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慕容相不屑理會小人物,淡淡道。
凌風象徵性的拱手後,便退出去了。
「那你守著,我走了,豐城不放心。」凌風對疾風道。
「去吧,跟王妃說清楚啊,別叫她聽了不對的話擔心。」疾風道。
凌風已經上馬,應了一聲,便轉頭走了。
說的是王爺受傷的事。這幾日就沒出戰,去哪受傷?只是故意裝的罷了。不過要說清楚,萬一有個風言風語傳出來叫王妃聽了,擔憂了就不好了。
這一夜,什麼也沒發生。
次日一早,還不到早膳時候呢,就見侍衛來請慕容相一行:「我們王爺醒了,請諸位去呢,說是昨夜耽誤了國事,心裡不安。」
慕容相被遛了一天,如今也算是沒脾氣了。都不問為何烈王不親自來的話。人家受傷了唄……
進了燕子歸住的地方,就見燕子歸一頭長髮都散著,一身玄色長袍不繫腰帶,左臂放在桌上,顯然比較臃腫,是裡頭包了紗布的樣子。
「慕容相大駕光臨,本王有失遠迎。」燕子歸淡淡的道。
口氣裡,什麼情緒都沒有。
無端的,慕容相就是覺得有那麼一絲懼怕。曾幾何時,他們家族看不上的這位皇子,也有如此氣魄。
不過數月不見,就已經有了睥睨天下的氣勢了。
「烈王傷的可要緊?」慕容相笑道。
「無妨,勞慕容相關懷。」燕子歸道。
「到底是一家人。」慕容相也不知為何說出這句話,來之前,他是千方百計想要與烈王拉開距離的。而今,就是有那麼一種感覺,還是不要太僵的好。
「慕容相,是來攀親的麼?」燕子歸淡淡的道。
慕容相臉色瞬間一變,不過很快就變回來了:「是陛下叫臣來問問,前些時候來的欽差在何處?也該回去了。」心裡知道,定已經死了。可是嘴上不能這麼說。
「欽差?是來西北的?本王不曾見過。」燕子歸平靜道。
「這……當真不曾見?」慕容相又問。
「那可是朝廷欽差,本王見了,怎麼會說不見?」燕子歸道。
慕容相便不問了,又道:「也罷,許是別處耽擱了。只是他身負要職,著實不該啊……」
「哦?既然是來見本王的,那他所為何事?」燕子歸伸出右手,做出個請喝茶的姿勢,然後自己端起茶碗。
「壽安城岌岌可危,原是想叫烈王就近支援的……如今看來,是不行的。」慕容相笑道。
「衛城外,如今北原人的軍隊還在駐紮,慕容相去看看吧。」燕子歸道。
「不必,不必,臣豈敢懷疑?」慕容相笑道:「陛下也是想念烈王殿下的,特地叫臣親自來看看。賢太妃娘娘一切都好。」
「勞煩了。」燕子歸依舊淡淡的,即使提起賢太妃,也沒什麼多餘的表情。
「烈王一向,可有什麼短缺?臣也好回去稟報一聲。」慕容相道。
「有。」燕子歸放下茶碗:「軍糧軍餉。今年的也該發了吧?」
慕容相和幾個官員便面上有點掛不住。
按說這外頭駐軍的糧餉都是一年發兩次,春一次,冬一次。他們來雖然不是為了叫烈王支援壽安城了,可是先前可是有這個打算的啊。
糧餉不給人家,還要人家打仗,著實是……
「這……烈王也知道,今年北原人猖獗,著實是一時調配不開,烈王見諒,臣回去就稟報。」慕容相笑了笑道。
「西北駐軍五十萬,就算本王的親衛自己養著,這五十萬不能不吃不喝吧?如今北原人還在虎視眈眈,這可是邊界,西北不好過,朝廷也不好過。還望慕容相回去與陛下說清楚。」燕子歸道。
「是是是,這是應該的。臣定會說。」慕容相道。
「既如此……昨日都勞累了,今日就好生歇著,中午設宴,本王就不參與了,實在是有傷在身,還要去前線看著。慕容相自便。」燕子歸嘴角勾起,淡淡道。
幾日都是一滯,這算什麼?
來一回,無用功,如今還要被撇開,可是你說不出什麼來。人家還要打仗呢,還受傷了呢,你要人家拋開戰事陪著?那顯然是不能的。
「既然如此,臣再歇一天,明日還是回去吧,京城之事,也是千頭萬緒。至於那個欽差……到底也是往西北來的,烈王殿下是不是也幫著找找?」慕容相收起笑意道。
「應該的,疾風,派人去找。只要進了西北地界,就掘地三尺。」言外之意,只要沒進來,對不起,沒那個閒工夫。
慕容相被噎的無話可說,拱手告辭而去了。
用過早膳,他回房間歇著,坐著坐著,就困獸似得起身了。
這叫什麼事?
他怎麼感覺這個烈王大大的不同了呢?當年閨女初嫁了,烈王也是叫過自己『岳父』的。如今全變了。
明明還是烈王的岳父,顯然人家是不認了的。
他心裡清楚,不能與烈王太好。不然陛下不會饒了他。可是也有種感覺,以後……情形未可知啊。
「慕容相何以發愁?」一個年輕些的官員近來道。
這是慕容家旁枝的一個兒子,在刑部供職的,官位很低。這次來,也是跟著出來歷練的。
「本相覺得,似乎什麼東西錯過了。」慕容相歎道。
「啊?錯過了?慕容相深謀遠慮,豈會。」見他說的也不篤定,慕容永笑道。
「但願吧。你說以後慕容家會如何呢?」慕容相歎口氣,不去糾結那個問題,而是又提出一個。
「慕容家乃是大族,自然是千秋萬代的下去了。」慕容永笑道。
「呵呵,前朝的時候,那些赫赫揚揚的大族在哪?哪個家族能千秋萬代?」連皇家都不能,何況百姓家?
「難道陛下還能動了世家?」慕容永不明白。
「哎,你不懂。大家族,有大家族的為難之處啊。」萬幸慕容家沒有步柳家後塵,至少這一場奪嫡之爭,是穩穩的站住了。
「但願以後,也順順當當。」慕容相起身,背著手道。
慕容永等著他繼續說,而他,卻不在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