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建他是沒少在花叢中染手,模樣端莊的、秀麗的、嫻靜的、妖嬈的、嬌豔的,也有冷若冰霜讓人看到就覺得如同冰凍三尺,不管這些人開始對他如何,可只要提起他姑母是當今皇后娘娘,所有的臉蛋上都會露出一抹笑容,眼睛也亮起來,他挺直了脊背就往那花叢裡一撲,總能撲了滿身的香氣。
汪家,那是當今國戚,每年的國宴上在皇后娘娘身邊設著座兒,周圍逢迎的話變著法子往他耳朵裡傳,他就從來沒嘗過被人拒絕的滋味兒,母親要定這門親事,他還想著回到福建之後許多閨秀聽了消息還不知道要怎麽傷心,這個姚七小姐也是有福氣才能嫁進汪家。
沒想到半截殺出個崔奕廷。
這門親事就作罷了。
他聽到這消息,身上的汗毛幾乎都豎立起來。
他今天倒要看看,姚七小姐是什麽模樣。
簾子掀開,頓時露出裡面花容失色的俏臉。
汪成禮手一撐,整個人就躍了進去,嘴上也接著道:“賊匪已經被我們趕跑了,你們是哪家的女眷,萬莫驚慌。”
說著話向前。
下人護著的主子慢慢從後面露出張臉來,發髻散亂,好不狼狽,臉上又幾分的嬌容,眉毛展開,眼睛裡有幾分的焦急和懼怕,嘴唇抿起來,上面的嫣紅就在唇褶處暈開來。
汪成禮看得有些怔愣,原來在外面就想姚七小姐是怎麽個天仙下凡,心窩裡鬧騰著一股的熱氣,就要從他的口鼻處噴出來。如今總算是見到了佳人,卻覺得有些不對。
姚七小姐多大?
還沒到及笄的年紀。
這位多大了?
沒有吹彈而破的皮膚,也沒有明亮清澈的眼睛,也沒有聰慧、秀美的嫋娜之姿。
這是誰?
“這是怎麽回事?”張氏驚訝地大喊,身邊的如媽媽還牢牢地護著她。從如媽媽的臂彎處她向外張望。看到一張興致勃勃、垂涎三尺的臉。
她是才聽到消息說,姚婉寧在京外的莊子上藏了幾十口大箱子,她讓人再去打聽清楚。沒想到遣去的人卻被莊子上的長工發現打了一頓。
她聽到這話頓時怒火中燒。
就算京外的莊子要給姚婉寧做嫁妝,姚婉寧沒有嫁人之前,那莊子也該是她來管,姚婉寧卻稟了老爺,先要將莊子管起來。管著也就罷了,竟然敢這樣囂張跋扈打她的人,就連家裡的管事也不能進莊子大門。
她聽到這樣的話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姚婉寧定然是用那莊子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因為這幾十口大箱子,是母親偷偷和她提過的,她之前當著崔家長輩的面已經棋輸一著,現在不能再加忍讓。無論如何也要將姚婉寧人贓並獲,讓姚宜聞知道姚婉寧用那莊子都在做些什麽事。
她看到姚婉寧做了馬車過來,就讓人也備了車跟著出了城,誰知道轉眼之間姚婉寧的馬車就沒了蹤跡。
她讓跟車的小廝去查看,小廝還沒有回來就聽到有人喊。“劫了車,兄弟們今晚就可以開葷了。”
緊接著跟車的婆子大喊大叫,外面的家人亂成一團。
她戰戰兢兢地撩開簾子,看到衝過來的賊匪,頓時嚇得堆坐在那裡。
這是怎麽回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正思量,馬車停下來,有人撩開簾子,她以為是那些賊人,沒想到卻是個穿著光鮮的男子。
那男子的目光迫不及待地落在她臉上,目光如同燒開的熱水向外蒸騰著一圈圈的白霧。
這樣的目光她從前見過,還是她未出閣的時候,從嘉寧長公主那裡出來,半路上卻被端王叫停了馬車,她掀開簾子從端王眼睛裡就看到了這樣的神采。
十分的迫切,十分的期盼。
這人到底要做什麽,張氏幾乎要昏厥過去,總不能在這時候被人傷了名聲。
如媽媽慌張中開口,“這位老爺是什麽人?怎麽闖進我們家太太的馬車。”
太太?
怪不得是這般的顏色,汪成禮心中那沸騰的熱情,頓時熄滅了大半,這不是姚七小姐。
姚七小姐去了哪裡。
汪成禮臉色頓時一暗,皺起眉頭看向馬車裡的女眷,如同吃了蒼蠅般難受,他明明都已經安排妥當,那些隨從到底怎麽打聽的,銀錢已經花了,戲也演了,馬車裡的卻不是那個人。
汪成禮耐著性子,“我是怕有損傷,一著急就登上了車。”說著向後退去,再也不想在車裡逗留半分。
真是晦氣。
張氏看到來人的目光忽然一變,從興致勃勃變成了驚訝,眉眼中還透出幾分的厭惡,視線也從她身上挪開。
張氏豁然明白,他們弄錯了人,方才那賊匪說不得也是將她當做了旁人。
她就這樣糊裡糊塗地被劫了,還讓外男登上了馬車。
張氏攥緊了手,忽然看到那男子被人揪下來馬車,緊接著就是慘叫聲傳來,張氏一顆心又提起來。
這又怎麽了?
……
汪成禮正要下車去,剛轉過身,卻一下子就被人揪住了衣襟,頓時從馬車上掉下來,他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眼前忽然一黑,一個物件從他頭頂罩下,緊接著呼嘯而來的棍棒結結實實地落在他身上。
他想要驚呼出聲,聲音卻淹沒在棍棒當中。
他是皇后娘娘的侄兒,正經的皇親國戚,誰敢打他。
……
鄧俊堂遠遠地就看到了姚家馬車被賊人劫走。
他不禁輕笑一聲。
這下好了,姚七小姐就別想再有什麽好名聲,崔家也只能啞巴吃黃連,要了這個破落戶,從此之後崔奕廷別想抬起頭來。
他心裡說不出的得意。
到京中這麽長時間,他總算揚眉吐氣地做好一件事。
鄧俊堂的笑容還沒從臉上散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他隻覺得脖子一涼,像是什麽東西砍了上去,他翻起眼睛摔在地上。
……
汪成禮覺得周身說不出的疼,棍棒停下來,就有聲音道:“那些賊人都抓到了,這是最後一個。”
汪成禮想要說話,腰間頓時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腳。
“這樣的人就該送去順天府。”
汪成禮喘著粗氣掙扎著,想要出聲卻有換來幾腳狠命地踢打,他何曾受過這樣的苦痛,他隻覺得鼻子一酸,就有一股熱熱的液體淌出來流過他嘴唇落在他衣服上。
血,他一定是流血了。
汪成禮懼怕地晃動著頭,“放開我,放開我。”
然後眼前一亮,緊接著嘴裡被堵了濕濕、鹹鹹的東西,他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麻袋又落下。
“如媽媽怎麽會在這裡?”清亮的聲音響起來。
如媽媽臉色蒼白,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聽到熟悉的聲音,自然而然地抬起頭。
七小姐穿著銀狐氅衣,水藍色的裙子在風中微微舒展,冪離一直垂在腰間,身邊有三四個丫鬟護著,正下了馬車向這邊走過來。
如媽媽半晌才道:“我們……我們護著太太去莊子上。”
婉寧顯得十分驚訝,“母親在車上?那方才賊人上了馬車,有沒有驚到母親。”
如媽媽捏緊了手指,這話不知道怎麽說,總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將太太被衝撞的事說了。
“婉寧。”張氏掙扎著撩開車簾。
姚婉寧一身光鮮地站在那裡,看起來沒有半點的損傷,揚起眉眼,神清氣爽地望著她。
張氏渾身顫抖,她是追著姚婉寧來的,這一切定然是姚婉寧的安排。
“這些都是什麽人?”張氏問過去。
婉寧不慌不忙,“女兒也想知曉,已經遣人去衙門裡知會,”說著頓了頓,“多虧賀大年看到有一夥賊人仿佛劫了馬車帶人過來探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姚婉寧款款地說著話,微抬著頭露出幾分的雍容來。
張氏如同被刀剮了般,心口說不出的疼痛。
她是來抓姚婉寧的,誰承想會落入姚婉寧的圈套。
而今她不但不能責備姚婉寧,還要感謝姚婉寧帶著人從賊人手裡救下了她。
張氏隻覺得氣血翻湧,整個人軟軟地倒下,再也使不出半點的力氣。
如媽媽忙上前攙扶張氏。
“這裡離莊子上近,讓人扶太太去莊子上歇著,”婉寧說完看向童媽媽,“有沒有告訴父親, 讓父親快過來。”
……
裴明詔看著眼前被抓起來的二十幾個賊人。
聽說姚家馬車在城外出了事,他就立即帶著人趕過來,卻沒承想賊人已經被姚家家人綁了起來。
這些人敢在京外作祟,就是有幾分的本事,尋常人家的護院根本奈何不了他們,如今卻被姚家下人壓在這裡。
裴明詔下了馬,賀大年立即上前行禮,“侯爺。”他們去順天府報案,沒想到會驚動永安侯。
“都是些什麽人?”
賀大年搖搖頭,“還不知道,看起來像是附近的賊匪。”
賀大年說著話目光閃爍地看著地上幾個被罩著麻袋的人,裴明詔眼前赫然亮起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