是很清靜,就只有她和楚離,碧珠和雪梨就沒再上過船,離的最近的時候也有三米遠,褚風輕輕一躍就過來了,兩丫鬟卻是借她們膽子都不敢跳。
躲哪門子清靜?
這分明就是陰謀!
離了王府,沒人來打擾他清靜了!
她傻傻的往裡鑽,被人啃的骨頭渣都沒了,還覺得人家哪哪都好,事事為她著想。
明瀾第一次覺得自己識人不清。
一整天,明瀾都用冰刀小眼神戳楚離,戳的他都不敢露面了,這幾天,他好像是過分了點兒。
但一想到那滋味,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好在明瀾恢復力強,不然還真承受不住。
這一天吃了午飯後,蔚藍的天空就暗沉了下來,潔白的雲也灰暗了許多,湖面上風很大,吹的紗鍛狂舞。
要下雨了。
而且看天色,這雨不會小,這船和一般的畫舫不一樣,擋不了雨,不宜在雨天居住。
楚離放下手中書,走到床邊,明瀾看見他,下意識的把被子裹緊了,楚離悻悻摸了摸鼻子,得虧這是在船上,她想跑都跑不了,這要是在王府,她估計會躲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道,“快要下雨了,我們該走了。”
“真的?”明瀾有些不信他了。
這幾天,他說話就沒有算數過,她都不記得他信口開河了多少回。
但窗外的風呼嘯吹過,灌入頸脖子裡卻是有些冷了,楚離思岑了片刻道,“你要想一直待在船上也行……。”
話還沒說完,明瀾忙打斷他,“當然走了!”
把楚離轟走,明瀾才掀開被子穿衣服,差不多穿完,碧珠和雪梨就來了,兩丫鬟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隙了。
世子妃和世子爺總算是圓房了!
王爺、王妃、太太都能松一口氣了,真是等太久了,不容易啊。
總覺得世子妃憔悴了許多,人也瘦了一圈,難道是雞湯喝少了?
沒有她們看著就是不行,等回了王府,一定找隻大烏雞給世子妃補身子,世子爺也要多喝一點兒。
船上東西不多,但被子什麽的都要帶走,雖然也能收到船底下,但湖上風大,容易潮濕。
很快就收拾妥當了,船堪堪靠岸,這時候,明瀾才知道明月湖不遠處楚離還有一三進小院。
平常都是小廝住,順帶看管船舫,偶爾碰到夜裡起風下雨了,又不想回府,就去小院湊合一晚。
明瀾看著他,問道,“你這隻狡猾的狐狸到底有多少住處?”
狡猾的狐狸……
楚離臉有些黑,眸光幽幽,“不記得有多少了。”
連多少住的地方都不記得?
這絕不是個小數目了。
想她知道的就有六處了,還不算上王府和楚大將軍府。
外面,褚風笑道,“算上王府,整個大周爺一共有七十六處宅院,爺都住過,一半在鬧街,一半山清水秀。”
明瀾,“……。”
買那麽多宅院吃嗎?
明瀾望著楚離,沒法理解他,楚離解釋道,“我不喜歡在客棧久住。”
一兩天勉強忍了,超過三天他就渾身不自在,所以就買宅子了,這些事有暗衛去辦,也不費力。
明瀾修長睫羽輕輕顫抖,好奇道,“為什麽不喜歡住客棧?”
她前世也住過客棧,不覺得有什麽不能住的啊,而且他武功又高,還帶著暗衛,除非是活膩味的,否則誰敢算計他啊,碰到黑店,絕不是被人宰殺,而是一鍋端。
楚離摸著鼻子,明瀾抬手把他手摁住了,杏眸帶嗔,“說實話。”
楚離,“……。”
“我鼻子癢,”他道。
明瀾不信,楚三少爺說過他撓鼻子就是在撒謊,她也驗證過,楚三少爺沒有騙他。
鼻子癢是吧?
她幫他撓。
明瀾很賢惠的抓著他挺翹的鼻子,怕撓不到地上,整個抓一遍,連著下巴都一起了,眼神盯著他,催促他快說。
楚離一腦門黑線,他抱緊她,壓低聲音道,“如此放肆,和在床上截然相反,是晾準了在馬車裡我不敢拿你怎麽樣?”
明瀾昂著脖子,慫了好幾天了,也該輪著她囂張一下了。
結果剛昂起脖子,楚離的手就從她衣襟裡往裡頭伸了,嚇的明瀾抓起他的手就咬了上去。
楚離吃疼。
明瀾把他兩隻手都給抓緊了,免得他再放肆。
楚離哭笑不得,三緘其口。
他不說沒關系,明瀾問褚風,道,“你家爺為什麽不願意住客棧?”
褚風憋了笑道,“爺離京都是以楚大少爺的身份,誰都看得見他容貌,住客棧招搖了些……。”
一張俊美如妖孽的臉,再加上身上那股與身俱來的貴氣,走到哪裡都格外招人眼球。
京都大家閨秀懂規矩守禮儀,實在傾慕極了,也至多扔個荷包帕子什麽的,還要被人笑半天,不敢做的過分,可京都之外的姑娘就沒有這麽多規矩了,有佔著自己是知府千金,下帖子請爺去賞花。
爺不給面子,還有衙差來請,烏煙瘴氣,再加上客棧三教九流,大半夜的搖床,爺睡眠又淺,這樣情形下,只有給自己一悶棍才能睡著。
久而久之,就不喜歡住客棧了。
左右王府不缺錢,小地方宅院又不貴,不常住的地方買個兩進小院,配上三兩個仆人,再添幾畝地也不用額外再發什麽月錢,維持小院用度盡夠了。
不過現在那些小院倒也沒有浪費,暗衛往來傳信,不便在客棧驛站落腳,就都住小院。
原來如此,明瀾明白了。
楚離看著她道,“將來有機會,那些小院都帶你住一遍。”
明瀾眨眼,那可是七十多住住宅,哪怕一個地方隻住一天,也要兩個月了。
這是要帶她遊山玩水?
明瀾忙不迭的點頭應下。
馬車往前,風越來越大了,從車簾直往裡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