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出什麼事吧”後半句還留在嘴裡,她的話就被時戚打斷了,咽回了肚子裡。
這種喪氣的話的確不能說。
寧檬立馬連著“呸呸”了六次,捂住嘴。
程先為呆呆地看著她的動作,尷尬地笑笑:“寧小姐真可愛……哈哈哈………”
時戚沒什麼表情,拉著她往外走。
出來時就順利了許多,一直往前走,從那座山出來後依舊是熟悉的荒草地,此時此刻荒涼一片,和他們剛剛經歷的鬱鬱蔥蔥成了兩個極端。
警戒線還拉在那裡,沒什麼變化。
程先為親身經歷,還是回頭看了眼,感覺到深深的不可思議。
誰知道踏過這片地就是另外一個與眾不同的景象呢,要是他能利用起來,豈不是會成名世界?
想歸想,這麼神奇的東西,肯定輪不到他的,要麼被解了,要麼就直接收回國家了,到時候他這十幾個億就直接打水漂了。
還是什麼都不要說最好,等別人什麼時候發現,那到時候再說,先把本給撈回來。
至於幾個跑出去不見影的人,早已被他遺忘在腦後。
程先為以為的事情源頭只有僵屍這麼簡單,現在心裡一身輕鬆,只等著回去後開發這裡。
臨走時,他又猶豫著問道:“戚少,那具男僵屍就讓他這麼輕鬆地跑了嗎……”
程先為總擔心會出什麼問題。
寧檬也偷偷問系統:“那時善行變成了僵屍,又跑出去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系統回答:“你想多了,他一個才成僵屍的,不會有多大氣候,太陽強烈的時候甚至可以直接將他滅掉。”
時戚淡淡說:“這和你沒什麼關係。”
程先為聽到這句話卻是眉開眼笑起來,說:“這次麻煩戚少了,我一定會重重感謝的!”
他本來請他就花了不少功夫,這次能保全下來,也是心甘情願地給報酬,只求滿意就行。
那什麼僵屍,和他沒關係最好!
時戚微微頜首。
寧檬情不自禁地往回看,那座被稱為龍脈的燕山就像是海市蜃樓一樣,完全消失了蹤跡。
但她知道,要是回去,絕對還能再看到,只不過要走特定的路。
燕山是燕京旅遊景點,背後是這裡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恐怕他們是第一次來過這裡的人了。
沒過一會兒,路邊就出現了時家的車。
回到時家後,時戚就徑直朝大宅旁邊的一棟樓而去。
寧檬有印象。
她在時老太太的記憶裡見過那棟樓,裡面都是和時家數代祖先有關的,除了這些,還有歷來的牌位,也就是祠堂。
時戚上臺後就一直有時善行的牌位,就放在祠堂裡。
寧檬被他帶進去的時候,裡面昏暗得厲害,只有擺放著牌位的地方有光照著,就像是點著蠟燭似的,數下來足足有上百個牌位。
看著還有點滲人。
她默默地咽了口口水,怎麼忽然有種這地方會鬧鬼的想法,背後一股股冷風直吹。
寧檬靠近了時戚,他倒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良久,時戚對著牌位拜了拜,說了幾句話,只不過沒有聲音。
寧檬也跟著拜了拜,不知道說啥好,就默念讓他們保佑她和時戚平平安安活到老。
這句話一說完,她便感覺頭頂有目光盯著她,十分銳利?
寧檬不敢抬頭,一直等到那種感覺消失才終於松了口氣,緩緩抬頭,正好與轉過來的時戚目光對上。
“拜了就是時家的人了。”他說。
寧檬:“……”
她別過臉,小聲嘀咕道:“你戶口本不都寫上了嗎?”
就她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去改戶口不成,只能認著這個身份了,反正現在除了程先為也沒人知道。
時戚眉目清雅,“你承認就好。”
寧檬哼哼唧一聲,不說話了。
隨後,兩個人並肩出了祠堂,又回了小樓,住了這麼久,還是小樓最合她心意。
不過時戚沒讓她住時老太太原本的房間,而是將他隔壁的房間給她住了,兩個房間之間陽臺還是通的。
好歹有住的地方,寧檬也不嫌棄。
轉了一圈下來,她心情尚好,看到外面後院在侍弄花草的立春,終於想起來了,問道:“立夏呢?”
聲音不小,立春剛好聽到。
這個名字一出來,她心裡就是一咯噔,連忙給寧檬使眼色,兩隻手擺著,讓她不要說。
這麼二十多年來,她從來沒敢再提過立夏的名字。
立夏這個名字自從二十多年前那件事,之後在時家已經是個忌諱了,她曾經見過大宅的一個人叫錯了立夏的名字,隨後就再也沒見過那個人了。
就連她,也隔了二十多年沒有叫過了。
隔了一點遠的距離,寧檬壓根看不到立春在對她使眼色,還一無所知地看著時戚。
果不其然,她就聽到他冷冷道:“喂狗了。”
聞言,寧檬愣了半晌沒說話,被他話裡的冷意嚇到,也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
立春知趣地離開了客廳,留下兩個人乾瞪眼。
寧檬把時戚那句話想了好幾遍,最終還是回到了第一個猜測,他真的把立夏弄去喂狗了。
心裡面不知道什麼感覺。
以時戚的性格,必然是有原因的,她和立夏也就在時老太太的身體裡面時有過接觸,後面就再沒見過,至於具體發生了什麼她完全不清楚。
只不過不知道什麼樣的事情才會讓時戚都做出這樣的決定。
安靜了許久,時戚終於出聲:“你怕了?”
寧檬搖搖頭,“沒有……我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立春和立夏是同時來到時家的,被時家培訓的,如果立夏有異心,那可想而知是很久以前就有人設計好了。
想想時善行的事情,的確很有可能。
時戚眼光驀地變得深沉,聲音輕柔,卻莫名地給人陰森感:“你不用知道的。”
這樣的事情怎麼可以讓她知道。
寧檬知道他一向強勢,恐怕這件事是和她有關的。
她腦海裡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當初在小樓裡臨走時發生的情況,當時小樓裡只有她還有立春立夏三個人在,剩下的就是那些黑西裝了。
那兇手能輕而易舉地進來把她弄死,指不定裡面就有接應的,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立夏。
她越想越覺得可能。
不然平時犯的錯怎麼可能會被弄去喂狗,以時戚的想法,必然是非常嚴重的錯誤。
寧檬不再詢問,將這件事壓回了心底。
第二天,微博上關於那條“陰鬼路”的新聞就更新了。
程先為特地開了個發佈會,冠冕堂皇地宣佈了一大堆,最後在警方的幫助下讓公眾相信了他。
雖然如此,但還是受到了影響。
畢竟一個死過人的地方,怎麼想怎麼陰森,也幸好建的是遊樂場,不是社區,不然肯定沒人進去住。
寧檬流覽完,收了手機。
程先為做房地產生意這麼多年,出事也不是一次兩次,壓根不用擔心後面怎麼處理,他肯定有自己的方法。
桌上的小紙人還在努力地抱著鉛筆,搬來搬去。
就寧檬見到的這兩天,它們倆已經把這支鉛筆從桌子左邊搬到了右邊,然後今天又搬了回來。
每天樂此不疲。
寧檬抽出一隻鋼筆,用屁股戳了戳穿著紅衣服的紙人,沒想到力氣用大了,竟然一下子就將它戳翻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她連忙道歉。
被戳翻的紅紙人很不滿意地離開了鉛筆,背對著她,一點也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倒是綠紙人很開心,轉著小裙子抱住寧檬的食指,蹭來蹭去的,要是會說話,此時此刻怕是已經咿咿呀呀說了不少話了。
寧檬逗弄了半天,終於不打擾它們搬鉛筆,跑下樓了。
客廳裡,立春正坐在那看手機。
她下樓這麼大動靜,立春都沒有察覺,依舊盯著手機看得津津有味,寧檬不由得好奇問道:“你在看什麼呀,這麼入神?”
立春趕緊回頭,看到她,立刻起身,“夫人。”
寧檬:“……”
自從時戚帶她去祠堂的事傳開了以後,這邊的人統統都開始叫她夫人了,說都不管用。
她連反駁都拿不出有效證據。
畢竟戶口本上第二頁就是她,後面還備註了和戶主的關係,這明目張膽的,她怎麼反駁。
最後就破罐子破摔了。
立春不糾結這個,和她解釋道:“我剛剛點進新聞裡,他們說外面出現野人了,專門半夜裡出去咬人。”
野人?
寧檬不解:“野人會半夜出去咬人?”
現在最出名的野人也就那些還沒有開發的大山、森林裡會有了吧,怎麼會跑到大城市裡面來呢?
立春點點頭,將手機螢幕遞過去給她看,“新聞上曝光的幾個人都是這樣的,半夜送進了醫院,還在重症監護室裡。”
圖片裡的確和她說的一樣。
立春沒敢說太多,畢竟這夫人看著膽子挺小的,萬一嚇到了可怎麼辦,她吃不了兜著走。
夫人。
——《時戚偷偷藏起來的小日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