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向柔立馬朝他使了個眼色,這種涉及到家人之間的猜測,在沒有查到確切的證據下最好不要先下結論,免得讓事主心裡產生嫌隙。好在曾賢良正在心慌的問著老太太的情況,並沒有注意韓盛偉的話,等掛上電話後他六神無主的問韓向柔:“大師,我們家風水不是改了嗎?怎麽老太太又出事了?”
韓向柔說道:“我們去醫院看看情況再說。”
曾賢良情緒不穩定,為了安全起見韓向柔讓他上了自己的車。在去醫院的路上,韓向柔也趁機打聽起曾賢良家的情況。
曾賢良把一個企業做到臨海的同行業老大也算是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的人,他很快從慌亂中調整好了情緒,冷靜的敘述家裡的事情:“我有一個姐姐和兩個弟弟,姐姐也在臨海,是一名律師。兩個弟弟在北方,都是做生意的,一般過年的時候會帶孩子過來看看老人。我是二婚的,前妻是我同學,大學畢業以後我們倆就結婚了,過了一年生了一個女孩。當時我倆都在國企上班,因為企業不景氣養孩子壓力又大,我就辭職下海了,一個人到臨海打拚,一年到頭回不了兩次家,等我終於小有積蓄在臨海買上房子想把她們娘倆接過來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妻子已經和她的出軌對象同居了,甚至還給她的姘頭生了個孩子。”
想起當年的事,曾賢良依然有些難以接受:“她是我的初戀,我以為我倆能走完一生。”
韓向柔一直不太會安慰人,打量了他一下說道:“我看你應該是命裡應有一子一女。”
曾賢良立馬敬佩的朝韓向柔豎起了拇指:“不愧是大師,看的就是清楚。我和我前妻離婚後本來想把女兒帶走,但女兒對我沒印象哭鬧著不跟我,我前妻也不同意,我便給了她一筆錢作為撫養費。後來我發達了,除了每年給前妻撫養費以外,也會單獨給孩子一些錢,起碼買件衣服或者喜歡的東西不用和她後爸開口。”曾賢良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她出生以後我沒盡到父親的責任,現在除了給錢我也不知道還能給她什麽。”
曾賢良收拾了下情緒繼續說道:“我是離婚後第三年遇到我現在妻子的,其實我現在的公司是我和我現任的妻子從無到有一起打拚出來的,為了公司她五年沒有要孩子,直到公司穩定下來才放心回家生產。等兒子出生以後,她把生活重心放在了家裡,把我兒子教育的非常好,今年孩子考上了帝都大學。”
韓向柔微微蹙起眉頭:“那你兒子最近有沒有說他運氣不好的事?”
曾賢良臉上一凜,明顯又有些慌張:“那倒沒有,大師我兒子不會有事吧?”
韓向柔沉吟了下:“你給我他的八字我算一下。”
曾賢良快速的報出一串數字,韓向柔掐指算了一下,在曾賢良緊張的目光中搖了搖頭:“有點小麻煩,但問題不大。”
雖然韓向柔隻說有點小麻煩,但曾賢良還是不放心的給兒子打了個電話,讓他凡事小心謹慎,這幾天不要隨便外出。好在曾賢良的兒子曾兆陽看起來很尊重他的父親,雖然很詫異這種囑咐,但還是乖乖的答應了。
車子駛進了醫院的地下車庫,三個人坐直接上了曾老太太住院的十七樓,他們到的時候老太太已經疲憊的睡著了,因為身上綁著各種儀器的緣故,帶血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
曾家的保姆看到曾賢良來了,立馬緊張的站了起來:“先生來了。”
曾賢良點了點頭,連忙轉頭和韓向柔說道:“大師,您看看那邊是不是又做法害我母親了?”
韓向柔和韓盛偉對視了一眼,無奈的和曾賢良說道:“老太太這是被反噬了。”
“被反噬?”曾賢良愣了片刻,終於消化了韓向柔說的意思,他連連搖頭:“這不可能,我父母在我家住二十來年了,老太太不是那種事多的人,和我妻子關系也不錯,她怎麽可能害家裡人呢?”
韓向柔說道:“你家無論從住宅的風水還是你家裡擺的陣法都沒有問題,可運轉起來卻都是災禍不斷敗家破財之相,有個術法和你家的情況比較吻合,叫血泣。簡單來說,用兩個和你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之血為引,給你下詛咒。”
曾賢良遲疑的看著床上臉色煞白的老太太,怎麽也不敢相信:“可是我媽沒理由這麽做啊?再說了,她平時也就跳跳廣場舞去聽個保健課啥的,她也不懂這些東西啊。”
韓向柔伸手摸了摸老太太的紊亂的脈搏,伸手拿出一個符籙來:“先把老太太喚醒再說。”
將符紙點燃放在杯子裡,燒成符灰後韓向柔往裡倒了半杯溫水遞給一邊的保姆:“把這符水給老太太灌進去。”
保姆都看傻眼了,這老太太身子骨本來就不行還給喝符灰,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她求助的看了曾賢良一眼,想讓他阻止這種荒唐的事。曾賢良雖然和韓向柔接觸的不多,但卻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她的本事,因此十分放心的點了點頭:“聽大師的,給我媽喂進去。”
保姆忍不住瞅了韓向柔兩眼,明明又年輕又漂亮打扮的也挺時尚,怎乾這種鄉下婆子喜歡乾的事呢!喂符灰水,她也想的出來!
保姆心裡雖然嘀咕,但卻不敢不聽曾賢良的話,她只能把病床搖的高一些,磨磨唧唧的把老太太的氧氣面罩摘了下來,用杓子喂她喝水。原以為老太太意識不清肯定不會吞咽,可說來也奇怪老太太閉著眼睛居然把符灰水都喝了,一滴都沒灑。保姆看著杯璧上沾著的符灰直擔心,也不知道回頭老太太會不會拉肚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約過了十分鍾,儀器上的各種數據開始迅速的變化。保姆看不懂數據不免心裡有些發慌,她想起老太太這些年對自己的好,再也按捺不住,伸手按了呼叫鈴。
老太太剛剛被搶救過,這會兒聽到鈴聲後醫生和護士擔心老太太又出事了,衝進來一堆人,當他們看到監控儀器上各種指標都十分標準時不由的愣住了。老太太剛才突然吐血且各項指標變的十分異常,一副有出氣沒進氣的模樣,他們還當老太太是不行了,剛下了病危單還沒發出去怎麽人就好了?
看著醫護人員目目相覷的樣子,保姆隻當老太太不行了,氣的指著韓向柔隻抹眼淚:“剛才她給老太太喝符灰水,喝完沒一會兒這些儀器的數據就都變了。”
眾醫生:“……”你的意思是我們的醫學院都白念了唄?還不如符灰好使。
曾賢良也沒想到他家保姆會突然說這些,連忙和醫生們打圓場:“沒事沒事,我們家保姆太擔心老太太有些著急了,就是看老太太嘴幹了喂了點水,別聽她胡說。”
醫生們不約而同的往老太太床頭的櫃子上看過去,一隻晶瑩剔透的玻璃杯上還剩了些符灰的碎末。若是以往他們肯定會呵斥家屬信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可現在老太太的身體好轉的太快,他們反而不敢開口了,趕緊過來給老太太檢查身體。
正在這時,老太太睜開了眼睛,她看到滿屋子的人愣了一下,隨即感覺到自己的手上身上綁了一堆東西,有些不太高興的說道:“把這些玩意都給我撤了。”
老太太的聲音中氣十足,即使隔著氧氣面罩也聽的十分清楚。醫生上前檢查了一下老太太的身體,和剛才病危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既然人醒過來了,看起來也沒什麽大礙,該撤的儀器都撤了,不過醫生還是不放心的開了一串的檢查,看看五髒六腑到底有沒有傷病。
護士們推著複雜的儀器離開了病房,醫生們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也相繼離開,只不過走之前都忍不住拿眼睛往那玻璃杯上瞅,一個個的看起來都有些懷疑人生。
看到老太太臉色紅潤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保姆又是高興又是尷尬,看著曾賢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曾賢良知道她是為了老太太好,安撫了兩句便拿了些錢讓她出去買水果。
把保姆打發出去以後,曾賢良坐在旁邊拉著老太太的手說道:“媽,最近咱家運勢不太好,我請了個大師來,一會兒大師問你點事,你如實說就行。”
曾老太太看了看韓向柔,轉頭和兒子嘀咕道:“這大師有點太年輕了吧。”
曾賢良怕老太太說的話不中聽,連忙解釋道:“韓大師雖然年輕,但是很有名氣,還是市裡面的一個領導給我推薦的呢。”
像曾老太太這個年紀的人,對當官的都迷之信服,一聽說市裡面領導給介紹的,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樂呵呵的拍了拍床鋪:“閨女,過來坐。”
韓向柔坐在老太太病床旁的椅子上,伸出手摸在她的脈搏上,用閑聊的語氣問道:“奶奶,你在摔著腿之前身體怎麽樣啊?”
“我之前身體可好了,跳舞遛彎啥也不耽誤。”老太太看著自己打著石膏的腿有些不太開心的模樣:“就上個禮拜也不知道怎麽了,我明明看著前面是平地可一腳下去就踩到了坑裡,直接把我的腿給摔斷了。也不知道等我好了以後能不能再去跳舞了,我剛從小商品街買的衣裳和扇子,花了一百二十多塊呢,要是不能跳舞可白瞎了,人家指定不給退。”
韓向柔尷尬的安慰了她幾句,強硬的把話題拽了回來:“奶奶,在摔斷腿之前你有沒有被人取過血啊?”
“有啊。”老太太一點都不掩飾,大大方方的說道:“這不半個月前我跳舞回來聽旁邊的路人說歷山西街那裡有個健康養生館給免費查體,我就趕緊過去了,還好當時知道的人不多,我是第一個到的。那裡的人給我量了血壓,還抽血驗尿來著。對了,他們還剪了我一縷頭髮,說能檢測有沒有癌症。”
曾賢良聞言臉都綠了:“媽,我每年都花一萬多給你體檢,你上路邊那沒有營業執照的破店抽什麽血?”
老太太心虛的垂下了頭:“我這不是看不用花錢還能領兩把面條嘛。”
曾賢良看著老太太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氣的心臟都疼。韓向柔看老太太說這話時面色如常,心跳也沒有加速,應該說的是實話。為了以防萬一,韓向柔再三追問道:“除了這次抽血以外,有沒有其他磕碰流血之類的事發生?”
“沒有。”老太太搖了搖頭特別老實的說道:“除了六月份查體以外,就是半個月前那次抽血了。就是這次摔斷腿都沒有破皮,我穿的可厚實了。”
曾賢良被老太太氣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你就不想想,為啥就單單你自己聽見了,為啥那抽血的就你一個人?”
曾老太太沉默了片刻,才遲疑的說道:“難道不是因為我耳朵尖跑的快?”
曾賢良捂住了胸口:“……你可真是我的親媽呦!”
韓向柔看著這對一言難盡的母子,直接了當的說道:“一個血緣親屬找到了,你聯系聯系親戚看誰還受到了反噬。”
曾賢良的父親好好的在病床上躺著沒出什麽事,兒子也剛通過電話,正在宿舍複習功課呢。曾賢良想了下撥通了姐姐和兩個弟弟的電話,因為心裡有疑惑他沒有說自己被下咒的事,而是說了說兩位老人的情況。
從通話來聽,三個人聲音都挺正常的,曾賢良的兩個弟弟還表示手頭上的工作已經安排了,說準備這兩天就買機票到臨海看看老人。
掛上電話,曾賢良看了看韓向柔:“我姐每天都往醫院跑,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我兩個弟弟聽著也挺正常的。”
韓向柔不得不提醒了一句:“你不是還有個女兒嗎?”
“我女兒?”曾賢良愣住了:“不能吧,雖然我們沒少見面,但我每個月都給她打錢啊。”
韓向柔抬了抬下巴:“先打了再說,對方是拿你親人的血下的咒,即便是反噬也基本上由你的親人給擋住了,他們受的傷不會太重。若不把人揪出來,說不定他們會換什麽別的法子。”
韓盛偉看著曾賢良一副糾結忐忑的模樣,忍不住安慰了他一句:“你女兒未必有事,就算是反噬了,也許和老太太似的被人騙了呢。”
這個解釋讓曾賢良好受許多,他撥了電話過去,那邊響了許久也沒有人接。不安的情緒在曾賢良心中放大,不用韓盛偉勸說,他再打過去,這次響了五聲電話居然接通了,曾賢良連忙說道:“若若,我是爸爸。”
電話那邊十分嘈雜,只聽見一個女人快速的說道:“你是這個手機主人的家人嗎?手機的主人突然吐血昏倒被路人送到了臨海醫院,麻煩你趕緊來一趟。”
曾賢良呆愣住了,直到手機那邊嘟嘟嘟的響個不停他才回過神來,一副丟了魂魄的樣子:“我女兒和我媽的症狀一樣,而且……”他眼圈有些發紅:“她現在就在臨海。”
曾老太太聽了個稀裡糊塗,一頭霧水的問道:“你們在說若若?她不是在北方老家上班嘛,什麽時候跑臨海來了?她也掉坑裡摔斷腿了?這倒霉孩子,什麽眼神啊!”
曾賢良沒空和她掰扯,和韓向柔說道:“我女兒曾若若就在這個醫院的急診室。”
這還真是巧,三個人趕緊往樓下跑,正好出電梯時碰到了保姆,曾賢良囑咐她照顧好老太太便急匆匆的坐電梯下了樓。
臨海醫院的住院大樓和門診大樓天橋相連,三個人一路小跑衝到了急診,此時曾若若躺在病床上就和一個血人一樣,身邊兩個醫生在給她做心臟複蘇。
韓向柔一看臉就沉了下來,曾若若受到的反噬比老太太的重多了,這說明她不僅提供了鮮血,下咒的事她也有參與。
曾賢良看到韓向柔的臉色頓時心裡一涼,不敢置信的喊了聲:“大師……”
韓向柔點了點頭:“等她醒了再說吧。”
這裡人來人往的韓向柔不可能給她喝符灰,再說了這個曾若若和幕後黑手有關,韓向柔也不可能在她身上浪費符紙。不過這種陣法的反噬雖然能去掉半條命,但像這種年輕人一天半天的也能醒過來,壓根就不用多管。
曾賢良和醫生去詢問了下情況後去交了費用,曾若若在心跳恢復正常後被推到一邊去打點滴。趁著她旁邊沒人,韓向柔走了過去打量了她一番,目光落到了她脖子上掛的玉佩上面。
玉佩的質地看起來倒是不錯,但雕刻的佛像卻不是笑的模樣,反而看起來有些猙獰,眼神裡隱隱約約透著一股邪氣。
曾賢良交完錢走了過來,看著韓向柔一直盯著自己女兒看連忙問道:“大師,有什麽不妥嗎?”
韓向柔伸手點了點曾若若的脖子,曾賢良這才發現,曾若若的下巴上衣服上都是血跡,可偏這玉佛附近一片乾乾淨淨的,連一滴鮮血都沒有。他頓時一驚,心裡不由的有些發寒:“大師,這是怎麽回事?”
韓向柔伸手將那個玉佛拽了下來,憐憫的看了他一眼:“你女兒用血供了一尊邪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