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勳關上門,在沙發上猛抽煙。
兩隻大白鵝把地方當成了自己家,這邊晃晃那邊晃晃,最後還在他的皮鞋裡拉了屎。
生活十分愜意。
不知過了多久,躺在那昏迷的劉云云幽幽轉醒,一臉茫然地看著空蕩蕩的家裡,還有兩隻鵝。
她尖叫:“啊——楊天勳你把鵝弄出去啊!”
楊天勳瞪著眼,“我還準備把你弄出去呢!”
一想到自己半年來都是天天和一隻黃鼠狼睡的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了和冷汗直冒。
怎麼就是黃鼠狼呢。
要不是運氣好請來了時善謹,他估計就和這只黃鼠狼過一輩子了,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也許哪天晚上,這只黃鼠狼就將他一口吃了。
他又吸了口煙,冷聲問:“你怎麼招惹黃鼠狼的?都給我從頭說,不許落一個字!”
沒想到和劉云云的舊情複燃得到的是這樣的結果,楊天勳猛吸口煙,吐出厚厚的煙霧。
劉云云懵了。
以前大學戀愛時,楊天勳就甜言蜜語很多,她很少見楊天勳對她發火。後來兩個人再次相遇,平時生活也是情趣十足,別提現在這樣了。
她抖著音:“我不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招惹上的黃鼠狼,壓根她就沒碰過動物,怎麼會招惹呢?
楊天勳冷笑,“沒招惹會上你身?怎麼不上別人身!”
劉云云有苦說不出,攤在地上回想著半年前曾經遇到的事情,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臉色難看至極,頭髮也鬆鬆散散的。
過了會兒,她僵住了身體。
楊天勳看得清楚,猛地上前掐住她脖子,“趕緊說!”
兩隻大白鵝跑過來,沖兩個人叫喚,被楊天勳瞪走,早晚給燉了……不還是扔了,喝過那什麼東西的扔了好。
劉云云掙扎起來,被他放開後一直咳個不停,將自己曾經在一家雞肉店裡的事說了出來,想來想去,就那裡有可能了。
她曾經好像的確感覺到自己被跟蹤了,只不過當時並沒有當做一回事,後來就忘了。
看楊天勳一點不念舊情,劉云云心裡發苦,也清楚他們這天過後恐怕就沒什麼情誼了。
她緩緩地開口。
……
車上,黃鼠狼被放在後面,和時戚一起。
它的坐姿和人相同,只不過更加特殊一點,看著自己被燒禿了的尾巴,不住地叫喚。
等時善謹回頭時,又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時戚看得好玩。
黃鼠狼卻很討厭他,居然把自己好看的尾巴燒禿了。見他看自己笑,沖他齜牙咧嘴。
它長的挺可愛,時戚反倒不覺得這樣子兇狠。
唯一危險的可能就是它的爪子了,有點尖,沒有修剪過,一不小心就能劃破皮膚。
時戚小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時善謹好笑地提醒:“它離了人身就說不了話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時戚覺得它惡狠狠地看了自己半天,一句話都不說。
他伸手去摸,說:“真可憐。”
顯然忘了之前發生的事。
黃鼠狼原本還在瞪他,看到他小手湊過來,叫著跳起來,一下子砸上了車頂,撞的頭暈。
時戚收回手,看著它,低聲道歉:“對不起,我剛剛忘了……”
現在這樣想想,他的身體好像不正常。
後面的動靜不小,時善謹從後視鏡裡一覽無餘,出聲提醒:“等我回去給你做一副手套,你就可以摸它了。”
時戚疑惑:“要把它留在家裡?”
“當然。不然它再出去為非作歹還要抓,麻煩。”時善謹直截了當地說。
聞言,黃鼠狼露出淒慘的表情。
它抱著自己尾巴,蜷縮在角落裡,緬懷自己之前肆意的人生,目光悲戚。
時戚看過去,又想到那句沒偷吃雞的話,想了想,它可能吃的雞都是做好了的,的確不用偷,那個人有錢買。
不過附身倒是不對的。
時善謹表情都不變。
黃鼠狼也知道自己裝可憐沒用,又恢復原狀,惡狠狠地盯著時戚,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發著光。
傍晚的時候,時家大宅到了。
他們還是去了地下室那邊的房間,時戚看著大伯拿出了一副很奇怪的手套,散發著薄薄的光。
然後又將這幅手套放在不知是什麼做的粉末裡浸了會兒,最後沾水洗掉,表面變得昏暗。
時善謹說做手套,其實是給手套弄上了點東西。
時戚沒看到那粉末和水是什麼,最後到自己手上時,那手套顏色很暗,表面有著不明顯的紋路。
他輕輕套上,看似很大的手套卻意外地合手。
時善謹說:“去試試。”
黃鼠狼坐在椅子上,一副大爺的模樣,懶懶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來了天堂。
見時戚要伸手摸它,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跳了下去,在房間裡跑來跑去。
時戚一個小孩子根本跑不過它,自己倒是累的滿頭大汗。
最後還是黃鼠狼自己停了下來,因為時善謹看它的目光太瘮人了,它怕自己被煮了。
想想,毛禿了就禿了,命沒了就完蛋了。
時戚也咬著牙,不敢碰太多,小心翼翼地摸上了它尾巴那塊。
想著反正也燒禿了,再燒一點也沒事。
黃鼠狼梗著長長的脖子,表情悲慘。
時戚隔著手套抓住尾巴,意想中的尖叫和灼燒沒發生,讓他不禁露出淺笑,又摸了摸它的頭頂。
準備壯烈犧牲的黃鼠狼也察覺自己沒發生什麼,驚喜地抱住自己的尾巴,對時戚的摸頭也不在意了。
時戚站起來喊:“大伯。”
時善謹笑了笑,“把它抱去小樓吧。”
“送給奶奶嗎?”
“給你的。這是你獲得的獎勵。”
時戚眼睛一亮,大伯的意思很清楚,現在這只黃鼠狼歸他了。
黃鼠狼大概也聽懂了意思,抱住了椅子腿不肯放。
要是被這小孩帶走,它天天都要被摸,早晚恐怕尾巴毛沒燒掉,最後被摸掉了。
時善謹摸摸時戚的頭,說:“你可以給它起個名字。”
時戚皺著小眉頭,想了半天,認真地開口:“就叫……小黃。”
好聽又好記。
黃鼠狼抖了抖。
時善謹也被時戚的樣子逗笑,“那就叫小黃,你帶小黃回去吧。路認識吧?”
時戚點頭,“認識。”
臨走時,時善謹又想來:“你明天來這裡學畫符。早上雞叫之後來。”
小樓那邊養了幾隻雞,平時立春照看著,時戚見過幾次,個個油光透亮的,叫聲響亮。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雞叫後來,但他還是乖乖應了。
想到畫符,他心裡就十分期待。
天色已黑,大宅通往小樓的路有明亮的燈。
時戚吃力地抱著半人高的黃鼠狼,看它懨懨的,伸手摸摸頭,小聲道:“小黃,我奶奶可好了。”
黃鼠狼為所不動。
這句話它這短短一路聽了好幾遍了,它伸爪子動了動,好像有三遍了吧,這是第四遍。
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時戚又捏捏它耳朵,“放心,我奶奶最喜歡捏軟的東西,她肯定會喜歡你的。”
說完,又鄭重地囑咐:“不能抓傷她,不然把你的毛都燒掉。”
黃鼠狼瞅了他一眼,閉眼睡覺。
沒過一會兒,小樓近在眼前,裡面還亮著燈光,時戚加快了速度,把滑下去的黃鼠狼又往上顛了顛。
黃鼠狼對他來說,還是有點大了。
寧檬還沒睡,窩在沙發上用電腦看視頻。
她這次用上了新配的老花鏡,眯著眼,吃著瓜子仁,看得津津有味。
這個世界的電視劇可比以前的好看多了,沒那麼多條條框框,而且都演技線上,情節看得過癮,意猶未盡。
廣告之餘,她問系統:“小屁孩啥時候回來啊?我都想睡覺了。瞌睡來了。”
今天一大早時戚就被接走了,中間也沒傳個消息回來,說好的開眼居然開了一整天,真是挺麻煩的。
一天沒見還真有點想他。
寧檬想著,又吃了點瓜子仁。
系統說:“他現在剛到門外呢。你注意點形象。”
寧檬大驚:“你不早說。”
她趕緊關了電腦,將弄亂的瓜子仁弄好,摸出一本電腦下的書,攤開舉在眼前。
好在戴了老花鏡能看到內容。
“戚少爺您回來了……這個是是黃鼠狼?”立春驚訝的聲音突然響起。
寧檬動了動耳朵,還是沒聽清楚她說的是什麼。
系統給她翻譯:“你大孫子帶了只黃鼠狼回來啦。”
黃鼠狼?寧檬詫異,帶黃鼠狼回來幹嘛?時戚這孩子今天出去幹什麼了?
時戚將黃鼠狼放下來,張望了一下,沒看到人,問:“立春姐姐,奶奶在哪裡?”
黃鼠狼得了自由,直直地往沙發那裡跑。
寧檬正裝著學習,就看到黃色的東西跳上了沙發,在她腿邊蹭來蹭去。
“長的真可愛。”
她嘴上說著,伸手擼了一把。
總算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沉迷擼貓無法自拔,這種長毛的可愛動物摸著真的是種享受啊。
就是這尾巴尖好像禿了點,有點醜。
聽到沙發那邊的聲音,時戚沒等立春回答,就小跑過去,心裡想著要把自己今天做的事全說給奶奶聽才好。
奶奶肯定會誇獎的。
沙發上的情景映入眼簾,時戚卻愣在原地。
眼前的一切讓他不敢相信。
寧檬探出身子,眯著眼睛笑眯眯地問:“十七快過來,告訴奶奶你今天做了什麼?”
時戚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看他愣在原地,寧檬疑惑,問系統:“他怎麼了?呆滯的表情,一副見鬼的樣子。”
系統說:“可不就是見鬼了。今天你大兒子帶他出去,可能是見鬼害怕了,回來想要尋找家庭的溫暖。”
寧檬想,她就是家庭的溫暖啊。
黃鼠狼也趴在沙發上,露出半個頭,烏黑的眼睛盯著他,寧檬朝時戚招手。
然而落在時戚眼裡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見鬼了。
可能……我眼花?
——《時戚偷偷藏起來的小日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