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都市 > 東宮 > 第33章

東宮 第33章

簡繁轉換
作者:匪我思存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8-26 16:01:38 来源:搜书1

一路上,我憂心如焚,唯恐自己遲了一步,唯恐西涼也被李承鄞攻陷,就像他們殺戮突厥一樣。 我們風雪兼程,在路上歷經辛苦,終於趕到了西涼王城之外。

看到巨大的王城安然無恙,我不由得微微鬆了口氣。 城門仍舊洞開著,冬天來了,商隊少了,守城的衛士縮在門洞裡,裹著羊皮袍子打盹。 我和阿渡悄無聲息地溜進了王城。

熟悉的宮殿在深秋的寒夜中顯得格外莊嚴肅穆,我們沒有驚動戎守王宮的衛士,而是直接從一道小門進入王宮。 西涼的王宮其實也不過駐守了幾千衛士,而且管得很鬆懈,畢竟西涼沒有任何敵人,來往的皆是商旅。 說是王宮,其實還比不上安西都護府戒備森嚴。 過去我常常從這扇小門裡溜出王宮,出城遊玩之後,再從這裡溜回去,沒有一次被發現過。

整座宮殿似乎都在熟睡,我帶著阿渡走回我自己的屋子,裡面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天氣太冷了,阿渡一直凍得臉色發白。 我拿了一件皮袍子給阿渡穿上,我們兩人的靴子都磨破了,露出了腳趾。 我又找出兩雙新靴子換上,這下可暖和了。

我順著走廊往阿娘住的寢殿去,我一路小跑,只想早一點兒見到阿娘。

寢殿裡沒有點燈,不過宮裡已經生了火,地氈上放著好幾個巨大的火盆,我看到阿爹坐在火盆邊,似乎低著頭。

我輕輕地叫了聲:”阿爹。“阿爹身子猛然一顫,他慢慢地轉過身來,看到是我,他的眼眶都紅了:”孩子,你到哪裡去了? “我從來沒有看過阿爹這個樣子,我的眼眶也不由得一熱,似乎滿腹的委屈都要從眼睛底下流出來。 我拉著阿爹的袖子,問他:”阿娘呢?“阿爹的眼睛更紅了,他的聲音似乎是從鼻子裡發出來的,他說:”孩子,快逃,快點逃吧。“我呆呆地看著他,阿渡跳起來拔出她的刀。

四面突然明亮起來,有無數人舉著燈籠火炬湧了進來,為首的那個人我認識,我知道他是中原遣到西涼來求親的使節,現在他神氣活現,就像一隻戰勝的公雞一般,踱著方步走進來。

他見到阿爹,也不下跪行禮,而是趾高氣揚地說道:”西涼王,既然公主已經回來了,那麼兩國的婚約自然是要履行的,如今你可再沒有託辭可以推諉了吧。“這些人真是討厭,我拉著阿爹的衣袖,執著地問他:”阿娘呢?“阿爹突然就流下眼淚。 我從來沒有見過阿爹流淚,我身子猛然一震。 阿爹突然就拔出腰刀,指著那些中原人。

他的聲音低啞喑沉,他說道:”這些中原人,孩子,你好好看著這些中原人,就是他們逼死你的阿娘,就是他們逼迫著我們西涼,要我交出你的母親。你的母親不甘心受辱,在王宮之中橫刀自盡。

他們……他們還闖到王宮裡來,非要親眼看到你母親的屍體才甘心……這些人是兇手! 是殺害你母親的兇手……“父王的聲音彷彿喃喃的詛咒,在宮殿中”嗡嗡“地迴盪,我整個人像是受了重重一擊,往後倒退了一步,父王割破了自己的臉頰,他滿臉鮮血,舉刀朝著中原的使節衝去。

他勢頭極猛,就如同一頭雄獅一般,那些中原人倉促地四散開來,只聽一聲悶響,中原使節的頭顱已經被父王斬落。父王揮著刀,沉重地喘著氣,四周的中原士兵卻重新逼近上來,有人叫喊:”西涼王,你擅殺中原使節,莫非是要造反! “阿娘!我的阿娘!我歷經千辛萬苦地回來,卻再也見不到我的阿娘……我渾身發抖,指著那些人尖聲呵斥:”李承鄞呢? 他在哪裡? 他躲在哪裡? “沒有人回答我,人叢中有人走出來,看裝束似乎是中原的將軍。

他看著我,說道:”公主,西涼王神智不清,誤殺中原使節,待見了殿下,臣自會向他澄清此事。 還望公主鎮定安詳,不要傷了兩國的體面。 “我認出這個將軍來,就是他當初在草原上追上我和阿渡,奪走阿渡的刀,並且將我帶到了中原大軍的營地。他武功一定很好,我肯定不是他的對手。上次我可以從中原大營裡逃出來,是因為師傅,這次師傅也不在了,還有誰能救我?

我說:”我要見李承鄞。“那個中原將軍說道:”西涼王已經答允將公主嫁與太子殿下,兩國和親。而太子殿下亦有誠意,親自前來西域迎娶公主。公主終有一日會見到殿下的,何必又急在一時?“我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一湧而上,阿爹揮刀亂砍,卻最終被他們制服。 王宮裡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卻沒有一個衛士來瞧上一眼,顯然這座王城里里外外,早就被中原人控制。

阿爹被那些人按倒在地,兀自破口大罵。 我心裡像是一鍋燒開的油,五臟六腑都受著煎熬,便想要衝上去,可是那些人將刀架在阿爹的脖子裡,如果我妄動一動,也許他們就會殺人。 這些中原人總說我們是蠻子,可是他們殺起人來,比我們還要殘忍,還要野蠻。 我眼淚直流,那個中原將軍還在說:”公主,勸一勸王上吧,不要讓他傷著自己。

“我所有的聲音都噎在喉嚨裡,有人抓著我的胳膊,是阿渡,她的手指清涼,給我最後的支撐,我看著她,她烏黑的眼睛也望著我,眼中滿是焦灼。

我知道,只要我說一句話,她就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替我拼命。 可是何必? 何必還要再連累阿渡? 突厥已亡,西涼又這樣落在了中原手裡,我說:”你們不要殺我阿爹,我跟你們走就是了。“阿爹是真的神智昏聵,自從阿娘死後,據說他就是這樣子,清醒一陣,糊塗一陣。

清醒的時候就要去打殺那些中原人,糊塗的時候,又好似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我倒寧願他永遠糊塗下去,阿娘死了,父王的心也就死了。 哥哥們皆被中原人軟禁起來,宮裡的女人們惶惶然,十分害怕,我倒還沉得住氣。

還沒有報仇,我怎麼可以輕易去死?

我接受了中原的詔書,決定嫁給李承鄞。 中原剛剛平定了突厥,他們急需在西域扶持新的勢力,以免月氏坐大。 而突厥雖亡,西域各部卻更加混亂起來,中原的皇帝下詔冊封我的父王為定西可汗,這是尊貴無比的稱謂。 為此月氏十分地不高興,他們與中原聯軍擊敗突厥,原本是想一舉吞掉突厥的大片領地,可是西涼即將與中原聯姻,西域諸國原本隱然以突厥為首,現在卻唯西涼馬首是瞻了。

我換上中原送來的大紅嫁衣,在中原大軍的護送下,緩緩東行。

一直行到天亙山腳下的時候,我才見到李承鄞。 本來按照中原的規矩,未婚夫婦是不能夠在婚前見面的,可是其實我們早就已經相識,而且現在是行軍途中,諸事從簡,所以在我的再三要求之下,李承鄞終於來到了我的營帳。 僕從早就已經被屏退,帳篷裡面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坐在氈毯之上,許久都沒有說話。 直到他要轉身走開,我才對他說道:”你依我一件事情,我就死心塌地地嫁給你。“他根本就沒有轉身,只是問:”什麼事情?“”我要你替我捉一百隻螢火蟲。“他背影僵直,終於緩緩轉過身來,看我。 我甚至對他笑了一笑:”顧小五,你肯不肯答應?“他的眼睛還像那晚在河邊,可是再無溫存,從前種種都是虛幻的假象,我原本早已經心知肚明。

而他呢? 這樣一直做戲,也早就累了吧。 ”現在是冬天了,沒有螢火蟲了。“他終於開口,語氣平靜得像不曾有任何事情發生,”中原很好,有螢火蟲,有漂亮的小鳥,有很好看的花,有精巧的房子,你會喜歡中原的。“我凝睇著他,可是他卻避開我的眼神。

我問:”你有沒有真的喜歡過我?哪怕一點點真心?“他沒有再說話,徑直揭開簾子走出了帳篷。

外邊的風捲起輕薄的雪花,一直吹進來,帳篷裡本來生著火盆,黯淡的火苗被那雪風吹起來,搖了一搖,轉瞬又熄滅。 真是寒冷啊,這樣的冬天。

我和阿渡是在夜半時分逃走的,李承鄞親自率了三千輕騎追趕,我們逃進山間,可是他們一直緊追不捨。

天明時分,我和阿渡爬上了一片懸崖。

藏在山間的時候,我們經常遇見狼群。 自從白眼狼王被射殺,狼群無主,也爭鬥得十分激烈。 每次見到狼群,它們永遠在互相撕咬,根本不再向人類啟釁,我想這就是中原對付西域的法子。 他們滅掉突厥,就如同殺掉了狼王,然後餘下的部族互相爭奪、殺戮、內戰……再不會有部落對中原虎視眈眈,就如同那些狼一樣,他們只顧著去殘殺同伴,爭奪狼王的位置,就不會再傷人了。

懸崖上的風吹得我的衣裙獵獵作響,我站在崖邊,霜風刮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如果縱身一跳,這一切一切的煩惱,就會煙消雲散。

李承鄞追了上來,我往後退了一步,中原領兵的將軍擔心我真的跳下去,我聽到他大聲說:”殿下,讓臣去勸說公主吧。“一路行來,中原話我也略懂了一些,我還知道了這個中原的將軍姓裴,乃是李承鄞最為寵信的大將。 可是現在裴將軍卻勸不住李承鄞,我看到李承鄞甩開韁繩下馬,徑直朝懸崖上攀來。

我也不阻他,靜靜地看著他爬上懸崖。 山風如煙,崖下云霧繚繞,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他站在懸崖邊,因為一路行得太急,他微微喘息著。 我指著那懸崖,問他:”你知道這底下是什麼嗎?“也許是雪風太烈,他的臉色顯得十分蒼白,大風捲起雪霰,吹打在臉上,隱隱作痛。 我用手抹去臉上的雪水,他大約不知道對我說什麼才好,所以只是沉默不語。

我告訴他:”那是忘川。“”忘川之水,在於忘情……在我們西域有這樣一個傳說,也許你從來沒有聽說過:只要跳進忘川之中,便會忘記人世間的一切煩惱,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很神奇,可是天神就有這樣的力量,神水可以讓人遺忘痛苦,神水也可以讓人遺忘煩惱,但是從來沒有人能夠從忘川之中活著回去,天神的眷顧,有時候亦是殘忍……你以我的父兄來威脅我,我不能不答應嫁給你。“我甚至對他笑了笑,”可是,要生要死,卻是由我自己做主的。

“他凝視著我的臉,卻說道:”你若是敢輕舉妄動,我就會讓整個西涼替你陪葬。“”殿下不會的。“我安詳地說,這是我第一次稱呼他為殿下,也許亦是最後一次,”殿下有平定西域、一統天下的大志,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殿下的千秋大業。突厥剛定,月氏強盛,殿下需要西涼來牽制月氏,也需要西涼來向各國顯示殿下的胸懷。

殿下平定突厥,用的是霹靂手段,殿下安撫西涼,卻用的是菩薩心腸。以天朝太子之尊,卻紆尊降貴來娶我這個西涼蠻女做正妃,西域諸國都會感念殿下。

“我譏誚地看著他,”如果殿下再在西涼大開殺戒,毀掉的可不只是一個小小的西涼,而是殿下您苦心經營的一切。“李承鄞聽聞我這樣說,臉色微變,終於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我卻往後退了一步。 我的足跟已經懸空,山崖下的風吹得我幾欲站立不穩,搖晃著彷彿隨時會墜下去,風吹著我的衣衫獵獵作響,我的衣袖就像是一柄薄刃,不斷拍打著我的手臂。 他不敢再上前來逼迫,我對他說道:”我當初錯看了你,如今國破家亡,是天神罰我受此磨難。

“我一字一頓地說道,”生生世世,我都會永遠忘記你!“李承鄞大驚,搶上來想要抓住我,可是他只抓住了我的袖子。 我左手一揚,手中的利刃”嗤“一聲割開衣袖,我的半個身子已經凌空,他應變極快,抽出腰帶便如長鞭一揚,生生卷住我,將我硬拉住懸空。

那腰帶竟然是我當日替他系上的那條,婚禮新娘的腰帶,累累綴綴鑲滿了珊瑚與珠玉……我曾經渴求白頭偕老,我曾經以為地久天長,我曾經以為,這就是天神讓我眷戀的那個人……我曾經在他離開婚禮之前親手替他系上,以無限的愛戀與傾慕,期望他平安歸來,可以將他的腰帶系在我的腰間……到那時候,我們就正式成為天神准許的夫妻……我手中的短刀揮起,割斷那腰帶,山風激盪,珠玉琳瑯便如一場紛揚的亂雨飛濺……

我終於看清他臉上的神色,竟然是痛楚萬分……我只輕輕往後一仰,整個人已經跌落下去。 無數人在驚叫,還有那中原的裴將軍,他的聲音更是驚駭:”殿下……“崖上的一切轉瞬不見,只有那樣清透的天……就像是風,托舉著雲,我卻不斷地從那些雲端墜落。 我整個身子翻滾著,我的臉變成朝下,天再也看不見,無窮無盡的風刺得我睜不開眼睛。 阿渡告訴我說這底下就是忘川,可是忘川會是什麼樣子? 是一潭碧青的水嗎? 還是能夠永遠吞噬人的深淵……虛空的絕望瞬間湧上,我想起阿娘,就這樣去見她,或許真的好。

我已經萬念俱灰,這世上唯有阿娘最疼愛我……有人抓住了我的手,呼呼的風從耳邊掠過,那人拉住了我,我們在風中急速向下墜落……他抱著我在風中旋轉……他不斷地想要抓住山壁上的石頭,可是我們落勢太快,紛亂的碎石跟著我們一起落下,就像滿天的星辰如雨點般落下來……就像是那晚在河邊,無數螢火蟲從我們衣袖間飛起,像是一場燦爛的星雨,照亮我和他的臉龐……天地間只有他凝視著我的雙眼……那眼底只有我……我做夢也沒有想過,他會跳下來抓住我,我一直以為,他從來對我沒有半點真心。

他說:”小楓!“風從他的唇邊掠走聲音,輕薄得我幾乎聽不見。 我想,一定是我聽錯了,或者,這一切都是幻覺。 他是絕不會跳下來的,因為他是李承鄞,而不是我的顧小五,我的顧​​小五早已經死了,死在突厥與中原決戰的那個晚上。

他說了一句中原話,我並沒有聽懂。

那是我記憶裡的最後一句話,而也許他這樣追隨著我墜下,只為對我說這樣一句,到底是什麼,我已經無意想要知曉……我覺得欣慰而熨帖,我知道最後的剎那,我並不是孤獨的一個人……沉重的身軀砸入水中,四面碧水圍上來,像是無數柄寒冷的刀,割裂開我的肌膚。 我卻安然地放棄掙扎,任憑自己沉入那水底,如同嬰兒歸於母體,如同花兒墜入大地,那是最令人平靜的歸宿,我早已經心知肚明。

淵水”忘川之水,在於忘情……“……”一隻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瞧著月亮。噫,原來它不是在瞧月亮,是在等放羊歸來的姑娘……“”太難聽了!換一首!“”我只會唱這一首歌……“……”生生世世,我都會永遠忘記你!“……記憶中有明滅的光,閃爍著,像是濃霧深處漸漸散開,露出一片虛幻的海市蜃樓。 我忽然睜開模糊的眼睛,一切漸漸清晰。 我看到了阿渡,她就守在我旁邊,我也看到了永娘,她的雙眼也紅紅的,還微微有些腫。

我看到帳子上繡著精巧的花,我慢慢認出來,這裡是東宮,是我自己的寢殿。

我慢慢地出了口氣,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夢裡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情:我被刺客擄去了,然後那個刺客竟然是顧劍,我就站在承天門下,眼睜睜看著樓上的李承鄞……最可怕的是,我夢見我早就認識李承鄞,他化名顧小五,屠滅了突厥,殺死了阿翁,還逼死了我的阿娘……父王瘋了,而我被迫跳下了忘川……這個噩夢真是可怕……可怕得我根本就不敢去想……幸好那一切只是噩夢,我慢慢抓著永娘的手,對她笑了笑,想說:”我好餓……“我卻不能發出任何聲音,我的喉頭一陣劇痛,氣流在我口腔裡迴旋,但我無法說話。

我急得用手卡住了自己的脖子,永娘含著眼淚拉著我的手:”太子妃不要急,太醫說您只是急火攻心,所以才燒壞了嗓子。慢慢調理自然就好了……“我看看阿渡,又看看水娘,宮娥捧上了一盞清露,永娘親自餵給我,那清露甘芳的氣息與微涼的滋味令我覺得好生舒適,頓時緩和了喉頭的痛楚。 我大口吞嚥著,永娘說道:”慢些,慢些……別嗆著……唉……這幾天滴水未進……可真是差點兒急煞奴婢了……“幾天?

我已經睡了幾天了?

我比畫著要紙筆,永娘忙命人拿給我,宮娥捧著硯台,我蘸飽了墨汁,可是下筆的時候卻突然遲疑。

寫什麼呢?

我要問什麼呢? 問突厥是否真的全族覆沒,問我父王,他是否早就已經瘋癲? 我到中原來,他從來沒有遣人來看過我,我日思夜想的西涼,竟然從來沒有遣人來看過我。 我從前竟然絲毫不覺得怪異,我從前只怨阿爹無情,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的西涼早就已經成了一場幻夢。 我根本就不敢問阿渡,我又怎麼敢,敢去問永娘?

我久久無法落筆。

筆端的墨汁凝聚太久,終於”嗒“一聲落下,滴落在紙上,濺出一團墨花。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