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挽辰他雖然不是那種撲克臉大冰山,但他平時看起來淡淡的,發火也很兇,總之就是很少笑。
我沒見過他爽朗的笑,也沒見過他嬉皮笑臉。
他的笑容再溫柔,眼底都有一抹濃重的深幽揮之不去。
可是剛才,我就裝模作樣的說了句從小背誦的典籍,他卻突然柔柔軟軟的笑了笑。
還把經典的下半句給接了上去。
我就知道,我看的書沒他多,在他面前談論什麼都屬於班門弄斧。
不過他突然誇我慈悲心腸,這讓我有些汗顏。
在我們家中,我估計是最最最沒有慈悲心腸的人吧……
我沒有行醫、當然我也沒資格行醫,學習也是,需要考試我才努力,然後勉強過關,不丟家裡的臉——主要是不丟君師兄的臉。
平時家裡的事情也輪不到我管,師兄師姐們做得面面俱到,我連打下手的機會都沒有。
我姐與我差不多,但是待遇不同,她、她乖啊!不惹事啊!
這點兒比起來,我就差多了。
但畢竟生在醫家,讓我看著別人受苦受難、被傷痛疾病折磨,我還是會心疼的。
所以我才叫龍小哥來我家養傷。
龍小哥和沐挽辰有點兒像,但是他自己都說,什麼人都背叛他,而且他的子民四散,看他這麼清瘦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沒有受到很好的照顧。
來我家住著養傷多好,包吃包住還有專屬醫師和食療。
「……既然她開口了,你就一起來吧,你身上的毒不是那麼容易祛除的。」沐挽辰心情頗好的對龍小哥說道。
龍小哥對大巫王這一身份頗為敬畏,他點點頭道:「好,債多了也懶得算,欠你的人情以後有機會再還。」
「……不用這麼計較,我們也算難兄難弟了。」我沖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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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這傢夥,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知道養小鬼的危害,所以冒險回來想把小鬼妥善處理掉。
他也知道在門前埋擋煞的東西、也背著獵槍壯膽、言語方面雖然沒有露出過多的破綻,但他的舉止有些異常。
普通人都是惜命的,不可能知道這裡會丟了性命,還極力跑回來送死。
而且他還做了一些準備——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了車子的痕跡,發現他用一塊迷彩布把車子給蓋上了,而且車子裡面還放著一桶汽油。
稍微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汽油是多麼危險的物品,或許可以理解為這是他準備的備用油,但就這麼放在副駕駛座位上,他不會擔心引燃引爆?
「……他或許想要同歸於盡、或者謀殺。」龍小哥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意思?跟誰同歸於盡、又要謀殺誰?」我不解的問。
「他的相好。」龍小哥踢開迷彩布,把車子整個檢查了一遍,看看還有沒有隱藏的危險。
「他幹嘛要冒著危險回來謀殺他的相好?如果不想糾纏這段關係,直接呆在國內不回來就好了嘛!」我撓了撓頭:「這又不是在國內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山長水遠的,跑回來不是自找苦吃嗎?」
龍小哥簡短的解釋道:「中南半島和南洋一帶,巫術盛行,他相好也許給他下了降頭,他感受到自己身體和腦子不對勁,再加上還有小鬼的存在,他不得不定期回來。」
降頭,其實就是巫蠱之術的分支,據說南洋這些地方有種「愛情降」,有一些女子去求巫師下降頭到情郎身上,以免被情郎拋棄。
其實這都是自找苦吃,一個讓你傷心的人,就應該有多遠滾多遠,何必徒留在身邊,讓兩個人都不開心,還背負各種因緣罪孽。
月色西沉,仔細檢查過車子後,我們發現老張在後車廂裡放了一箱礦泉水和壓縮餅乾。
我用礦泉水洗乾淨手上的血汙,發現食指和中指的指甲都破了,傷到了肉,被水一激,痛得扎心扎肺。
「這裡有創可貼。」龍小哥遞了兩張過來。
創可貼也沒用啊,既不能消毒也不能止痛……唯一有用的就是包裹起來別讓沐挽辰一眼看到。
沐挽辰此時站在上風處,微微閉著眼睛,不知道在幹嘛。
我飛快貼好了創可貼,蹭過去小聲的問到:「怎麼了?我們要準備出發了喲。」
沐挽辰緩緩的睜開眼,那一瞬間好像有幽暗的熒光在他眼中一閃而逝。
「風裡有腥味……」他微微皺眉頭。
「是不是那條逃走的巨蛇蠱靈?它一出現,我也會感受到那種陰冷的腥風。」我緊張的四處看了看。
「……那是還未能成蛟的水蛇,龍王想必就是依仗這條巨蛇,才得到了『龍王』這個稱號……那條巨蛇應該更喜歡呆在水裡,剛才被白霓打傷逃竄,這腥風不是它的。」
「……不管是什麼,我們趕緊走。」龍小哥皺眉道:「這裡太邪乎,深山老林裡秘密太多,不宜停留。」
我趕緊掏出車鑰匙發動車子,這車上還有中文導航,這就方便多了!
沐挽辰坐在副駕駛,龍小哥直接躺在後排座椅上養傷。
我按照導航所指,把車子開上了鄉間小路,一路顛簸著往邊境開去。
「……你們兩個大男人,居然都不會開車,讓我自己開長途,你們怎麼忍心!」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布滿血絲的雙眼,吐槽了一句來提神。
這種破爛公路開起來特別累,握緊方向盤的胳膊都酸了,可是卻沒人能讓我休息一下。
「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可以學。」沐挽辰的語氣有些歉疚,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微微蹙眉。
他估計從來沒想過學開車吧?他能開法門、又有結界,並不需要車子。
聽他這麼一說,我反而有些過意不去,我這嫌棄得有些沒道理,他之前的世界並不需要這些現代科技。
我只能強打精神,連夜開車。
這麼久沒睡覺,眼睛紅腫酸澀,開了好久周圍都是一片荒涼,如果不是導航一直在工作,我都懷疑自己開到無人區了。
等看到熟悉的漢字時,我激動得一把拍在方向盤上——
「喂喂,我們這是到家了是嗎?!」我激動的喊道。
這一巴掌拍響了喇叭,現在外面是凌晨,周圍漆黑一片,邊檢站沒有其他車輛通行。
喇叭的響聲劃破夜空,突兀又刺耳。
我將車子開到邊檢站的欄杆處,卻沒有工作人員來檢查、也沒有人打開欄杆。
周圍寂靜無聲,燈泡周圍連飛舞的螢蟲都不見了。
沐挽辰眯了眯眼,低聲說道:「有人來了。」
「人?在哪裡?」我揉了揉眼睛,死盯著擋風玻璃外面仔細掃過,沒有人啊?
篤、篤……
兩聲微不可聞的聲響在我旁邊響起。
其實根本沒有聲響,是我的餘光瞥見了車門外的景象、自己腦補出「篤、篤」兩聲!
一隻纖長細瘦的手指、帶著圓潤修長的指甲,停留在車窗玻璃上……
》吸鼻涕( ̄ii ̄),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