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都市 > 東宮 > 第35章

東宮 第35章

簡繁轉換
作者:匪我思存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8-26 16:01:38 来源:搜书1

我逗著小貓,跟它說話:”喵喵,你是要吃魚嗎?“小貓”喵“地叫了一聲,舌頭再次舔過我的手指,它舌頭上的細刺刷得我好癢,我不由得笑起來,抱著貓給阿渡看:”你看,它眼睛真好看。“阿渡點點頭。 我叫永娘去取牛乳來餵貓,然後又跟阿渡商量給小貓取個什麼名字。

我問阿渡:”叫小花好不好?“阿渡搖了搖頭,我也覺得不好,這隻小貓全身純白,一根雜毛也沒有,確實不應該叫小花。 ”那麼就叫小雪吧……“我絮絮叨叨地跟阿渡說著話,要替小貓做個窩,要替小貓取名字……我都不知道裴照是什麼時候走的。

不過自從有了這隻小貓,我在東宮裡也不那麼寂寞了。 小雪甚是活潑,追著自己的尾巴就能玩半晌。 庭院裡桃李花謝,亂紅如雪,飄飛的花瓣吹拂在半空中,小雪總是跳起來用爪子去撓。 可是廊橋上積落成堆的花瓣,它卻嗅也不嗅,偶爾有一隻粉蝶飛過,那就更不得了了,小雪可以追著它滿院子亂跳,蝴蝶飛到哪裡,它就躥到哪裡。

永娘每次都說:”這哪裡是貓,簡直比狐狸精還要淘氣。“日子就這樣平緩地過去。 每天看著小雪淘氣地東跑西竄;看庭院裡的花開了,花又謝了,櫻桃如絳珠般累累垂垂,掛滿枝頭;看桃子和李子也結出黃豆大的果實,綴在青青的枝葉底下。 時光好似御溝裡的水,流去無聲,每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晚上的時候我常常坐在台階上,看著一輪明月從樹葉底下漸漸地升起來。 千年萬年以來,月亮就這樣靜靜地升起來,沒有悲,沒有喜,無聲無息,一天的風露,照在琉璃瓦上,像是薄薄的一層銀霜。 天上的星河燦然無聲,小雪伏在我足邊,”咪咪“叫著,我摸著它暖絨絨的脖子,將它抱進自己懷裡。 我靜靜地等待著,我要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從這個精緻的牢籠裡逃走。

本來因為我一直病著,所以東宮裡儀注從簡,許多事情都不再來問過我。 從前趙良娣雖然管事,但許多大事表面上還是由我主持,我病了這麼些日子,連宮裡的典禮與賜宴都缺席了。 等我的病漸漸好起來的時候,緒寶林又病了。

她病得很重,終究藥石無靈,但東宮之中似乎無人過問,若不是永娘說走了嘴,我都不知道緒寶林病得快死了。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我決定去看她。 也許是憐憫,也許我想讓李承鄞覺得,一切沒有什麼異樣。 或者,讓李承鄞覺得,我還是那個天真傻氣的太子妃,沒有任何心計。

緒寶林仍舊住在那個最偏遠的小院子裡,服侍她的兩個宮女早已經又換了人。 巫蠱的事情雖然沒有鬧起來,可是趙良娣得了藉口,待她越發地刻薄。 我病後自顧不暇,自然也對她少了照拂。 我覺得十分後悔,如果我及早發現,她說不定不會病成這樣。

她瘦得像是一具枯骨,頭髮也失去了光澤,髮梢枯黃,像是一蓬亂草。 我隱約想起我第一次見到她,那時候還是在宮裡,她剛剛失去腹中的孩子,形容憔悴。 但那個時候她的憔悴,是鮮花被急雨拍打,所以嫣然垂地。 而不是像現在,她就像是殘在西風裡的菊花,連最後一脈鮮妍都枯萎了。

我喚了她好久,她才睜開眼睛瞧了瞧我,視線恍惚而迷離。

她已經不大認得出來我,只一會兒,又垂下眼簾沉沉睡去。

永娘婉轉地告訴我太醫的話,緒寶林已經拖不了幾日了。

她今年也才只得十八歲,少女的芳華早就轉瞬即逝,這寂寞的東宮像是一頭怪獸,不斷吞噬著一切鮮妍美好。 像鮮花一般的少女,只得短短半載,就這樣凋零殘謝。

我覺得十分難過,從她住的院子裡出來,我問永娘:”李承鄞呢?“永娘亦不知道,遣人去問,才知道李承鄞與吳王擊鞠去了。

我走到正殿去等李承鄞,一直等到黃昏時分,才看到七八輕騎,由羽林郎簇擁拱衛著,一直過了明德門,其餘的人都下了馬,只有一騎遙遙地穿過殿前廣袤的平場,徑直往這邊來。 我忽然覺得心裡很亂​​,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見到李承鄞,很久以前雖然我也不是天天能見著他,可是隔一陣子,他總要氣勢洶洶到我那裡去,為了亂七八糟的事同我吵架。 但現在我和他,不見面了,也不吵架了。

我其實一直躲著他。 在我想起從前的事之後。 我明明應該殺了他,替所有的人報仇。

也許,今天去看緒寶林。 也只是為了給自己找尋一個,來見他的理由。 我看著他騎馬過來,心裡突然就想起,在大漠草原上,他縱馬朝我奔來,露出那樣燦爛的笑容。

他從來沒有那樣笑過吧?畢竟那是顧小五,而不是太子李承鄞。

內侍上前來伏侍李承鄞下馬,他把鞭子扔給小黃門,踏上台階,就像沒有看到我。

我站起來叫住他,我說:”你去看一看緒寶林。“他終於轉過臉瞧了我一眼,我說:”她病得快要死了。“他沒有理睬我,徑直走到殿中去了。

我一個人站在那裡,初夏的風吹過我的臉頰,帶著溫潤的氣息。 春天原來已經過完了。

如果是從前,我一定會和他吵架,逼著他去看緒寶林。 哪怕綁著他,我也要把他綁去。 可是現在呢我明明就知道,不愛就是不愛,哪怕今日要嚥下最後一口氣又如何,他怕已經早就忘了她。 忘了那個明眸皓齒的女子,忘了他們曾經有過血肉相連的骨肉,忘了她曾經於多少個夜晚,期盼過多少寂寞的時光。

就像他忘了我,忘了我曾經恨過他愛過他,忘了他曾經給我捉過一百隻螢火蟲,忘了我最後決絕的—躍,就此斬斷我和他之間的一切。

這—切,不正是我求仁得仁?

天氣一天夭熱起來,緒寶林陷入了昏睡.她一天比一天更虛弱。 到最後連滴水都不進了。 我每天都去看她,永娘勸說,她認為我剛剛大病初癒.不宜再在病人身邊久做逗留,可是我根本不聽她的。 我照顧著她,如同照顧自己心底那個奄奄一息的自己。

我守在緒寶林身邊,那些宮人多少回忌憚一些,不敢再有微詞。 比起之前不管不顧的樣子,要好上許多。 可是緒寶林已經病得這樣,一切照料對她而言,幾乎都是多餘。

黃昏時分天氣燠熱,庭院裡有蜻蜓飛來飛去,牆下的芭蕉葉字一動也不動,一絲風都沒有。 天色隱隱發紫,西邊天空上卻湧起濃重的烏雲,也許要下雨了。

緒寶林今日的精神好了些,她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的人,我握著她的手,問她:”要不要喝水?“她認出了我,對我笑了笑。

她沒有喝水,一個時辰後她再次陷入昏迷,然後氣息漸漸微弱。

我召來御醫,他診過脈之後,對我說:”寶林福澤國人,定可安然無恙。“我雖然沒什麼見識,也知道御醫說這種話,就是沒得救了。

永娘想要說服我離開,我只是不肯。 永娘只得遣人悄悄去預備後事,天色越發暗下來,屋子裡悶熱得像蒸籠,宮娥腳步輕巧,點上紗燈。 燭光暈開來,斜照著床上的病人。 緒寶林的臉色蒼白,嘴角一直微微翕動,我湊到她唇邊,才聽到她說的那兩個字,輕得幾乎沒有聲音,原來是”殿下。“我心裡覺得很難過,或許她臨終之前,只是想見一見李承鄞。

可是我卻沒有辦法勸說他到這裡來。

這個男人,招惹了她,卻又將她撇下,孤零零地將她獨自拋在深宮裡。 可是她卻不能忘了他。

縱然薄倖,縱然負心,縱然只是漫不經心。

她要的那樣子,只要他一個偶爾回顧,可是也得不到。

我握著緒寶林的手,想要給她一點最後的溫暖,可是她的手漸漸冷下去。

永娘輕聲勸說我離開,因為要給緒寶林換衣服,治喪的事情很多,永娘曾經告訴過我,還有冠冕堂皇的一些事。 比如上書給禮部,也許會追封她一個稍高的品秩,或者賞給她家里人做個小官,我看著宮娥將一方錦帕蓋在緒寶林的臉上,她已經沒有任何氣息,不管是悲傷,還是喜悅,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了,短暫的年華就這樣戛然而止。

遠處天際傳來沉悶的雷聲,永娘留下主持小殮,阿渡跟著我回寢殿去。 走上廊橋的時候,我聽到隱約的樂聲,從正殿那邊飄揚過來。 音樂的聲音十分遙遠,我忽然想起河畔的那個晚上,我坐在那裡,遠處飄來突厥人的歌聲,那是細微低婉的情歌,突厥的勇士總要在自己心愛的姑娘帳篷外唱歌,將自己的心裡話都唱給她聽。

那時候的我從來沒有覺得歌聲這般動聽,飄渺得如同仙樂一般。 河邊草叢裡廢棄的螢火蟲,像是一顆顆飄渺的流星,又像是誰隨手灑下的一把金砂。 我甚至覺得,那些熠熠發光的小蟲子,是天神的使者,它們提著精巧的燈籠,一點點閃爍在清涼的夜色裡。 和那邊營地裡散落著星星點點的火光,歡聲笑語都像是隔了一重天。

我看著他整個人都騰空而起,我看他一把就攥住了好幾隻螢火蟲,那些精靈在他指縫間閃爍著細微的​​光芒,中原的武術,就像是一幅畫,一首詩,揮灑寫意。 他的一舉一動都像是舞蹈一般,可是是上不會有這樣英氣的舞蹈。

他在半空中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旋轉,追逐著那些飄渺得螢火蟲,他的衣袖帶起微風……那些螢火蟲爭先恐後的飛了起來,明月散開,化作無數細碎的流星,一時間我的顧小五都被這些流星圍繞,它們熠熠的光照亮了我們彼此的臉龐,我看到他烏黑的大眼睛,正注視著我……歌聲隔得那樣遠,就像隔著人間天上。

我的血一寸一寸湧上來,遠處墨汁般的天上,突然閃過猙獰的電光,紫色的弧光像是一柄劍,蜿蜒閃爍,劃出天幕上的裂隙。

我對阿渡說:”你先回去。“阿渡不肯,又跟著我走了兩步,我從她腰間把金錯刀連同刀鞘一塊兒解了下來,然後對她說:”你去收拾一下,把要緊的東西帶上,等我回來,我們就馬上動身回西涼去。“阿渡的眼睛裡滿是疑惑。 她不解地看著我,我連聲催促她,她只得轉身走了。

我決心在今天,將所有的事情,做一個了斷。

我慢慢地走進正殿,才發現原來這裡並沒有宴樂,殿裡一個人都沒有,值宿的宮娥不知道去哪裡了,李承鄞一個人坐在窗下,吹著簫管。

他穿著素袍,神色專注,真不像以往我看慣的樣子。 眉宇間甚是凝澹。 竟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忽然想起顧小五,當初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他好像就是這般穩重。 可是那時候他神采飛揚,會對著我朗聲大笑。

我從來不知道他還會吹簫。

我不知道他吹奏的是什麼曲子,但曲調清淡落泊,倒彷彿悵然若失。

他聽到腳步聲,放下蕭管,回頭見是我,神色之間頗是冷漠。

我心裡挾著那股怒氣,卻再也難以平抑,我拔出金錯刀就撲上去,他顯然沒想到我進來就動手,而且來勢這樣洶洶,不過他本能地就閃避了過去。

我悶不作聲,只將手中的金錯刀使得呼呼作響,我基本沒什麼功夫,但我有刀子在手裡,李承鄞雖然身手靈活,可是一時也只能閃避。 我招招都帶著拼命的架勢,李承鄞招架得漸漸狼狽起來,好幾次都險險要被傷到。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並不喚人,這樣也好。 我的刀子漸漸失了章法,最開始拼的是怒氣。

到了後來力氣不濟,再難以占得上風。 我們兩個悶不做聲地打了一架,時間一長我就氣喘吁籲,李承鄞終於扭住了我的胳膊,奪下我手裡的刀。 他把刀扔得遠遠的,我趁機狠狠在他虎口上咬了一口。 腥鹹的氣息湧進牙齒間。

他吃痛之餘拉著我的肩膀,我們兩個滾倒在地上。 我隨手抓起壓著地衣的銅獅子。 正砸遠遠的,我趁機狠狠在他虎口上咬了一口。 腥鹹的氣息湧進牙齒間。 他吃痛之餘拉著我的肩膀,我們兩個滾倒在地上。 我隨手抓起壓著地衣的銅獅子。

正砸在他腿上,精緻的鏤雕掛破了他的衣褲,撕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 他痛得蹙起眉來,不由得用手去按著腿上的痛處,我看到他腿上的舊疤痕。是深刻而醜陋的野獸齒痕,撕去大片的皮肉,即使已經事隔多年,那傷痕仍舊猙獰而可怕。

我突然想起來顧劍說過的話,那是狼咬的,是白眼狼王咬在了他的腿上。 他為了娶我,去殺白眼狼王。 可是他根本不是為了娶我,他只是為了騙阿翁,為了跟月氏一起裡應外合……我胸中的痛悔愈發洶湧。 可是這麼一錯神的工夫,他已

經把我按在地毯上,狠狠地將我的胳膊擰起來了。

我用腳亂踢亂踹,他只得壓著我.不讓我亂動。 我頸子裡全是汗,連身上的紗衣都黏在了皮膚上,這一場架打得他額頭上也全是汗珠,有一道汗水順著他的臉往下淌。 一直淌到下巴上。 眼看就要滴下來,滴下來可要滴到我臉上。

我忙不迭地想要閃開去。 李承鄞卻以為我要掙扎著去拿不遠處的另一尊銅獅子,他伸手就來抓我的肩膀,沒想到我正好擰著身子閃避.只聽”嚓“一聲,我肩頭上的紗衣就被撕裂了。 他的指甲劃破我的皮膚,非常疼。

我心中惱怒,弓起腿來就打算踹他,但被他閃了過去。 外頭突然響起沉悶的雷聲,一道紫色的電光映在窗紗上,照得殿中亮如白晝。 我看到他臉色通紅,眼晴也紅紅的,就像懸喝醉了一樣,突然搖搖晃晃地又向我撲過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