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這幾天對她總是晦澀難言、欲言又止樣子,但對雲修龐倒是十分坦然。
兩個小團子坐在廣業堂外面的台階上說著話,雲修龐頭頂不斷冒出對話框,崽崽擰著眉宇,雖然沉默寡言,但是也沒有打斷他,兩人看起來交流了十分多的樣子。
宿溪:……
宿溪看著這一幕,心口一痛,頓時生出一種兒大不中留的滄桑感。
雖然她心裡是希望崽崽多交一些朋友,免得她三天沒出現就魂不守舍的樣子的。
但是真的感覺到了崽崽有心事不和她說,而去和別的小朋友說,她心頭還是難免一酸。
想到這裡,宿溪頓時覺得,自己平時一放學就埋頭衝進房間寫作業玩遊戲,在學校就只和好朋友玩,接到她媽打來的電話沒說兩句就要掛掉,實在是太傷害她媽的心了。
於是她關了手機進了廚房,眼淚汪汪地對宿媽媽道:“媽,下午你別去打牌了,我陪你去逛街吧?”
宿媽媽一臉懵逼,端著菜往飯廳走,不耐煩地揮開她:“去去去,找你朋友玩去,多大的人了還纏著我,我下午約了人打牌的。”
宿溪:……
宿溪遊戲內外都在被嫌棄,今天剛好是周末,她索性約了顧沁去圖書館自習去了。
而太學院這邊,雲修龐一直巴不得多說一點話,來引起陸喚的注意,可是他身邊的陸喚卻一直擰著眉宇,眉弓下有幾分鬱鬱寡歡之色,像是神遊在外,根本沒聽見他說什麽似的。
……
以前陸喚覺得,鬼神若是能夠長久地這樣永遠陪著他,便已經很好了。
她每回出現在他身邊,給他送來什麽,叮囑他什麽,他都很開心。
他是如此貪戀被她陪伴時的溫暖,貪戀她的善意與關懷。
可是漸漸的,當陸喚察覺到自己心中湧現的不該有的佔有欲、妒忌、保護欲,甚至是一些不堪的想法時,當他不知何時少年人的心音急促成一片時,她卻仍是……
她待他只是如同親人一般。
因為待他像親人,所以會對他好,會關心他,會叮囑他天冷加衣,會悄悄給他縫製衣裳。
但是永遠不會像他這樣,宛如執念般地期待兩人見面的那一天;更不會讀懂他患得患失、妒忌她那個世界的朋友的糟糕情緒;亦不會和他一般,對他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她甚至衷心地希望他有朝一日能遇到別的女子,好好地成家立業。
他的世界只有她,但她的世界還有很多別的人、別的東西。
她似乎也並不希望他的世界只有她,而是希望他能將視線落到別的人身上,不要過於在意她。
喜歡一個人並非這樣。
因此,她並不喜歡他,對他只是有一些親情罷了。
陸喚心頭沉沉,渾身一直浸泡在冰涼的冷水裡,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
宿溪迎來了這個學期的期中考試。
這次考試之前,為了避免出現上次的情況,她提前和崽崽打了招呼,想辦法讓他讀懂,自己這次有一件大事要去做,可能又要好幾天不上線了。
崽崽雖然嘴上沒說什麽,叮囑她萬事小心,但神情明顯地黯然了一些。
宿溪告訴他自己走了之後,還沒完全關掉屏幕,就看見慢慢的淡出視野當中,崽崽他獨自坐在官舍院子中的台階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副幼兒園小朋友眼巴巴地目送阿媽遠去,還不知道阿媽方向,也就不知道該往哪裡看,黑漆漆的眸子澀然一片的模樣,頓時把宿溪的心臟捏了一把,她差點兒又控制不住自己跑回去捏一把崽崽的臉了。
但是,考試嘛,才三天而已,遊戲中也才八天,分別八天不是什麽大問題吧。
更何況,崽崽他不是有了別的小朋友了嗎?
想到雲修龐,宿溪唏噓一聲,崽崽終於交了朋友了,她應該高興才對,可這幾天見到崽崽有什麽心事都不和自己說,她心裡怎麽這麽不是滋味呢?
宿溪晃了晃腦袋,決定正事要緊,這三天,她主動把手機給了她媽,專心致志地考試。
這次期中考試難度比上次要大一些,宿溪心裡本來應該沒什麽把握的,但是最近和崽崽一起學習,她刷過的題目反而比先前更多了一些,這就導致,這回考試的時候,居然有好幾個題型都是晚上做作業的時候見過的,考試的過程中,宿溪有些驚喜,趕緊刷刷刷地把題目做了。這樣一來,她覺得自己這回成績應該也不會太差。
考完最後一科,宿溪拿著考試袋,隨著人群走出考場,終於呼出一口濁氣。
出考場之後,人一向是最多的時候,有些同學趕著回家,一直念叨著“借過”往前擠。
宿溪走在樓梯上,就被身後推推搡搡的人群給推了一把。她從小到大已經摔過無數次的跤了,因此當熟悉的失重感湧過來時,她頓時睜大了瞳孔,心頭有了不詳的預感。但是這一回,她前面卻剛好有個學生把她給擋了一把,令她腳一崴,勉強在樓梯上站穩了。
居然站穩了?!宿溪不可思議地看了腳下一眼。
她以為,按照自己的倒霉體質,這一下不是崴腳就是摔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