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媽媽搖搖頭。()
殷江是她跟舅舅要來的,每次她出行殷江都會遠遠地跟在馬車後面,只要發現不對就會去找焦無應。
來京裡的時候她是做好了準備,她請了雷鏢頭和趟子手在沈家中選了能當護院的家人,卻要殷江來回傳遞消息,任哪家的小姐也不能帶著一大隊的護院出門。
殷江應該發現了,卻為什麽會這樣悄無聲息。
唯一能解釋的是外面的人太多,不論是殷江還是趕過來的家人都對付不了,只能靜觀其變。
她之前沒想到的是會有這麽多人來對付她。
婉寧將裙角撕開,布帛撕裂的聲音將童媽媽嚇了一跳,“小姐,這是要做什麽?”
“等到外面有了聲音,我們就要快些跑,你和落雨不要護著我,三個人互相牽扯更加跑不快。”
她相信殷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來殺她沒有一點的動作,再怎麽樣也會想方設法地營救她,只要外面有了動靜,她就不能有半點的遲疑,帶著人就闖出去。
生死就在一線間,她不能真當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內宅小姐。
落雨見到婉寧的模樣,也動手將裙子撕掉長邊,提起外面的半臂褙子。
……
“什麽人?”
“快去看看,是不是來人了。”
“是乞丐和流民。”
為首的黑衣人不禁一驚,“怎麽會有乞丐和流民?”
在城外的乞丐、流民到這裡來做什麽。
“好像是說地上有銀錢,都找上來了。”
銀錢?
地上有銀錢?
為首的黑衣人在地上尋找起來,沒有,什麽都沒有,怎麽會有銀錢,“哪裡來的錢?”
“我真的看到了,看到了那些人在撿錢。”
“要不要都殺了。”
殺流民做什麽,崔奕廷還沒有引過來先大開殺戒。不但不能達到目的還可能會壞事,可是又不能不管。
“崔奕廷已經出城了?”
為首的黑衣人低聲問過去。
下屬點點頭,“出城了,很快就會找上來。身邊沒有帶幾個人。”
“那邊還有,那邊還有……”
隱隱約約的喊聲傳來,緊接著是草木被踩過的聲音。()
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看啊,銅錢,是大富人家散錢了,各位老爺、夫人再施舍一點吧!”
流民樣打扮的人衝到馬車旁邊。
婉寧聽到了殷江的聲音,就是這個時候……
婉寧搶在童媽媽前面一把撩開了車簾。
馬車周圍站著幾個黑衣人,大約沒想到婉寧會從馬車裡出來,幾個人不禁一怔。婉寧快速地從馬車裡跳出來,看了一眼同樣下車的童媽媽和落雨。
黑衣人正要動手,流民打扮的人卻圍著婉寧衝過來。
“小姐來了,給些銀錢吧!”
“流民”護著婉寧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向兩邊閃開。婉寧從缺口處衝了出去。
十幾個熙熙攘攘的“流民”擠過來。
要不要殺人。
黑衣人不禁怔愣在那裡,婉寧看準了時機跑進樹林。
“小姐,快跑,快跑……”
童媽媽焦急的聲音傳來,然後是落雨的手伸過來。
婉寧隻覺得自己的掌心滿是汗,她腦子裡已經不再想什麽,就和落雨手牽著手向前跑。
落雨不停地回頭。“小姐,別急,別急,那些人沒有追上來……”
嘴上這樣說著卻跑得更快。
……
“就在前面。”
崔奕廷已經聽到了腳步聲,伸手按住了腰間的刀,身邊跟隨的人已經刀劍離鞘。
腳步聲越來越近。細碎的,慌張的,崔奕廷皺起眉頭,先一步跑過去。
身邊的護衛不禁驚訝地喊了一聲,“二爺……”
崔奕廷腳步未停。一直看到了樹林裡兩個人影。
婉寧沒有停住腳步而是一直向前,落雨差點被地上的樹枝絆倒,婉寧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就將落雨撐起來,主仆兩個人一直向前,婉寧沒有回頭看一眼。
直到一柄刀從耳邊掠過,婉寧才轉過頭去,黑衣人揮手去斬刀,打掉了崔奕廷丟擲過去的刀卻沒能躲過崔奕廷手裡的斷刃,沒有看到鮮血迸濺,那黑衣人已經倒在地上。
崔奕廷身邊的護衛也趕過來。
“童媽媽在後面,還有我身邊的家人……”
崔奕廷點點頭,護衛頓時向前奔去。
賀大年看到婉寧,頓時失了分寸,顧不得禮數就大喊大叫起來,“小姐,小姐你沒事,你沒事了。”
婉寧點點頭。
崔奕廷看著婉寧,雖然鬢角已經被汗濕了,人微微有些慌張但是還沒有失了方寸,一路跑過來竟然沒有回頭看一眼。
這是因為她心裡十分清楚自己要做什麽,任誰到這個時候都會害怕,不過有人會嚇得瑟瑟發抖,有人則會奮力抗爭。
姚七小姐顯然屬於後者,沿路扔了銀錢,還找機會帶著丫鬟逃出來。
他從前厭惡姚家和沈家人,可是現在他卻欽佩這個女子。
崔奕廷的眼睛裡是難得的溫暖和安慰,就想溫暖的陽光一樣,在他眼睛裡緩緩的化開,看慣了崔奕廷的不苟言笑,婉寧忽然覺得這樣的溫和有些燙人,讓她不由地挪開眼睛。
崔奕廷蹲下神來檢查地上的黑衣人,手上有老繭,骨骼粗大,顯然是個練家子,尋常人家做這樣的勾當能找的不過是些亡命之徒,不會裝扮這樣整潔,看起來又是訓練有素。
“有沒有傷到?”崔奕廷輕聲問婉寧。
婉寧搖搖頭,並沒有覺得哪裡難受。
崔奕廷看向婉寧的肩膀,婉寧這才覺得肩膀旁邊有些癢又有些疼,用手去摸,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刮破了。
崔奕廷已經轉過身去,將外衣脫下來遞給了婉寧。
崔奕廷道:“先將就著,離開這裡我再想辦法給你找衣服。”
是怕別人看到了說三道四所以才會解釋。讓她心安。
婉寧點點頭。
站在一旁的落雨伸出手來要幫婉寧穿上衣服,婉寧不經意地抬起頭不由地臉色一變,搶上前一步按住了落雨的肩膀。
這樣輕微一扯一動,鮮血就透過了婉寧的手指。落雨茫然地望著婉寧,半晌才順著婉寧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血流如注。
落雨從肩膀到後背赫然是一道深深的刀傷。
也許是從馬車下來的時候那些人下了殺手,她們一直跑過來竟然都沒有發現。
止血,先要想辦法止血,否則就算趕回城裡找到郎中也為時已晚。
“崔二爺,”婉寧盡可能穩住心神,看向崔奕廷,“你的衣服改日我再還上……”
不等崔奕廷頜首,婉寧已經去撕衣袍,雖然用足了力氣。那衣袍的布料卻紋絲不動。
“我來。”
崔奕廷接過去,衣袍順利變成了能用來綁縛的布條。
落雨開始打冷戰,“小姐……奴婢沒事……小姐……”嘴唇蒼白,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恐懼。
婉寧加快了速度,不停地將布條纏繞著。“你老子、娘還在進京的路上,等到明年春天,你們一家就會團聚,我已經讓焦掌櫃在櫃上給你哥哥留個位置,讓他好好跟焦掌櫃學,將來也能獨當一面。”
落雨不停地點頭。
婉寧拉進了布條,落雨疼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沒事。沒事,馬上就好,馬上就會好了。”婉寧輕聲地安撫著,這時候她流露出半點的慌張都會讓落雨更加害怕。
這樣的動作,這樣止血的方法,崔奕廷看著入了神。前世在軍營裡他遇到的蔣小姐,明明不是同一個人,卻為什麽會讓他覺得熟悉。
呼喊聲打斷了崔奕廷的思緒。
“二爺,”護衛趕過來道,“從旁邊又出來十幾個人。看起來不像是一群烏合之眾。”
這時候從旁邊衝出來,目的很明顯。
光是為了姚七小姐不可能會動用這麽多的人手,這些人先劫了姚七小姐,是想要用姚七小姐將他引過來,再用姚七小姐的性命做要挾……
崔奕廷目光微斂,透出幾分的寒意,“跟陳晗說,死活不論,一個也不要漏下。”若是姚七小姐在他們手裡,他還有所顧忌,現在他大可以放開手腳。
賀大年看著崔奕廷幽然的目光,心底裡不由地打了個冷戰。
轉眼之間,崔奕廷又變得像平日裡一樣沉著內斂起來。
兩方短兵相接,樹林裡傳來讓人膽戰心驚的呼喊聲、刀劍相擊的聲音,還夾雜著慘叫。
崔奕廷吩咐賀大年,“你留下等著接應後面的人。”
賀大年應了一聲。
崔奕廷看向婉寧,“我先帶你們離開。”
天漸漸暗下來,護衛將落雨負在背上,婉寧跟著崔奕廷走在後面。
快到冬日,太陽迅速消失在天邊,頭頂陰雲密布,很快將光線都遮掩住。
婉寧有些看不清楚路, 前面的崔奕廷卻仿佛不受半點的影響。
“奕廷?”
詢問聲從前面傳來,崔奕廷下意識地將婉寧擋在身後。
……
沈敬元吩咐沈家下人去四處打聽消息。
好端端的從姚宜州家離開,不可能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連姚宜之也坐不住了,“要不然我還是跟三哥說一聲,讓三哥帶著家人四處找找,在京裡畢竟是三個家中人手最多。”
姚宜之話音剛落,管事媽媽匆匆進屋,“老爺,鎮國將軍府上來人了。”
盡可能的寫出新意來,不走老路,所以進展不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