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從九皇子府的側門進去,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雖然不是正室,可是這個陣仗絲毫都不次了,萬婧媛坐在花轎裡面也是很滿意了。畢竟是側妃,不過除了不能從正門進府和不能穿大紅之外,也不差什麼了。
等到進了自己的如意苑,萬婧媛也很滿意這裡的佈置,誰說九皇子沒家底?這不是很好麼?
等到九皇子到了,揭了蓋頭,就見一張俊美的臉。萬婧媛不禁臉紅,他可真好看啊。
「辛苦你了。」九皇子淡淡的。
萬婧媛覺得,這是世上最好聽的聲音了。雖然很淡,可是她卻覺得已經很好很好了。
「臣妾不辛苦,殿下喝了不少酒吧,喝茶吧。」說著,她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
九皇子接過茶,喝了下去,依舊是淡淡的:「該就寢了。」
「是,臣妾伺候殿下。」萬婧媛帶著萬分的欣喜,伺候他更衣洗漱,上塌。
初次是那麼疼,疼的她都想要停止,可是也不過是想想,這樣一個俊美的夫君,她喜歡啊,怎麼會不叫他繼續呢?
只是痛到了極致的時候,心口似乎也在痛,有些什麼被她遺忘了。
她覺得緊張,著急,害怕,總覺得他不真實。
等到終於結束了,她方才想起,他有個寵愛至極的蘇氏……
她是見過的,蘇氏啊,長得可真是美,叫她嫉妒的美。
縱然她萬婧媛也是花容月貌,可惜,那蘇氏的美,壓得住這整個後院了。
不……就連這些年盛寵的錦昭儀,號稱是美極,也不如蘇氏……
萬婧媛的擔心,似乎都是多餘的。
次日請安,慕容婉婷笑盈盈的與她說話,就見蘇氏也笑著進來,互相見禮。
真真是和睦,萬婧媛想到出個之前家裡的擔心,不禁輕笑,看看,不也挺好的麼?
家裡……想到了家裡,她卻又覺得心口好疼,只是偏生不知道這一股子疼,是為了什麼。
想著等回門就知道了吧。
當夜,九皇子又來了,萬婧媛喜不自勝。她本以為殿下喜歡極了那個蘇氏,今兒只怕是要去安撫她的了,不料還是來了……她如何不喜呢?
萬婧媛記得,回門那一日什麼都沒發生,家裡好好的,母親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是的,是記得。
因為好幾年已經過去了呀。
蘇氏還在,可是她不再是殿下寵愛的女人了,她萬婧媛才是。
慕容婉婷也依舊還是正妃,可惜只是有個名分罷了,並不得寵,後院裡的女人都是擺設,偶爾伺候殿下一回,也不過是過眼煙雲。
只有她,唯有她,常常陪伴著殿下的。
雖然還沒有子嗣,但是估摸著也就要有了。
這一日,九皇子與她說要去西北了。朝堂上的事,她不懂,從來就不懂。他說要走,那就走。
臨走的時候,慕容婉婷和蘇氏都留在了京城,她依舊不懂這是為何。不過只帶著她走,她自然是只有高興的。
終於有了子嗣,長子,次子,三子,長女,次女都出自她,這是九皇子所有的孩子了。
萬婧媛覺得,自己每天都活的無比的歡喜。
這麼多年啊,一下子就過來了,常常恍惚,什麼時候住進了鳳藻宮的呢?
西北是什麼樣子?為什麼總是忘記呢?記性真是不好啊。
「萬氏,你得了九皇子,可是他的心呢?」
蘇氏站在她面前,穿著一身的大紅,依舊是絕色傾城的樣子。嘴角勾著一絲略帶嘲諷的笑意問她。
她答不上來,之間蘇氏頭上的九鳳釵熠熠生輝。
她只是疑惑,她住在鳳藻宮,這不是皇后的寢宮麼?
那麼……蘇氏如何能戴九鳳釵呢?
「你得了他,可是他的心呢?你生了子嗣,可是你的子嗣呢?」蘇氏依舊笑著問她。
萬婧媛答不上來,是啊,五個孩子呢,她怎麼想不起孩子們的樣貌來呢?
「你陪伴殿下幾年在西北,可是……你卻不記得西北什麼樣子,你記得什麼?你期待什麼?」蘇氏仍舊站在那裡,一貫嬌柔好聽的嗓音問她。
「我……殿下……」萬婧媛後退著,不知道回答什麼。
「怎麼還叫殿下呢?你不是住在了鳳藻宮麼?皇后才能住在這裡。」蘇氏又笑了一下。
「想不起來是不是?那你看,你怎麼穿著這樣的衣裳呢?」蘇氏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指著她。
萬婧媛驚恐的低頭,見她穿著一身不怎麼好的橙紅色襦裙,對啊,她住在鳳藻宮,如何穿著的卻不是正紅色?
「你……你為何穿大紅?」萬婧媛看著蘇氏,顫抖著問。
「你說呢?我身為大胤皇后,宸帝的唯一皇后,大紅大紫,都該是我穿的。萬氏,你還不醒來麼?」蘇氏忽然換了一個口氣,帶著些嚴厲道。
萬婧媛語塞,一時之間什麼都想起來了。身後猶如有萬丈深淵,一退就已經墜落。
睜眼,一片黑暗。
外頭下著雨,不大的風吹著發芽不久的樹木,安靜的夜裡格外的明顯。
萬婧媛抬起手,將頭上的汗水抹去,就又一動不動的躺著。
一夢,就是一輩子啊……
難怪她想不起西北,因為她從沒去過啊。難怪她想不起回門,燕子歸沒有陪她回去啊。
也難怪,想起家人會心疼,因為她們死了,全都死了!早就沒有萬家了啊……
難怪她想不起孩子……因為她沒有孩子。
更難怪,夢裡的燕子歸,從不笑呢,因為他真的沒有為她萬婧媛笑過啊……
萬婧媛又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動靜大,奴婢進來伺候著。
「主子喝水吧。」
萬婧媛接了水喝了些菜覺得舒服了,擺擺手叫人出去,依舊躺著。
這一夢,是她心裡多少年的心結吧,年少的時候,想要的,得不到的。
就像是西北,其實她從不想去,那時候得不到他的寵愛,又怕了西北苦寒,嬌養大的女孩子,怎麼會想去受罪呢?
可是,人看不到以後的事啊……
「黃粱一夢啊……真真是一夢一生。我也算是圓滿了,不是麼?」萬婧媛輕聲的呢喃著,臉上帶著一個淡淡的笑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