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先太子死不瞑目。
她肯定是錯覺,離王世子妃怎麽可能知道她在想什麽。
晉王妃望著明瀾,看著她那雙明淨如湖水的眸子,道,“晉王府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身為晉王府的主人,她說這話卻沒有轟人的意思,反倒是善意的提醒。
明瀾朝她一笑,道,“上回在勇國公府,我就看出來晉王妃有話與我說,可惜之後再沒見過,我此番來,就是想聽聽晉王妃想和我說些了什麽。”
晉王妃心中震驚,當日不過多看了兩眼,離王世子妃就看到她心中所想了?
可是,此一時彼一時。
當日的她,生無可戀,日日煎熬,如今的日子對她來說,多少還有幾分盼頭,她不為自己考慮,總要為長平郡主和小郡王思慮一二。
晉王妃眸光糾結,卻是坐了下來。
遠處有丫鬟頻頻朝涼亭張望,晉王妃望著遠處,在外人看來,似乎在和明瀾聊天氣,聊那些貴夫人們,然而她說的是,“離王世子妃能夢到將來的事,這事我也有所耳聞,你和趙家關系不睦,必定有原因。”
明瀾看著遠處,道,“晉王妃恨趙皇后吧?”
雖然是問句,但聽在晉王妃耳朵裡,卻是肯定。
晉王妃猛然瞥頭望著明瀾,明瀾輕笑,“當年先太子為了趙皇后,將身懷有孕的晉王妃你貶為側妃,怎麽能不心生恨意?”
這件事,是晉王妃不能說的痛,結痂十幾年,如今被明瀾這麽毫無征兆的硬生生的撕開,依舊鮮血淋漓。
明媒正娶,許諾她白首之約的夫君,在她懷著身孕時,在外面沾花惹草就罷了,這世上沒有不偷腥的貓,可為了外面的女人,不惜捉賤她,汙蔑她,那種羞辱和痛苦,硬生生的折磨了她十幾年。
就因為她知道這個秘密,太后知道她恨趙皇后,拿她娘家人來逼迫她,魏家當年也是京都數一數二的世家,就因為她是先太子的太子妃,不,應該是側妃,太后為了向皇上表忠心,拿魏家給皇上開刀。
皇上念及先太子已死,膝下無子,魏家和晉王府對他構不成威脅,網開一面,沒有要魏家上下的命,但這十幾年來,皇上先是委以重任,而後一步步剝削魏家的權勢,魏家信任的人一半被勇國公府吞並,一半落到了皇上手裡,已經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
太后將她拘在晉王府,魏家遠在千裡之外,想幫都幫不了她。
當年,她能被太后選為太子妃,身後的勢力又豈是一般,就因為出了她這麽一個不孝女,禍及家族。
想到往事,晉王妃淚眼婆娑,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淚花,道,“難怪離王和皇上這些日子針對太后和趙家,原來這些肮髒事,離王世子妃和世子爺早就知道了。”
說著,她望著明瀾道,“你們應該沒有告訴離王和皇上吧。”
兩人都被先太子戴了綠帽子,以他們兩個的身份和脾性,怎麽可能允許晉王府過繼子嗣,早就秘密處死了。
而且,離王世子妃鋌而走險來找她,應該沒有找到什麽證據。
晉王妃背脊發涼。
明瀾望著她,道,“晉王妃,你如果真的疼愛長平郡主和小晉王,就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和相公知道你和太后,和趙皇后不一路人,以離王府的身份,說服皇上放過你和長平郡主不是問題。”
明瀾循循善誘,
孀居多年的晉王妃,她不怕死,但她割舍不掉長平郡主和小晉王。
晉王妃躊躇不決,被太后欺壓多年,她有反抗之心,但真的把反抗的機會擺在她跟前,她反倒沒有那膽子了,或者說,她不知道明瀾值不值得她信任。
明瀾道,“我和相公知道太后和趙家早有密謀,皇上也起了警惕之心,太后和趙家想要成事,難比登天,而她們謀逆的那一天,失敗了,殃及你們,就算僥幸成功了,晉王妃很清楚,趙皇后得勢,隻手遮天的時候,有沒有你和長平郡主的好日子過。”
晉王妃臉色蒼白。
明瀾能說的都說了,希望晉王妃能想通吧。
晉王妃望著明瀾,“你當真能保住長平和安兒?”
明瀾點頭,舉手作發誓狀,“我以項上人頭擔保。”
晉王妃點頭,道,“趙皇后她為先太子育有一子,但先太子……。”
剛說了這些,那邊一丫鬟快步走過來,將晉王妃的話打斷道,“王妃。”
看著那丫鬟,明瀾額頭狠狠一皺。
那邊小道上,一丫鬟在那裡望風,這丫鬟稟告,那丫鬟一臉懵逼,顯然不知道她橫在路上,這丫鬟是這麽過去的。
這是一個有武功在身的丫鬟,是太后安插在晉王府看著晉王妃的。
晉王妃眸光冰冷,道,“有何事要稟告?”
丫鬟道,“宴會差不多要開始了,請您和貴夫人們移駕。”
冰冷的聲音,帶了一些不容違逆的意思,很顯然,這丫鬟對晉王妃沒有敬重之意,隻認太后一個主子,唯太后馬首是瞻。
偏偏,晉王妃還不敢不聽她的,丫鬟一說完,她就起了身。
明瀾恨得啊,恨不得把這丫鬟吊起來痛打幾十鞭子。
她好不容易說服動晉王妃開口,晉王妃一走,想再單獨說話可就不容易了!
晉王妃走後,那丫鬟望著明瀾道,“離王世子妃不一起嗎?”
碧珠沒好氣道,“我家世子妃累了,想多坐一會兒不行嗎?!”
一個丫鬟,也敢對晉王妃,對她們家世子妃吆五喝六,不就是仗著太后的氣勢嗎,她們家世子妃可不怕太后!
丫鬟掃了碧珠一眼,身子一轉,留給她一後腦杓,把碧珠差點氣冒煙。
明瀾真不敢想象,有這樣的丫鬟在,晉王妃在平常過的都是什麽日子,難怪她迫不及待的想去洪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