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唐銘說, 那個女生是唐文靖的小學同學,畢業後隨家人一起來到晉城, 期間他們斷了聯繫。
直到兩個月前, 唐文靖才從女生朋友那裡得知, 最近女生家裡出了變故, 可能又要搬家,便想借著參加比賽的機會來見上女生一面。
當然,這畢竟是唐文靖和女生之間的私密事,唐銘不可能向沈玉講太多。
但在唐銘的三言兩語裡,沈玉就把整個故事的梗概瞭解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玉的錯覺, 唐文靖心心念念的那個女生總給他一股若有似無的熟悉感,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她的經歷……
可惜沈玉抓破了腦袋,都沒能回想起什麼。
倒是有個猜想悄無聲息地在他腦海裡生根發芽。
沈玉越是想下去,就越發肯定那個猜想的可能性, 他猶豫一會兒, 決定從旁敲擊向唐銘打聽那個女生的姓名。
哪知道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唐銘先是一愣, 隨後撓了撓頭,打太極一般地推開了沈玉的問題:“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小孩子嘛, 有心事都不願意跟其他人講, 就連他來晉城的目的也是我從他朋友那裡得知的。”
“原來是這樣啊, 是我冒昧了。”沈玉點了點頭。
他知道唐銘在撒謊,可他總不能拿刀比劃在唐銘的脖子上,逼他說出那個女生的名字。
不說就算了。
總不至於那麼巧吧。
雖然原文女主也在小學畢業時從C市搬來晉城, 但是符合這些條件的人實在太多了,況且也就對上了這麼兩個資訊而已。
沈玉暗戳戳地安慰著自己,不過當他想起已經出現的男主時,好不容易放鬆的心態又不可避免變得沉重起來。
小心駛得萬年船,無論如何,多注意點總是好的。
自從唐銘委婉避開了沈玉的提問後,他們兩人間的氣氛就逐漸變得微妙起來。
儘管沈玉再也沒有把話題繞到那個女生身上,可唐銘還是後知後覺發現他向一個陌生人透露了太多私事,便在比賽結束之前找個藉口開溜了。
唐銘很快就跑得無影無蹤。
沈玉哭笑不得,心想唐銘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全部都說完了,這個時候溜又有什麼用?
張叔似乎察覺到了沈玉的想法,歎道:“沒想到唐家還有這麼單純的人。”
聞言,沈玉奇怪的咦了一聲,轉頭看向張叔:“你認識他?”
“不認識。”張叔搖頭,隨即補充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C市那個唐家的後輩。”
沈玉一頭霧水:“哪個唐家?”
張叔意味深長地看著沈玉:“唐栗父親曾經所在的唐家。”
見沈玉想了半天還是一副什麼都不明白的樣子,張叔耐心解釋道:“C市的唐家相當於S市的沈家,家大業大,是南方的土皇帝,不過沈家就先生您一根獨苗,唐家子孫眾多,光是所謂的繼承人就能列出七八個。”
“……”沈玉很慶倖沈老爺子沒弄出幾個私生子什麼的。
“唐栗的爺爺原是C市人,在唐家有名正言順的繼承權,可惜後來為了和唐栗奶奶結婚,不得已和唐家斬斷關係並來到S市,白手起家創立了達萬集團。”
說完,張叔突然想起什麼,表情複雜地補充道,“您可能不知道,收購達萬集團的那家新成立的公司有唐家占股,也許是唐家人操作著那家公司的運轉。”
張叔說得並不委婉,沈玉瞬間就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你是說……”沈玉呼吸一凜,連心臟都跟著加速跳動起來,他下意識握緊輪椅的扶手,艱澀地從喉管裡擠出一句話,“唐栗父母的破產並非偶然?”
張叔回道:“這只是我的猜測罷了,至於具體情況如何,還是需要讓人去調查。”
他身為管家,能力有限,之所以知道這些工作之外的事情,還是因為有幾個好友得知他家先生收留了唐栗後,非常委婉的透露了些許。
聽完張叔的話,沈玉整個人都有點喘不過氣。
實際上他壓根不清楚唐栗和唐家的糾葛,他只記得唐栗打入了一個同樣姓唐的大家族,還成功在家族內部站穩腳跟,後期更是利用家族的所有權利去對付男主。
沈玉一直以為唐栗靠實力贏得了那個家族的認可,沒想到靠的是血緣……
難怪那個家族的人會被唐栗整得那麼慘,死的死,傷的傷,還有幾個年輕人直接被唐栗的手下送去精神病院。
當時原文的評論區已經爆炸,憤怒的讀者們接連不斷寫小論文聲討唐栗。
讀者們都覺得作者把唐栗寫得太惡毒,唐家人好心提拔他,他卻恩將仇報,把唐家當成對付男主的利劍,以至於曾經風光無限的唐家一夜之間家敗人散。
這種人不如早點狗帶!
結局唐栗死時,評論區裡一片歡呼聲,還有部分讀者發紅包慶祝。
曾幾何時,沈玉也是歡呼的一員,直至出現意外穿來這個世界還收留了唐栗,他才逐漸打消了對唐栗的厭惡和排斥。
而這一刻……
他覺得原文作者真他媽操蛋!
一篇文裡居然有那麼多隱藏劇情,還都不寫出來,把讀者當成猴子來逗嗎?!
沈玉在心裡暗暗罵了串髒話,然後打電話給康林,讓康林找人調查一下唐家,並且重點調查達萬集團破產被收購的事。
掛斷電話後,又等了十來分鐘。
前方的人群忽然出現騷動,參加比賽的師生團體在工作人員的護送下依次離開圖書館。
沈玉張望了一會兒,便眼尖地看到跟在班主任身後的唐栗。
經歷了剛才和張叔的對話,此時此刻,沈玉對唐栗的心疼程度直接飆到巔峰。
他恨不得把唐栗抱住好好安慰一番,一時間連早上他生氣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興致衝衝喊了聲唐栗的名字。
周圍人多又嘈雜,把沈玉的聲音壓得結結實實。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要讓唐栗聽到沈玉的喊聲確實有點困難,於是張叔說道:“先生,您就在這裡等一會兒,我過去把唐栗少爺帶過來。”
哪知道張叔的話剛說完,本來在和班主任討論著什麼的唐栗像是忽然感受到了什麼,冷不丁抬頭朝沈玉這邊看來。
沈玉高興得揮了揮手。
唐栗黯淡的眸光瞬間亮了好幾度,猶如在黑夜裡徘徊許久的人一下子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光亮,眼中的欣喜幾乎要凝為實質。
向班主任打了個招呼後,唐栗便擠開人群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沈玉跟前。
但是下一秒,唐栗猛然想起早上沈玉還在為他的衝動而生氣的事,頓時腳步一頓,驚喜的表情在頃刻間化為忐忑不安。
唐栗躊躇地站在距離沈玉有一米之遙的位置,不敢前進。
沈玉哪兒能看不出唐栗的小心思,輕輕地歎口氣,對唐栗招手:“過來。”
唐栗愣了愣,隨即像條得到主人召喚的小狗,屁顛屁顛上前牽住沈玉的手,就差一條尾巴在身後甩來甩去了。
沈玉任由唐栗緊緊握著他的手腕,抬起另只手在唐栗腦袋上狠狠蹂/躪了一頓,眯起眼睛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聽到你在喊我。”唐栗愉悅地說。
“你居然能聽到我的聲音?”沈玉略顯詫異,“我還以為隔著這麼遠,你聽不到我在喊你呢。”
“聽得見。”唐栗一邊輕聲說著,一邊抓起沈玉的手放到自己臉頰上,依賴地蹭了蹭,“只要是你的聲音,我都能聽見。”
連唐栗都不知道為什麼,好像他對沈玉的聲音特別敏感。
哪怕他們之間有數百米的距離,只要沈玉輕輕咳嗽了一聲,他都能在第一時間捕捉到那邊的動靜。
但是他這個特殊的能力貌似只在沈玉身上管用,以前雷語萌和他班上的有些女生在他耳邊碎碎念了一個多小時,他都不知道那些人在說什麼,甚至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她們在說話……
在唐栗沉思時,沈玉便把手抽走了,責備道:“你也不嫌我手髒。”
唐栗理直氣壯地說:“我的臉和手也很髒。”
沈玉撲哧一笑,伸手點了下唐栗的鼻頭:那我們回酒店洗一洗。”
沈玉有意避開副校長等人,也不打算和他們一起回酒店,便讓張叔過去通知副校長一聲,他和唐栗則率先去找把車停靠在路邊的領導。
雖然副校長很想借此趟行程拉近他和沈玉的關係,但是沈玉不給機會,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得眼巴巴看著張叔轉身而去。
沈玉和唐栗在車內等了幾分鐘,張叔就回來了。
然而張叔身後跟了條小尾巴,那條小尾巴無聲無息,連向來敏感的張叔都沒有注意到。
“沈叔叔,你們不跟大傢伙一起回去嗎?”伊珩站在車門前,一手搭在半敞開的車門上,成功阻止了張叔想要關門的動作。
對上伊珩,唐栗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他下意識抿起唇,沉默地把目光投向沈玉。
沈玉轉頭看了眼唐栗臉頰上仍舊十分明顯的淤青,心疼夾雜著惱怒,卻不能直接對伊珩發難,他勉強扯著嘴角露出個非常敷衍的笑容:“是啊,我腿腳不便,還是不耽擱你們的行程了。”
“我不怕耽擱。”伊珩輕笑,皮膚被陽光照得雪白,也沒有絲毫血色,“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