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其實也不太對。
事實上蘇憫總共接觸的也就那幾個人, 真正說上話的只有何叔和那兩個在浴室裡的男人, 就連島上住了幾家幾戶都是不清楚的。
何叔走後這邊徹底安靜了下來,只有時有時無的蟲鳴聲。
趙明雅面上籠罩一層害怕, 問:「我們真要去何叔家裡吃晚飯嗎?」
她覺得去那裡也許有不好的事。
陳星洲也不太樂意,說:「我們自己燒好了,他也不能強迫我們直接去吧。」
蔣雲火卻和他們持不同的意見:「你怎麼知道呢, 萬一他們暴力把我們弄過去……」
三個人就到底去不去在那爭執了起來。
蘇憫看了眼陳星洲,問:「你是不想去的嗎?」
陳星洲點點頭:「嗯, 何叔那邊我們都沒去過, 貿然過去沒做準備, 也許會出事。」
蘇憫想了下, 這部恐怖片裡他是男主角, 去何叔家的情節應該是必有的。
既然是必有情節,那男女主角的思路應該是從來沒發生過變化的, 也就是說,在原有的恐怖片裡, 他們最後應該是沒有去的。
沒有去那後面就更加未知了。
蘇憫忽然道:「去吃飯。」
陳星洲問:「你之前不是說不要和他們接觸, 假裝不知道一切事情嗎,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蘇憫搖了搖頭, 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而是何叔今天特地等在這裡, 必然是有事情的, 他想讓我們去, 也許是試探, 如果我們拒絕,反而會給他們一種擔憂我們到底知不知道這事的感覺。」
何叔不知道在院子裡等了多久,是鐵了心的讓他們去吃晚飯的,拒絕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趙明雅懂了,她能成女主角自然是智商不低的,道:「我知道蘇憫的意思,我們去也可以假裝做客,問到什麼都當做正常來回答,試探我們其他事,就當不知道。」
陳怡馨搓了搓胳膊,「那萬一說錯話怎麼辦?」
蘇憫囑咐道:「你們注意表情動作,不會的就交給我,假裝沒聽到那個問題。」
陳星洲思考了一下,也改變了主意:「行,就這樣吧,待會我在口袋裡放把水果刀。」
水果刀是帶來削水果的,沒想到此刻是這樣的用途。
五個人站在黑暗裡,唯有頭頂上空的月亮照下來細細的光,將整個小島籠罩在月色下。
蘇憫說:「先去沖澡。」
幾個人都應了,回了院子裡。
回到房間裡,蘇憫特地檢查了一番,發現他們的箱子有被動過的痕跡。
動的人自然不用說。
蘇憫打開後發現裡面的東西似乎也被動過,但是也沒多東西也沒少東西。
何叔為什麼翻看他們的箱子?
可能性很多,蘇憫一時間無法判斷,但是可以確定這裡的確有很大的問題。
陳星洲捏著手機過來,「那邊說船還要兩三天才能回來,所以還得等。」
這邊的通行從網上根本找不到賣票的,所以完全是無頭蒼蠅一樣的。
蘇憫早有預料。
這恐怖片是在小島上發生的事情,要是能順利地離開,那就得換個名字了。
他安慰道:「兩三天就兩三天,平時注意點就行了,今天不是已經安全過來了。」
蔣雲火坐在床上不停地歎氣:「我真想現在就飛走,這地方太恐怖了。」
這哪是來旅遊的,簡直是來擔驚受怕的。
一想起這小島一開始是自己發現的,蔣雲火恨不得時光倒流,把自己先打一頓。
蘇憫站起來說:「你們先洗澡吧。」
陳星洲搖搖頭,說:「明雅和怡馨先,我和雲火在外面等著,然後再說。」
蘇憫沒意見。
今晚洗澡的時候依舊是有人在外面守著的。
最後輪到蘇憫的時候,他特地查看了一下那個通風口,他上次放的東西還在。
陳星洲說:「我就在這坐著,有事就叫我。」
蘇憫應道:「行,我盡快。」
在這洗澡也沒什麼好糾結的,都是沖洗完就走,再洗個頭,前後都不要十分鐘。
趙明雅和陳怡馨兩個加起來就花了足足半小時,據說這還是因為在這害怕,減少了時間。
浴室裡燈開著,一切正常。
蘇憫依舊檢查了一遍,又想起今天海裡發生的事情,「沈宿?」
沒有應答聲。
蘇憫放心地脫了衣服,這次換了個水龍頭,上次最後滴落的血水讓他有心理陰影。
一擰開,水流從他的頭頂落下。
這洗澡水還算可以,不像昨晚那樣稀稀拉拉的,而且還乾淨了不少。
蘇憫一邊洗一邊思索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坑裡有屍體,海裡也有手,牆壁裡也有屍體,魚肚裡還有斷指……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地方能殺人。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慘叫聲。
蘇憫一驚,回過神來就看到了前方黑暗裡的角落裡似乎有東西在動。
他連忙關上水龍頭,慘叫聲也突然停止。
浴室裡乾乾淨淨的,好像什麼都沒有,剛才聽到的聲音也好像是幻覺。
蘇憫頓了會兒,重新打開水龍頭,水流嘩嘩而下。
伴隨而起的也出現了慘叫聲,和剛才相比似乎又有了點區別,更加細弱了。
因為有水流聲,所以蘇憫聽的並不是非常清楚,這聲音因為什麼發出來的也一頭霧水。
他關上了水龍頭,聲音再次戛然而止。
蘇憫百思不得其解,思索了幾秒後打開了水龍頭,藉著水流聽著那不斷的慘叫聲。
而後角落裡便出現了那片黑色。
黑色動來動去,頭頂的燈光也變弱了,一直到那水溝裡的水變成了血水,從下水口出去。
慘叫聲持續了將近十分鐘,終於停了下來。
此時的水流又變成了昨晚那稀稀拉拉的模樣,有些渾濁,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蘇憫盯著角落,終於分辨了出來哪裡不對勁了。
剛才突如其來的黑暗就像是人蹲在地上,被燈光打在牆壁上投下來的陰影。
蘇憫擦了擦身體,裹著毛巾去那邊。
水龍頭依舊開著。
下水口在角落裡,對著外面,只能看見黑漆漆的,而那片黑色還沒有消失。
蘇憫停在邊上,看著黑色動來動去。
看起來像是頭顱的黑影似乎是低著頭,兩個都是這樣,不知道是在做什麼。
蘇憫不由得伸出了手,碰到了牆壁。
和想像的不同,這上面出現的是溫熱,而不是刺骨的寒冷,就好像碰到了人的身體表面似的。
有血腥味在鼻尖縈繞。
一直到水龍頭水流滴盡,黑色緊跟其後消失,牆壁上只有蘇憫自己的投影。
剛才慘叫的是誰?
蘇憫腦海裡全是這個問題,最終還是回到了凳子那裡,準備先換上衣服再說。
燈泡突然黑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蘇憫嚇一跳,連忙把衣服給穿上,準備直接衝出浴室。
後背有被貼上的感覺。
蘇憫轉過身,試探性地叫道:「沈宿?」
黑暗裡有應答聲:「是。」
蘇憫皺眉,想到自己剛剛在洗澡,問:「你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
沈宿笑了笑,「你猜?」
蘇憫才沒那個興趣去猜這個,沒想到對方反而得寸進尺,貼近了他。
耳邊有對方低沉的嗓音:「救命之恩不以身相許?」
蘇憫剛洗完澡,所以身上熱乎乎的,沈宿帶來的涼意讓他忍不住戰慄。
他退開點,「你想太多了。」
蘇憫一直以為這部恐怖片沒有沈宿,誰知道今天竟然在海裡遇見了,甚至還親吻了。
他微抿唇,那也不算,是人工呼吸,不對,是鬼工呼吸。
沈宿不情願地答:「好吧。」
蘇憫想起角落裡的事情,問:「你剛剛看到角落裡發出慘叫聲的黑影了嗎?」
太黑了,他什麼都看不見,對著黑暗問話。
沈宿收回手,「看到了。」
蘇憫沒再繼續問,他估計自己問不出什麼,畢竟之前在《驚悚高校》裡就沒跟他說過劇情相關的。
他正準備離開浴室,又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很早就在這了?你什麼都看到了?」
沈宿碰了碰他的唇,真想親。
他低聲道:「沒有。」
沈宿的聲音含糊不清,又帶著獨特的冷意,黑暗裡放大的感官讓蘇憫沉迷這種聲音。
這話的真假未知,蘇憫撥拉開冰涼的手,咬牙切齒道:「不要動手動腳。」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沈宿長什麼樣子,統共就一個名字,連對方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蘇憫提醒道:「你不要被其他人發現了。」
沈宿的聲音在他旁邊道:「好,聽你的。」
什麼叫聽他的,蘇憫扯了扯嘴角。
有鏡仙在這,他倒是覺得沒什麼危險的,摸到了凳子上換下來的衣服,離開了浴室。
沈宿也跟著消失了。
蘇憫才出來就碰上了要進去的陳星洲:「你可算是出來了,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
剛才浴室裡黑了下去,他就回去拿手機準備進去。
蘇憫看了眼黑漆漆的浴室,回道:「沒事,就是燈泡壞了,可能是因為時間太久了。」
陳星洲也沒懷疑,「那樣最好了。」
兩個人回了房間裡,所有人都在一起,看到蘇憫和陳星洲回來,都神色懨懨的。
因為待會就要去何叔那裡吃晚飯了。
蘇憫把衣服放下,正準備把浴室裡的事和他們說一下,外面就出現了腳步聲。
陳星洲緊張兮兮道:「誰啊?」
何叔的聲音響起:「是我何叔啊,我來問你們好了沒,我菜都做好了。」
陳星洲慢慢打開房間門。
何叔正彎著腰貼著門處。
看門打開,連忙站了起來,「你們都好了吧?」
蘇憫在陳星洲後面覺得可怕,這何叔剛剛的樣子好像是盯著門縫偷看一樣。
讓他想到一些獨特的恐怖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