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雲火看到了一個怪人, 這個怪得他覺得可怕。
陳星洲問:「你說說有多怪。」
蔣雲火驚魂未定, 道:「我剛剛在那邊房間裡找東西, 那間房有個窗戶, 看到下面一個人跑過去,還怪叫, 我就跟過去了……」
他也是非常小心,離得有一點遠。
那個人蔣雲火也不認識, 看他跑過去哇哇大叫, 就覺得很肯定有事。
他沒跟多遠,因為那個男人也沒跑多遠, 最終在一片平地上打滾,看上去好像很慘的樣子。
蔣雲火指了指身上, 「他在撓身上, 好像是太癢了吧, 但是他那反應太過了。」
他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個撓癢癢的樣子, 就像是瘋了一樣, 一邊叫一邊抓身上。
陳星洲說:「可能是皮膚病。」
蘇憫卻直覺有問題,站起來說:「去看看。」
蔣雲火勁來了, 說:「行啊,我帶你們去,也許那個人還沒跑遠,現在還來得及。」
幾個人都一起跟了過去。
他們這塊地方是半山腰, 往下是斜著的, 然後是各種各樣的小田, 種了不知名的植物。
一條條蜿蜒的小道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而此刻一個人就在小道邊的一個小田里打滾,從這裡都能聽見他的慘叫聲,似乎非常難受。
他背對著蘇憫這邊,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蔣雲火低聲道:「沒想到我才回去就來了這麼多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叔和幾個男人都圍在那邊。
一看到他們,蘇憫就覺得這事肯定沒這麼簡單,連忙說:「找個地方躲起來。」
這樣直勾勾地看被發現了指不定要遭殃。
好在小島上什麼都不多,就是樹木、草和石頭多,他們還在上面,佔據地理優勢,何叔他們要是抬頭不仔細看是看不到的。
趙明雅說:「他的樣子好像電視劇裡的瘋子。」
滿地打滾,還不停的慘叫。
陳怡馨說:「我真覺得他是得了什麼病,身上應該是疼的厲害,但是抓多了皮膚會破的。」
她之前見過這樣類似的,每次發病就需要幾個醫生護士控制住才行,等發病時間過去了就行了。
蔣雲火說:「他從我看到的時候就這樣了。」
陳星洲盯著看了半天,突然想起來:「蘇憫,這個是不是我們昨晚看到的那個男人?」
那個背影太像了。
昨晚那個人的背影他們盯了十分鐘左右,驚恐之餘的記憶力要好於平常很多。
蘇憫凝神:「如果沒錯的話,是他。」
那個男人昨天晚上還在好好地吃癩蛤蟆,一身輕鬆,今天怎麼就變成了這幅樣子。
他還真沒想到這一出。
這部電影到現在都沒對他們下手,反而他們之中有人出了問題,怎麼看都不對勁。
趙明雅疑惑道:「他們怎麼不救他?」
話音剛落那邊就發生了變化。
那個男人在地上打滾,何叔他們要去拉,卻最後自己鬆開了手,退開了一點距離。
蘇憫覺得這動作很有深意。
為什麼要鬆開,怕被傳染?那個男人到底得了什麼病,會讓他們這樣。
沒等他想太多,謎底就揭開了。
那個男人滾到了面對這邊,大家都清晰地看見他的身上起了一個個膿包,有的已經被抓破了。
整個表面皮膚就好像是冒泡泡的熱湯。
陳怡馨倒退一步,「這也太可怕了吧……」
這個樣子的怪不得那個男人會滿地打滾了,這發癢了也不能撓,看上去就命不久矣的樣子。
而且他每次滾動,就會有膿包破裂,導致身上的衣服都沾染了很多痕跡。
整個看上去既噁心又怪異。
蘇憫心驚之餘想到了一個奇怪的可能,「難道這個人的樣子是吃癩蛤蟆吃的?」
他老家那裡有老話,是以前老人都會經常叮囑的,不要打癩蛤蟆,至於吃是更不行的。
陳星洲瞪大眼:「不會吧……」
他從來沒聽說過吃癩蛤蟆能吃成這個樣子。
蘇憫低聲道:「這裡有什麼不可能的。」
這是一部恐怖片,恐怖片裡什麼情節都有可能,就連詛咒都是可能出現的。
蔣雲火說:「你們聽聽,看能不能聽到說什麼,」
何叔他們在那邊說話,零零碎碎的聲音通過海風被吹到這邊來,依稀能聽見幾個字。
「……皮……」
「早讓你不要……不要抓了……」
最後才是何叔開的口:「……等著。」
蘇憫只聽到了這兩個字,直覺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這個等著是等什麼?
是等著發病過去,還是等著殺死他們?
何叔就站在邊緣處,冷眼旁觀那個人滿地打滾,最後看了眼一個方向,離開了原地。
趙明雅搓了搓胳膊,「他看的是哪裡?」
蘇憫冷聲道:「我們住的地方。」
他現在是可以確定了,恐怕是到了下手的時候了,這個人的出現提前了動手的可能。
陳星洲說:「那我們要時刻準備了。」
這一村的上來,他們五個人豈不是直接就被捉走,反抗都反抗不了。
蘇憫想了想,「先回去吧。」
***
回到房間後,幾個人都有點心情不好,甚至於煩躁。
吃飯的事是隨便吃了點,下午的時候都在房子裡找東西,甚至還把一些工具給放到最近的地方。
陳星洲在網上查了查,找到了一個船隻租賃公司。
結果兩方對著信息一詢問,離得太遠了,不願意過來,除非要加幾千。
幾千當然不是問題,陳星洲同意後那班就說盡快安排船隻過來,時間到時候通知。
這天晚上大家都沒敢睡覺。
結果瞌睡比人厲害,一個個就先後倒在床上,到最後就只剩下蘇憫還坐在床上。
十二點一過,影院的提示準時來了。
【觀眾蘇憫您好,恭喜您又成功度過一天,今天的提示詞是:停電】
蘇憫下床去打開開關,果然燈不亮了。
這電到底是自己停的,還是因為有人故意讓停的,還是一個問題。
這邊房間都有小窗,不過都被拉上了窗簾,牆壁裡的敲擊聲還在繼續。
蘇憫拉開了一條縫,能看到外面月亮很圓,而且很亮,就連路上的草都能看清。
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他還沒轉身,就感覺到沈宿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就好像憑空出現的。
蘇憫已經習慣他神出鬼沒了,一隻鬼也不指望每次都待在同一個地方。
沈宿問:「你不睡?」
蘇憫搖頭道:「睡不著。」
話音剛落,就感覺沈宿拍了拍他的屁股。
蘇憫連忙轉過身,面對沈宿,瞪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有病?」
同樣的一句話出現在兩部恐怖片裡。
沈宿毫不客氣地承認:「你說有就有。」
蘇憫:「……」
這病真的大了。
陳星洲和蔣雲火是已經睡著了,打呼聲此起彼伏,一點都沒有在恐怖片裡的自覺。
蘇憫想了會兒,問:「是不是電影要結束了?」
這句話說出來他自己也有點覺得說錯了,畢竟他是唯一一個體驗的,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別人不會知道這是在電影裡。
但是他沒想到聽到了一句話:「是。」
窗外的明亮月光透進來,地面上卻只有一個影子,拉長了又落在床上。
蘇憫下意識地抬頭,結果只看到面前一片陰影擋住了他的視線,有冰涼的觸感落在鼻尖上。
沈宿說:「想親你。」
蘇憫退開一點,皺眉道:「不認識你。」
他面前的沈宿連臉都沒露出來,只聽到他的聲音:「昨晚睡在一起的時候,你不是這個反應。」
蘇憫:「……」
沒等他開口,房間裡突然響起第二個人的聲音:「……蘇憫?你在和誰說話?」
蘇憫否認道:「沒什麼,我自言自語。」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都看不見沈宿,每次似乎就他一個人能看見,在《驚悚高校》那部恐怖片裡也是。
難道是自己有特異功能?蘇憫覺得自己腦洞太大了。
陳星洲迷迷糊糊問:「那你早點睡,我繼續睡了,明天看能不能回去……」
他翻了個身,又沒了聲音。
沒等蘇憫轉身,他就被抵到了牆上,冰冷的牆壁立刻讓蘇憫清醒過來。
他咬牙道:「沈宿,你發瘋啊?」
對面的鬼沒回答他的話,以行動代替,蘇憫力氣不算小,但是再怎麼厲害也幹不過一隻鬼。
蘇憫壓根發不出聲音,就連喘息也消失了。
半晌,在床上準備入睡的陳星洲卻突然坐了起來。
動作不小,嚇了蘇憫一跳。
陳星洲抓抓頭髮,坐在床上迷糊了會兒,然後抬頭就就看到蘇憫一個人靠在牆邊。
蘇憫微微仰著頭,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麼。
陳星洲默默地想,難道這是深夜的思考者?
他一邊從床上爬起來,一邊問:「蘇憫,你今晚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事情?」
沒等到他回答,他也不覺得奇怪。
陳星洲準備去開燈,結果來來回回幾次,燈都沒反應,他這才意識到停電了。
怪不得蘇憫一晚上站在那也不開燈。
陳星洲歎氣道:「停電了啊,這咋辦。」
他將手機手電筒打開,晃了晃,然後照到了蘇憫這邊,不經意間看到他的臉。
陳星洲關切道:「你發燒了嗎?臉好紅。」
蘇憫低下頭抿著唇,半天才擺手,低聲道:「我沒事,你怎麼起來了?」
陳星洲說:「我想到那些事睡不著。」
蘇憫也不回答,掩著嘴咳了幾聲,眼中水光瀲灩。
陳星洲覺得蘇憫今晚有點奇怪,盯著他看了半天。
蘇憫被看得都要以為陳星洲被鬼上身的時候,陳星洲才說:「眼淚都快咳出來了,我去給你拿紙。」
他轉身回了床邊,一邊心想以前怎麼沒覺得蘇憫長那麼好看。
蘇憫正要拒絕,耳邊聽到了窗戶外面的動靜,轉過身就看到巨大的燈籠裙從院子外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