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誼是不可能聯誼的, 這輩子都是不可能聯誼的,更何況是在監獄裡。
蘇憫拒絕道:「我不想聯誼, 不去。」
五號房間那邊的幾個男人伸出手叫起來:「趕緊的過來,再不過來明天要你好看!」
「聯誼一下嘛,今晚讓你快樂!」
「快過來,不要廢話了, 豪哥等不及了, 快快快, 快把他帶過來!」
眼前這畫面看起來有點詭異,胳膊從欄杆裡伸出來, 但是人是出不來的。
獄警說:「只是聯誼,不會死人的。」
他得了豪哥的保障, 說未來一周都安分點,這誘惑力還挺大的, 而且聯誼也沒多大損失。
蘇憫看了眼走廊, 「行吧。」
如果真死了就死了,如果能察覺到什麼那還真是有用的,不枉他跑一趟。
殷澤在後面提醒道:「你注意安全。」
只是一下午室友而已, 他對蘇憫過去會遭到什麼樣的事情清楚,但是不會阻止。
蘇憫跟著獄警走出去。
距離晚飯回來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味道更清晰了, 實在讓他感覺非常奇怪。
蘇憫碰了碰獄警, 「你聞到一種味道了嗎?」
獄警頭也不回, 「什麼味道?」
蘇憫沒再繼續問。
八號房間和五號房間的距離只有幾米而已, 也就是在這段距離裡,整個燈一下子就滅了。
牢房裡瞬間都是嚎叫聲,還有歌聲。
也就幾秒而已,周圍的聲音都突然消失了,有人在叫蘇憫的編號,聲音很細很弱。
蘇憫一開始還以為是幻聽,仔細聽了聽,發現真的是在叫他的編號,一聲聲的。
這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兆頭。
經常鬼片裡都會出現黑暗裡被叫名字的情況,然後應了之後就被鬼給帶走了。
蘇憫低聲叫了幾句獄警,沒人回答。
整個走廊裡十分安靜,黑暗裡什麼都看不見,只是很快就出現了沉悶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捶牆。
緊跟著又是有人在叫蘇憫的編號,這次聲音清楚了不少。
不僅如此,一隻手還拽上了蘇憫的胳膊,非常冰涼,像是碰到了金屬一樣,也不像鬼給他的陰冷感。
難道是什麼變形金剛類的?
蘇憫還沒甩開對方,那隻手就突然消失了。
他喊道:「沈宿?」
「聽說你要去聯誼?」
蘇憫的耳垂被咬住,激得他整個人一顫,他問:「是不是你之前讓電影院的工作人員問我的?」
沈宿沒有回答,但是鬆開了他,「快亮了。」
蘇憫手上還有手銬,但是不妨礙他直接動手,「你真的打算什麼都不說?」
沈宿說:「你會知道的。」
他隨即遠離了蘇憫,蘇憫只能感覺到他還沒離開,但是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大約幾分鐘後,眼前突然亮了起來。
蘇憫還沒能適應,用手擋了會兒,等拿下來後就看見之前的獄警站在自己面前。
剛才黑暗裡他就像消失了一樣。
獄警呆滯了一會兒,恍若無事,敲了敲五號房間的門,拿出鑰匙來準備開門。
裡面傳出叫聲:「不聯誼了!」
獄警被戲弄,直接打開門罵道:「是你他媽要聯誼的,現在又不幹,你當我好玩啊——」
剩下的話被堵住。
蘇憫個子比獄警高,有點好奇,走到他身後看發生了什麼事,也是被裡面的畫面一驚。
那個中午看到還好好的豪哥現在正在哭。
獄警反應過來,「哭什麼?」
裡面住的另外三個人非常惶恐,「不知道啊,豪哥突然就哭了,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正說著,裡面的豪哥突然衝過來,一把抱住獄警,「有鬼!有鬼啊!」
獄警還以為他要襲警,直接用電棍把他給電倒了,豪哥又重新躺回地上開始抖動。
蘇憫:「……」
差點就同情豪哥了。
獄警顯然覺得是他有病,讓人把他拖了回去,然後就把門直接給鎖上了。
蘇憫自然也回到了八號房間。
至於剛才走廊燈突然滅掉的事情,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一句,就好像沒看到一樣。
「你小子真好運啊。」
「走狗屎運了,竟然能從豪哥的手下逃過去。」
「今天晚上要不要和哥哥一起玩?」
蘇憫直接無視掉各種各樣伸出來的胳膊,手銬被解開後舒服了許多。
房間裡一股子煙味。
唯一的一個人就是殷澤,他正躺在床上,一點也看不出來抽煙的跡象,但是蘇憫知道是他。
這裡是不允許抽煙的,煙也是會被沒收的,所以殷澤是用什麼辦法隱藏起來的,那是他的事。
「剛才的事我聽到聲音了,你是運氣真好。」殷澤坐在床上說。
蘇憫坐在他對面的下鋪,轉移話題問:「這裡晚上有其他活動嗎?」
殷澤說:「沒有,就睡覺,明天一早集合去外面除草。」
蘇憫驚訝:「怎麼下午除草,上午還要除草?」
殷澤聳肩,「監獄裡草多,天天都要除草。」
蘇憫:「……」
那可真是夠無趣的,總算知道為什麼在監獄裡勞改幾年後出來後都變得佛繫了,完全就是因為這樣的生活變得。
時間還有兩小時,蘇憫直接去洗漱。
電影裡沒說他洗澡會出事,而且剛躲過一劫,不可能那麼頻繁的,第一次死的人必然是另外一個電影裡真正的炮灰角色。
他洗完澡出來後,房間門剛被獄警鎖上。
蘇憫隨口問:「怎麼了?」
殷澤回到桌邊,「有一把剪刀丟了。」
蘇憫剛開始沒想通,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監獄裡最怕的自然就是囚犯逃出去,自然而然這種工具就是管的最嚴的,剪刀更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種。
殷澤提醒道:「被抓到了還會加刑罰的。」
蘇憫擦乾頭髮,問:「既然知道,那還明知故犯,是想利用剪刀殺人嗎?」
想逃出去現在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幹什麼都有獄警看著,一旦離開房間除非是吃飯做工,不然都是要戴手銬的。
這種情況下,除非發生什麼大事,方便人跑。
殷澤歎了口氣,「不知道。」
監獄裡經常打架,大部分動手獄警都是無視的,只要不鬧出人命他們都不管的。
「啊——」
盡頭突然一聲驚聲尖叫。
隨著這聲音之後,很多房間都跟著叫起來,很快就把獄警給招來了,怒罵之後才停了下來。
蘇憫臉色一變,也到了門邊,看到無數人和他一樣,湊在窗口欄杆這邊看。
剛剛才離開沒多久的獄警又回來了,只是這次他們看到房間裡的情況後也變了臉色。
一直到很多獄警衝進來,大約在幾分鐘後,盡頭那邊一具屍體被他們抬走。
路過八號房間時,蘇憫驚了一下。
對方的喉嚨處戳了一把剪刀。
殷澤臉色一白,「怎麼真殺人了?」
就在這時,對面的房間又是突然叫起來,被幾個獄警一下子給敲住。
蘇憫低頭去看,發現屍體突然扭過頭,臉對著他這邊,鮮血從傷口處,順著剪刀口流出來。
一路滴在地面上,出現了長長的血帶。
屍體垂在下面的手要往他這邊伸。
蘇憫淡定地看著這變化。
沒過多久,兩個獄警回來,打開了其中一個房間門,吩咐道:「你們把地拖乾淨。」
蘇憫一直觀察著外面。
地上的血跡還沒幹,用水一拖就乾淨了,只是淡淡的血腥味還是留在這邊的。
事情好像就突然這麼過去了,幾個房間的人議論紛紛,很快就聊出來了信息。
死掉的人是上個月進來的,剪刀應該也是他自己偷的,所以認定為自殺。
殷澤又縮回了床上,整個一鵪鶉。
蘇憫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男主角,什麼事都不關心,自己做自己的,除了躺床上就是躺床上。
掃地的囚犯又被關了回去。
沒多長時間,廣播開始重複熄燈睡覺的聲音。
燈是統一熄的,所以這裡面所有房間都沒有亮,黑漆漆的,有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
殷澤的提示的確沒有錯。
蘇憫聽著聽著就感覺自己都看了好幾種電影,愛情片和動作片,甚至還有文藝片,就連唱戲的都有。
監獄裡的生活真豐富啊。
蘇憫躺回床上,只是沒自在多久,旁邊就躺下了熟悉的那隻鬼,甚至還往他這邊蹭。
沈宿躺在他身邊,「小憫。」
蘇憫:「……你剛剛叫我什麼?」
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麼還突然變稱呼的,是想做什麼,突然拉近關係嗎?
沈宿一本正經道:「我們是什麼關係,當然要親密的叫法,你不喜歡小憫嗎?那憫憫?」
蘇憫:「……憫你妹。」
沈宿捏了捏他的臉,溫聲道:「不要說髒話。」
自己的臉被捏成了一團是挺氣惱的,蘇憫推開他的手,「正常點說話。」
他說話不自覺就放大了一點聲音。
對面的殷澤聽到聲音,問:「你剛剛是在和誰說話嗎?還是我聽錯了?」
蘇憫沉默了一說,解釋道:「……不好意思,我有自言自語的習慣。」
殷澤說:「這習慣可不好。」
還好他因為習慣了監獄裡的吵鬧,所以沒覺得蘇憫這裡吵,只是說了聲就沒有管了。
沈宿和蘇憫咬耳朵,「你緊張麼?」
聞言,蘇憫沒好氣地翻過身,直接背對他。
這裡的床都是單人的,所以他們在上面有些擠,他這麼一側過去就露出了一點空間。
沈宿不要臉地貼過去,提議道:「你不喜歡這個名字,你也可以叫我……小宿。」
吵鬧的監獄裡,這句話清晰可聞。
這個名字一出來,蘇憫的心跳就漏了一拍,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如之前在奶奶家裡一樣,佔據他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