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府時,不可避免的引起丫鬟小廝們側目。
她隻往前走,有小丫鬟湊上來,稟告明瀾莫家大太太匆匆趕來,像是出了什麽事。
這事,明瀾並不關心,前世莫家順風順水,在楚離謀反,三老爺承襲爵位後,莫家水漲船高,平步青雲,這邊老王妃又沒倒,他們和莫家更是八竿子都打不著,莫家能出什麽事?
不過方才莫家馬車跑那麽急,還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丫鬟見明瀾不感興趣,有些挫敗,老王妃娘家的事,世子妃怎麽能不感興趣呢,那勇國公府的事呢,世子妃也不感興趣麽?
小丫鬟硬著頭皮稟告,道,“昨兒王爺讓刑部尚書帶人去勇國公府開棺驗屍,查出勇國公府三老爺是中毒身亡,然後順藤摸瓜,查出是用的藥膏裡被人下了毒,塗上藥之後,一刻鍾就會讓人活活疼死……。”
挨了那麽多鞭子,關是想起,就覺得渾身都疼了,是以勇國公府三老爺覺得渾身疼痛難忍,沒人懷疑是中毒,反倒全把過錯算在王爺頭上。
藥膏是大夫給的,刑部尚書派人去傳那大夫進刑部問話,結果衙差趕到大夫家,那大夫已經懸梁自盡了。
說是自盡,其實是被人給滅口的。
自盡還是被滅口,根本瞞不過刑部的眼,但大夫一死,這案子線索一斷,就查不下去了。
明瀾聽了沒什麽大反應,膽敢毒殺勇國公府三老爺,挑起勇國公府和太后與離王府的矛盾,就絕非是一般人,殺一兩個大夫滅口,又豈是難事?
這邊,明瀾邁步回錦華軒,那邊刑部,一夫人懷裡抱著一兩三歲的孩子,還有一七八歲大的孩子抓著她衣角邁步刑部大門往前走。
刑部尚書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們一步步走近,兩三歲小孩童不知道發什麽了什麽事,一雙烏黑大眼睛東張西望,那七八歲大的孩子哭的眼睛都腫,夫人則神情憔悴,臉色蒼白。
他們就是被滅口的王大夫的妻兒。
進了大堂,夫人跪下,大兒子懂事跟著跪在一旁,夫人教小兒子跪,小小的孩童養的胖嘟嘟的,粉雕玉琢,衣裳穿的又多,這一屈膝,人就像是一團球往前一滾,刑部尚書見了不忍,道,“他年紀小,就免跪了。”
夫人控制不住,也不管小兒子掙扎爬起來,隻嚶嚶哭道,“求大人給我家老爺做主!”
當家的被殺,她一個婦人帶兩個孩子,可想將來過的會有多艱難。
刑部尚書點頭道,“將你找來問案,就是為了查明真相,還令夫一個公道。”
夫人連連磕頭道,“昨兒中午,我和相公,帶著兩孩子用飯,吃的好好的,相公就突然眼皮子跳,然後就讓我帶著孩子回娘家。”
刑部尚書問道,“那王大夫可說什麽了?”
夫人搖頭,“相公並未說什麽,隻讓我多帶些銀子在身上,到了夜裡,我才發現他連房契地契都塞我包袱裡了。”
說著,夫人又是一陣痛哭不止。
刑部尚書點頭,看來王大夫那時候就知道他要被人滅口,不想禍及妻兒,才將他們支開,既然想保住他們的命,必不會泄露下毒一事於他們知曉。
看來想從他們母子三人身上得到點有用的消息是不可能了。
這案子關乎勇國公府三老爺一條命,現在再加上王大夫,就是兩條人命了,查不出來,是刑部無能,是他刑部尚書無能啊。
最近京都不甚太平,宮裡宮外爭鬥不休,刑部尚書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上,鼻子要比一般人靈敏的多,以前都是小打小鬧,如今開始動真格了,越是這個時候越小謹小慎微,不然一個不小心就種了禍根。
想到官場和將來,刑部尚書一聲喟歎出聲。
那夫人抹著眼淚爬起來,小少年爬起來後,過去牽弟弟,結果弟弟不要他牽,抱著夫人的腿要抱。
小少年哽咽道,“弟弟,咱們沒有爹了,長兄如父,以後我照顧你和娘親,你別胡鬧,哥哥抱你。”
小少年抱起弟弟,刑部尚書眉頭皺了下,喊住轉身的母子三人,問小少年道,“長兄如父,這話是你爹告訴你的?”
小少年點點頭,道,“昨兒娘親收拾包袱的時候,父親跟我說的。”
刑部尚書繼續問道,“除了長兄如父,還和你說什麽了?”
小少年搖頭,“父親隻讓我照顧好娘親,護好弟弟,沒有什麽比手足兄弟更親的,錢財和權利都是身外之物,希望我和弟弟將來不要兄弟反目,禍及他人……。”
兄弟反目,禍及他人。
刑部尚書呢喃一聲,臉色漸變。
王大夫知道自己沒有活路,他不敢逃,他逃不掉,他一條命,能保妻兒平安,他只能慷慨赴死。
他和王大少爺說的話,就算是臨終遺言了,是什麽讓他發出兄弟反目,禍及他人的感慨?
只有勇國公府三老爺的死,殃及到了他!
兄弟反目……
但凡有點家業的,兄弟妯娌之間都沒有那麽的和睦,兄友弟恭,因為不常有,才會讓人羨慕和稱讚。
莫非是因為勇國公府爵位之爭,才葬送三老爺一條命?
這倒是有可能。
只是三老爺一死,矛盾就對準了王爺,太后本就和離王府關系僵硬,離王府又不是一般的府邸,不是他看不起勇國公,和離王府對上,勇國公府無異於以卵擊石。
這麽蠢的事,刑部尚書覺得勇國公府大老爺不會做。
那這兄弟反目又指的是誰呢?
刑部尚書皺眉沉思,把和勇國公府三老爺被殺一案有關的人和事,以及前因後果都拎出來捋清楚,看能不能找到點蛛絲馬跡。
大堂內,安靜下來,沒人敢打擾刑部尚書想事情,只是那些衙差站了半天,雙腿酸澀,忍不住動了動。
忽然,刑部尚書站了起來,嚇得衙差們一大跳,有些連手裡的殺威棒都摔在了地上,哐當之聲震耳欲聾。
刑部尚書面色冷沉。
離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