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真小,也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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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梁展展的紅頭髮被勒令染回來後,程溯總算過了兩周風平浪靜的日子。
這天下午,程溯接到梁美嵐的電話,讓他去一趟家裡。
梁美嵐是梁展展的母親,也是鑽豪背後最大的老板。
梁美嵐住在安寧郊區的一棟中式別院裡。她早年打拚辛苦,如今生意平穩,更多時候是在家裡聽聽佛經,養養花草。
庭院裡,程溯剛踏進門就聽到發牢騷的聲音:
“嵐姨你說我是不是流年不利,眼看好日子來了,又突然多了這麽一個搶飯吃的。”
“自己跑去國外享福,把包袱甩給我們,哪有這種道理?”
“說好了陪我去日本看櫻花,他女兒一句睡不好就要給她在學校附近買公寓,老東西根本就沒把我放眼裡!”
梁美嵐穿著黑色的盤扣禪服,捧著茶盞安靜地聽,偶爾回一句,“都是做後媽的人了,這點氣都沉不住。”
見程溯進來,梁美嵐拍拍身邊,“阿溯,過來。”
她又指著坐在對面的江映月介紹道:“映月你認識的吧。”
程溯點頭坐下,卻無視了對面江映月的招手示好。
江映月早前在梁美嵐旗下的一家會所裡上班,人漂亮,又會來事,某次認識了來會所應酬的路弘,耍了點心機便飛上枝頭。
只不過再怎麽富貴,還是蓋不住骨子裡的俗氣。
江映月知道程溯這人冷淡又清高,雖然自己成了有錢人的太太,但就算程溯不把她放眼裡,她也不敢置喙什麽。
畢竟他是梁美嵐的乾兒子,是整個梁氏最有膽色的人。
如果梁展展被人戲稱為太子女,他程溯就是半個太子爺。
何況這位太子爺有多狠,別人不知道,從梁氏發家的江映月是最清楚的。
因此,江映月也無謂留下來熱臉貼冷屁股。反正她今天也只是慣例來孝敬梁美嵐,順便吐槽吐槽自己的繼女。
畢竟那些闊太圈子沒人知道她的過去,只有在梁美嵐面前,江映月的本性才會暴露無遺。
江映月走後,程溯告訴梁美嵐,“學校那邊我去過了,沒什麽大事。”
梁美嵐點頭,撚著一串佛珠道:“展展那脾氣都是你和阿銳慣的,我讓她去高級學校讀書,有點女孩子的樣子,誰知道去哪都無法無天。”
程溯安靜地聽,沒出聲。
他知道今天梁美嵐叫他來絕不是因為梁展展。
果然,沒一會,梁美嵐扣住佛珠上的一顆綠松停下來,瘦削的手骨透著沉沉的氣場:“下周開始你去城南的場 ,那邊新開,我擔心阿銳一個人顧不過來。”
程溯沒有任何意外,“好。”
“城南水深,權貴聚集,你們要好好應付。”
“知道。”
梁美嵐白手起家成為安寧市的夜場第一人,是圈子裡人人知曉的嵐姨,手裡十多家店,不是沒有自己的一套手段和方法。
她的安排,程溯從不問原因。
公事說完,梁美嵐重新端起茶盞,輕吹燙茶問:“那邊還是每個月給你打錢嗎。”
程溯沉默幾秒,“是。”
梁美嵐嗯了聲,不再說話。
家裡的電話這時響,梁美嵐接起來,先是數落了兩句,接著又寵愛地不斷應著來電人的要求。
程溯不用聽都知道,一定是梁展展打來的。
果然,掛斷後梁美嵐對程溯說:“你待會再幫我跑一趟,這孩子丟三落四的,說是什麽書忘在家裡了。”
“……”
下午五點,程溯不得不再次驅車去學校。
相比較其他,去梁展展的學校冒充家長是他覺得最無聊且沒耐心的事。
梁美嵐年輕時的背景複雜,為了不給女兒徒增非議,她向來不會公開出現。所以這些年,梁展展的“家長”可以說是走馬觀燈,根據情況不斷換人。
自從高二塞錢轉進了這所私立學校,家長的形象也隨之要求矜貴起來,程溯因此被選中,換上斯文的襯衫風衣,儼然一副貴公子模樣,成了梁美嵐指定的家長人選。
既是家長,人設便必須統一。
去學校之前,程溯先回家換上匹配的衣服,順便帶上那副眼鏡。
再開到學校已經是半小時後。
車停在校門口後,程溯沒有馬上下去,他先松了松襯衫領口,而後降下車窗,點了根煙。
吸一口,灰白煙霧飄到空氣裡,朝學校大門的方向蔓延散去。
程溯曲肘靠在窗旁,慢慢的,眼前竟莫名浮現起兩周前的那個畫面。
不知所措的眼神,一瞬紅了的臉,以及最後那聲慌亂的對不起。
程溯扯了扯唇,忽地想起什麽似的,打開手刹後的置物櫃。
裡面靜靜躺著一張粉色的創可貼。
是那晚在鑽豪她給的。
很少女的東西,上面印著粉色的小花,軟軟的,像還未綻放的花苞。
顯然,那個女孩沒認出前後兩天自己遇見的,是一個人。
在手裡把玩幾秒,等煙抽完,程溯把創可貼放到外套兜裡,拿起後座的幾本書下了車。
或許是顏值驚人,也或者是來得太勤,總之學校門口的保安已經認識了這位“家長”,笑著打招呼:“梁展展同學又闖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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