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璿一邊躲一邊吸著氣喊話, 掙了半晌卻紋絲不動。
邊敘反倒從身後箍緊了她,連她掙扎的縫隙都堵死:“嗯, 所以你在誇我。”
梁以璿不想這時候逞口舌, 費勁地點點頭:“是, 在誇你, 能松手了沒?”
“那這手就更不能松了, ”邊敘貼上她的臉頰,輕輕掐了下她腰上那塊軟肉, “你說呢?”
梁以璿呼吸一緊, 險些膝蓋一軟往下滑去。
知己知彼的舊情人, 熟悉彼此身體的每一處敏感點, 隨手一掐都像轉開了什麽閘門。
梁以璿當然也知道哪裡能治他。
只不過還沒這個臉皮付諸行動。
她偏過頭去:“別鬧我……”
邊敘落在她側腰的手掌緩緩摩挲兩下:“那我現在松手, 你能不能站穩?”
“……”
邊敘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軟的發頂, 垂眼盯著她耳後那片紅暈:“能不能?”
梁以璿轉過眼去, 看到邊敘金絲邊眼鏡後的那雙眼盛滿笑意, 狹長的眼尾拉成細細一線:“不能?那再抱會兒。”
梁以璿手肘剛要往後撞去, 一門之隔外忽然傳來兩道重疊的腳步聲——
“聽不懂人話嗎你?”是程諾在說話。
“不是,姐姐,你說的是人話?”接著又響起了段野的聲音。
梁以璿繃緊了身體,一動不動地僵在邊敘懷裡。
“誰你姐?搞清楚輩分好不好?”
“妹妹。”
“……叫!爺!爺!”說話聲突地近到了咫尺。
梁以璿直起身板回過頭去。
裡外連通的門把手被人從門外摁到了底。
與此同時,邊敘反手一擰保險栓,一把反鎖了門。
程諾推門失敗,發出一聲疑問的“咦”。
梁以璿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跳出去。
邊敘搖著頭無聲歎息。
“以璿, 是你在裡面嗎?”程諾站在門外問。
“啊,是我在……”梁以璿小幅度仰起頭,看了邊敘一眼,“我在換衣服。”
門外沉默著沒了聲。
數秒後,程諾恍然大悟的聲音傳進來:“哦——我還以為遭賊了呢,那沒事了,你慢慢換,當我沒來過。”
兩道人聲漸漸遠去——
“你不是著急上廁所?”
“孫子,多看點偶像劇吧。”
梁以璿:“……”
一天被抓包兩次,梁以璿反思著自己被邊敘帶得越來越沒譜了,等程諾和段野走後,想到導演監控室不知道看戲看得多樂呵,她跟邊敘約法三章——
剩下最後一禮拜,他不能再進她房間,也不能再拉她進他房間,也不能再帶她去沒有鏡頭的房間。
邊敘倒想過河拆橋,撂了攤子不錄這破綜藝了,知道梁以璿做不出這麽不負責任的事,只能在這兒再耗上幾天。
周末的約會聽了梁以璿的話,沒折騰去外地。
導演組連夜改方案,有了個新的想法,覺得梁以璿和邊敘這對cp雖然甜,但偶像氣質太重,上回的合作舞台把兩人的男神氣和女神氣塑造得過強,讓兩人少了煙火氣,不夠貼近素人,所以給他們安排了一個接地氣的約會地點——溪塘老街。
次日上午八點,節目組趁一大早遊客不多,不易引起騷動,在老街各個店鋪做好了布置。
九點,梁以璿和邊敘坐著節目組的車抵達老街。
下過雨的早晨,空氣裡漂浮著淡淡的竹葉香。被雨水衝刷過的石板路潮濕光亮,沿溪而建的長街兩邊店鋪林立,裝潢古樸,遊客三兩成堆。
梁以璿下車望見這熟悉卻久違的一幕,站在巷口恍了下神。
邊敘原本並不對劉彭口中“絕妙的約會”抱有什麽期待,畢竟鏡頭底下能絕妙到哪去,下車看到梁以璿這反應,困意倒消散了點:“怎麽,來過?”
“沒來過這裡,但外婆以前經常帶我逛類似的。”梁以璿回頭問他,“你沒逛過這種步行街嗎?”
江南一帶有不少這樣的傳統步行街,對於土生土長的江南人來說大多大同小異,不過倒是外來遊客新鮮的打卡點。
但邊敘顯然不在遊客的范疇裡,搖頭說:“沒有,好玩?”
“小時候印象裡挺好玩的,不過我也很多年沒來了,不知道現在什麽樣了。”
邊敘看出了梁以璿的興致,牽起她的手往巷弄裡走:“那就看看。”
梁以璿指尖一蜷,低頭看了看邊敘的手,忽然感覺有點陌生又有點奇異。
不同於這陣子偶爾被他抓手腕,或者被他拉著手往哪兒帶,此刻的牽手沒有特別的目的,單純又舒服,像屬於情侶的本能反應。
說來好笑,他們做過最親密的事,也曾在床上十指緊扣,但梁以璿真的想不起來,她和邊敘什麽時候牽著手逛過街,壓過馬路。
邊敘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低頭看了眼,像品咂出了什麽,把她的手牽緊了點。
梁以璿的注意力忽然被街邊的吆喝聲吸引了去。
“炸鮮奶十五一份!現炸現吃!”
跟小時候的人工吆喝不同,現在店鋪的吆喝都是揚聲器循環播放。
邊敘往聲來處望了眼,對那翻滾著熱油的鐵鍋蹙起眉頭,低頭看見梁以璿猶豫的眼神,試探問:“想吃?”
“也不是。”梁以璿搖搖頭,目不斜視地走過了店鋪。
邊敘好笑地站住了腳步:“想吃就吃,這有什麽糾結的。”
“我只有小時候吃過,後來就不能吃油炸的了。”
“吃兩口不至於,回去我陪你進瑜伽房把熱量消耗了行嗎?”
“那不是浪費嗎?”
“十五塊錢……”邊敘差點要在原地給她算筆帳,想了想,改口換了最省事的說辭,“你吃兩口,剩下我來,還浪費嗎?”
“那你要吃完的。”梁以璿看著他。
邊敘搖著頭把人拉了過去,被迎面而來的油氣撲了一臉,往後退了一步,站在店鋪窗口前說:“來一份。”
“好嘞!”老板戴著手套掂量起一摞裹好麵粉的奶塊,放到秤上一稱,兜進漏網裡下了油鍋,“現金還是掃碼?”
“刷……”
梁以璿拉了把邊敘的衣角,對老板說:“掃碼。”又小聲跟邊敘解釋,“沒人會在這種地方刷卡的,這兒也沒有pos機……”
邊敘挑了下眉:“這地上本來還沒路呢,不都是後人走出來的?”
梁以璿趁他掰扯的時間用手機結了帳:“行,都怪我們前人太傻,你以後有機會再創造新路,今天我請客還不行嗎?”
“誰是你客?”
“跟你說話真麻煩……”梁以璿低低咕噥。
說話間炸鮮奶出了鍋,被盛裝進了一次性紙碗裡,老板剛拿起兩根簽子,忽然看到梁以璿和邊敘身後那位攝像師比了根豎起的食指。
老板心神領會,減了一根簽。
梁以璿一愣:“老板,可以給我們兩根簽子嗎?”
“這個……國家不是提倡環保嘛,我們現在一份炸鮮奶就配一根簽,不好意思哦。”
“沒關系沒關系。”
邊敘對老板讚賞地點點頭,接過紙碗,四下一看:“坐哪兒吃?”
“這裡的店一般沒有堂食,”梁以璿拉走了邊敘,“大家都是買了邊走邊吃。”
“邊走邊……”邊敘一噎,認命地點點頭,拿長簽戳起一塊炸鮮奶遞給她。
梁以璿剛要伸手去接,邊敘又把手挪遠了去,重新喂到她嘴邊。
她抬頭瞅瞅他,垂下眼去咬,剛碰到下唇就“嘶”了一聲:“燙……”
邊敘低下頭去,對著簽子吹了會兒氣,再喂到她嘴邊。
梁以璿湊過去咬進了嘴裡。
奶香四溢,入口即化,她舔了舔唇,點點頭:“好像跟小時候是一個味道。”
“好吃?”
“嗯。”
邊敘拿簽子戳了塊放進嘴裡,咀嚼了兩下,咽下去皺了皺眉。
梁以璿抬起手來捂住他的嘴:“不要煞風景。”
邊敘垂下眼,撥開她的手,歎息著點點頭:“好吃。”
梁以璿笑出聲來,指指他手裡的紙碗:“還要一個。”
老街一半店鋪售賣吃食,剩下一半多是一些富有江南民風民俗特色的紀念品商店。
梁以璿一路走走看看,糾結的時候就聽邊敘下決定,逛了半條街,選擇困難症都被治好了一半,再低頭一看,她和邊敘手裡已經提了不少購物袋——都是梁以璿打算帶給外婆和鄰居阿婆們吃的零嘴。
因為幾份新鮮出爐的油讚子等了近一小時的號,時間已經不早,約會素材也拍夠了,梁以璿跟節目組申請了私人行程,想去南郊給外婆送吃的。
梁以璿的意思等於邊敘的意思,節目組現在當然是有求必應。
跟拍攝像師撤走以後,兩人拎著大包小包往老街外走。
臨近中午,比起來時,街上的遊客數量翻了幾番,一眼望去熙熙攘攘,時不時有吃著炸串的人擦撞過梁以璿和邊敘的肩。
邊敘皺皺眉,把一堆購物袋全挪到右手,左手攬過梁以璿的肩,帶著她往外走。
沒想到臨近街口,忽然聽到一聲殺豬般的尖叫:“啊——!那不是再敘梁緣嗎!”
梁以璿和邊敘齊齊一滯,往斜前方望去。
街口那群女孩子激動地跺著腳:“看過來了看過來了!我不僅嗑到了真的!還看到了真的!”
“我死了我沒了兒砸閨女媽媽來了!”有兩個女孩抖著手舉起手機往這裡跑來。
周圍路人被驚動,一看焦點處的梁以璿和邊敘,被兩人鶴立雞群的顏值一怔,誤道再敘梁緣是類似鳳凰傳奇的明星組合,紛紛拿出手機,簇擁過來駐足圍觀。
也有其他追綜藝的遊客認出兩人。
尖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來。
而這一切僅僅發生在數秒之間,只夠梁以璿迷茫地和邊敘對視了一眼。
街口幾名提前被節目組打過“預防針”的安保立馬反應過來,衝上前來隔開兩人,喊著話維持秩序。
邊敘拉過呆住的梁以璿,從安保人員用身體隔出的狹窄走道疾步走了出去。
梁以璿腳步匆匆地跟著邊敘一路突出重圍。到了街口,一輛黑色賓利及時刹停在路邊。
邊敘一把拉開後座車門。
梁以璿一刻不停地上去。
邊敘在她身後彎身上車,關攏車門。
賓利飛馳而去。
梁以璿心驚膽戰地回頭望了眼,喘著氣半天沒緩過神來,愣愣看著邊敘:“怎麽會這樣……”
邊敘默了默,偏過頭看她:“梁以璿,這下不跟我複合真的很難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