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借著拿顏料的由頭出府的,不去沐陽侯府,肯定也不能空著手回去,得去買一份。
只是剛鑽出馬車,碧珠眼尖就看見了楚少爺,明瀾正愁不知道怎麽把玉佩還回去,便道,“你把玉佩拿去交給他。”
碧珠點頭如搗蒜,那玉佩貴重,是離王世子身份的象征,丟了肯定心急,還是盡快還回去安心些。
明瀾坐在馬車裡沒動,碧珠拿了玉佩朝楚少爺走去,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楚少爺朝這邊看了一眼,就騎馬走了。
碧珠又轉身回來了,把玉佩遞給明瀾,道,“楚少爺說玉佩貴重,他不便隨身攜帶,先放在姑娘這裡,他回頭再找你拿。”
正因為玉佩貴重,所以放在她這裡不安全啊,他是離王世子的表兄弟,不應該替他著急麽?
想不通,明瀾就沒想了,把玉佩貼身收好,然後下了馬車去挑顏料。
逛了會兒,便打道回府了。
伯府門前,碧珠扶著明瀾下馬車,那邊一小廝領著大夫過來,疾步進府。
明瀾眉頭微動,問小廝道,“府裡誰病了?”
小廝回道,“是方姨娘突然起了紅疹,疼痛難忍,老夫人請大夫是給她治病的。”
方姨娘都快生了,這時候有個什麽萬一都凶險的很,她不是整日待在院子裡嗎,為什麽會起紅疹?
明瀾去了長松院,走到屏風處,就聽丫鬟稟告道,“大夫查出來了,方姨娘之所以起紅疹是因為衣裳上被人下了藥導致的。”
老夫人一聽,勃然大怒,“去查!我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方姨娘衣裳上下藥!”
丫鬟支支吾吾了,“那衣裳是繡坊新做的,早上拿到,方姨娘就穿了……。”
繡坊是沐氏管的,方姨娘穿了新做的衣裳起了紅疹,說與沐氏無關都沒人信。
先前是假動胎氣,現在又起紅疹,她們是不把她娘拖下水誓不罷休是吧!
明瀾邁步進去,見丫鬟杵在那裡,就道,“老夫人讓你去查你就去,還傻站在這裡做什麽,既然衣裳是繡坊新做的,那就從繡坊查起!”
大太太坐在一旁,道,“現在查出是誰下藥倒是其次,主要還是幫方姨娘保胎,丫鬟說她渾身難受想抓想撓,恐會動胎氣早產啊,她也快臨盆了,二弟妹也沒請穩婆進府,到時候一發作,一時間上哪裡找人去?”
大太太一臉關心,只是在她的襯托下,沐氏就太不盡職盡責了,身為嫡母,還不及她一個隔房的太太心細,生產又是女人過鬼門關的事,其心可誅啊。
老夫人臉陰了兩分,明瀾走上前,道,“娘親不是不給方姨娘請穩婆,而是不敢請,從方姨娘懷了身孕起,娘親就一直在避嫌,內宅裡有太多嫡母不願妾室生下孩子耍陰私手段的。
哪怕是給方姨娘請平安脈保胎藥,娘親一律都不插手,不然也不至於方姨娘假動胎氣欺瞞這麽久,請穩婆而已,多大的事,只要娘親願意,請十個八個進府很難嗎,一點都不難!怕的是女人生孩子,凶險萬分,到時候一個弄不好,我娘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大太太擰眉頭,“避嫌是對的,可也不能為了避嫌,什麽都不做吧,難道真生了,也不給她請穩婆?”
明瀾挨著老夫人坐著,朝大太太一笑,“怎麽會呢,方姨娘自打懷了身孕起,就要這要那,她一個姨娘生孩子,比我娘當初生九妹妹還要講究,怎麽到臨盆了,反倒記不得要請穩婆呢,就算她忘記了,不是還有大伯母您呢,她還要好幾天才生,你這不就提醒祖母要給她請穩婆了麽?不過,我記得以前玉姨娘生孩子,是發作了再請穩婆進府的……。”
玉姨娘,是大老爺的妾室,生孩子難產死在了產床上,一屍兩命。
而且那是個男孩,老夫人心疼了很久。
大太太對長房姨娘漫不經心,卻對方姨娘關心的過了份,這就耐人尋味了,自己都沒做好,就來對別人指手畫腳!
大太太的臉隱隱發青,眸底有寒芒閃爍。
外面,丫鬟跑進來,道,“老夫人,方姨娘情況凶險,大夫說施針排毒方姨娘恐怕承受不住早產,怕會一屍兩命,要是服藥的話,方姨娘無礙,可能會傷及腹中胎兒,該怎麽選?”
這還怎麽能,當然是服藥了。
但是老夫人猶豫不決,她不想方姨娘有事,更希望腹中胎兒平安落地。
大少奶奶宋媛就道, “要不再把王老太醫請來一趟,他醫術高超,沒準兒能保方姨娘母子平安呢?”
明瀾臉色難看,“上回王老太醫幾乎是被氣走的,他都對舅舅生了氣了,我……。”
宋媛就道,“二叔子嗣艱難,方姨娘這一胎十有是男孩,如果有什麽閃失,你忍心二叔失望嗎,比起兩條人命,面子算得了什麽?”
老夫人也望著明瀾,顯然,她讚同宋媛的話。
明瀾氣笑了,這麽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要是她和沐陽侯府請不來王老太醫,那就是不顧方姨娘母子死活了,只怕還會被認為是存心的!
王老太醫她必須請來,必須確保方姨娘無恙。
明瀾起了身,道,“大嫂這麽說,我若是不去,要是方姨娘母子有什麽萬一,只怕還會記恨我和舅舅見死不救,說來真是可笑,當初我娘病了,都沒有勞煩王老太醫,也沒見大伯母和大嫂這麽心急如焚,如今卻對方姨娘這般上心,一請再請,不知道感恩,還要埋怨我娘要搶她的孩子,我和我娘憑什麽要救一個以死相逼算計我的人?!
往後是不是府裡誰有個頭痛腦熱,大夫看不好,我就得去麻煩舅舅豁出臉去求王老太醫來?事不過三!這是我最後一次去求舅舅!”
說完,明瀾轉身離開。
出了長松院,碧珠憤憤不平道,“姑娘真的要請王老太醫來?”
“我請她個大頭鬼!”明瀾忍不住爆粗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