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面色難看,這古城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拍攝這麽多天,除了盒飯,眾人也就喝過幾次鍾遲津請的熱奶茶還有小甜點。
昨天晚上劇組休息,化妝組那邊結伴去城裡聚餐,結果全體中招,據前去探望的人回來說,現在那夥人還在醫院上吐下瀉。
這都叫什麽事?
說出去他老曹的臉都別要了。
一大早劇組全在等,原本今天有一場大戲要拍,現在只能臨時改拍,改成九王爺和三王爺對峙那場戲。
“可以。”薑葉點頭答應,化妝她拿手。
推開化妝室的門,裡面只有鍾遲津在內等著,薑葉翻了翻化妝台的用品,問他:“三王爺呢?”
古城內只有一個通用的大化妝室,早上那批人被曹導放走了,飾演三王爺的演員,這時候也應該在化妝室內。
“出去接電話了。”
鍾遲津坐在椅子上,他頭套也未戴,隻換了戲服。
“那我先幫你化。”薑葉從旁邊盒子內翻出頭套,站在他面前,幫他戴上。
頭套戴好後還有一些小細節需要處理,一般熟練化妝師也要花上小半個小時才能讓其完完全全服帖。薑葉小心翼翼沿著鍾遲津的鬢角,一點點貼好,指腹順著發絲的紋路,一點點塞進頭套內。
整個化妝室內只有兩人清淺的呼吸,鍾遲津感受到從她指尖傳來的溫度:“為什麽你還會化妝?”
薑葉雙手未停,淺笑一聲反問:“女生會化妝很稀奇?”
鍾遲津頓了頓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等薑葉終於將頭套完成後,她才開口:“以前學著玩,正好學得還可以。”
頭套完成後,還需要化妝。其實現在鍾遲津坐在這,已然是翩翩貴公子,那張臉完全可以不用化妝,只不過鏡頭吃妝,為了上鏡好看,都要化。
薑葉轉身在化妝鏡台上找了找適合鍾遲津膚色的粉底液,擠了兩泵在手心,她扭頭去看台面,沒發現任何化妝刷,連個海綿蛋都沒有。
“介不介意我直接用手上妝?”
鍾遲津目光落在薑葉皙白的手指,垂眼淡淡道:“你之前不是上過手?”
他指上次在第一次拍攝時,薑葉用手按了他唇,沾上口紅,隨後直接抹在他臉頰當腮紅的事。
薑葉舉著指尖,上面一抹粉底液,她笑了笑:“還記著?之前只是臨時來不及。”
鍾遲津掃了一眼她身後化妝台,化妝刷等東西全不在這裡,他微挑眉:“現在也是臨時趕過來幫忙。”
“那……再一次冒犯。”薑葉說完,彎腰用指尖在鍾遲津臉頰額頭輕點,最後又從掌心沾了點,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尖。
薑葉這才慢慢用指腹去抹勻鍾遲津臉上的粉底液,直至面上粉底液全部服帖。
鍾遲津的化妝師一直都用刷子或者海綿蛋上妝,並不會直接用手碰到他的臉,薑葉是第一個這麽做的人,刷子和有溫度的手指感受自然完全不同。
溫熱指腹帶著冰冷的粉底液,一點點在臉上移動,鍾遲津垂下眼望著自己的雙手,才不至於流露出其他表情,但長發下的耳尖已然有些泛紅,他喉結不自覺上下滑動:“還沒好麽?”
薑葉退後一步:“總得上勻,之前你跟化妝師也這麽著急?”
粉底液只是第一步,後面還有定妝,畫眉毛,口紅。
好在步驟都不難,也不用再徒手上妝,化妝盒內好歹還有自帶的粉撲。
口紅倒是不太好化,因為鍾遲津唇並不厚,直接用膏體塗,會塗出唇線外。
“你等一下,我去洗個手。”
薑葉將之前手上沾染的粉底液全洗乾淨,擦乾手才出來,重新拿去口紅,旋出一點膏體,用手指沾上些:“抬頭。”說著用另外一隻手挑起鍾遲津下巴。
沒有唇刷,手指是個不錯的塗口紅方法。
薑葉認真注視著鍾遲津的唇,慢慢抹開,像胭脂般的紅便在他唇上暈染開。
鍾遲津突然想起那天兩人在水中拍戲時,薑葉的手指便如同現在一般,放在自己唇上。
不,不止,還要更裡面。
鍾遲津腦中紛雜思緒湧動,他右側臉頰忽然燙了起來,下意識往右邊偏了偏。
“哎。”
薑葉正要塗抹好,結果鍾遲津這麽一轉頭,口紅乾脆擦在他嘴角上。
皺眉掰過鍾遲津的頭,薑葉用紙巾擦掉那抹紅:“你別亂動,剛才本來已經好了。”
“……眼睛剛才有點不舒服。”鍾遲津找了個借口。
薑葉當真了,以為自己眼線沒有畫好,彎腰湊近鍾遲津,盯著他的眼睛。
鍾遲津猶疑往椅背後靠:“怎麽了?”
眼線並沒有畫歪,搭著淺琥珀色的眼瞳,深冷好看。
薑葉直起身,遞給鍾遲津一張紙巾:“室內沒風,眼線也沒畫歪,你眼睛癢?要不要先揉揉?”
“不必,眼睛不癢了。”
等鍾遲津化得差不多了,飾演三王爺的演員才從外面進來。
這位演員過來坐在鍾遲津旁邊,問道:“今天你當化妝師?”
薑葉點頭:“對。”
鍾遲津看著薑葉去拿頭套,想著她也要像剛才一樣碰那位演員,心中莫名不舒服,卻無法找到任何理由阻止。
“我來晚了。”
化妝室被人推門而入,來人背著一個大箱子,‘哐’地一聲放在旁邊椅子上,他臉色蒼白,看著三個人,目光落在鍾遲津臉上:“鍾神的妝已經化好了?”
旁邊的演員看著他:“不是說你們集體去了醫院,回來了?身體好了點沒?”
化妝師昨天頭有點不舒服,所以沒怎麽吃東西,全程陪著化妝組的人吃喝,陪著他們進醫院,今天把人都安頓好,得知沒有性命危險,才匆匆趕過來,能幫一點忙是一點。
“我沒事,就是一晚上沒睡。”化妝師接過薑葉手中的頭套,“我來吧,麻煩你了。”
鍾遲津無端松了口氣,低頭擺弄自己腰間的掛飾,一直到薑葉離開前才抬頭。
……
“薑小姐,我哥他化好妝了嗎?”計天傑在附近轉悠,看到薑葉從化妝室出來,連忙上前問道。
“好了,你可以進去看看。”薑葉說完朝回賓館的路走去,今天臨時改的沒有她戲份,正好還有點其他事處理,乾脆回去。
計天傑沒有立刻進去,反而來來回回繞著化妝室走。
他剛才和經紀人紅姐大吵一架,現在心裡虛得很。
因為之前影視部朋友的話,計天傑來了Y省後,一有空就和各路朋友聯系,也沒什麽事,只是閑聊,但很多東西能夠從中找到些蹤跡。
不為什麽,他希望給自己和他哥留後路,至少別那麽被動。
原先計天傑甚至還想著如果得了什麽消息要告訴紅姐,後面由於劇本的事,他便有些疑慮藏在心中。
至於微博熱搜,他沒來得及關注,一直到剛才紅姐給他打電話才知道。
“遲津去吃火鍋了?”李錦紅在電話那頭明顯壓著怒氣,“你為什麽不阻止?他嗓子萬一受傷怎麽辦?”
計天傑還在想為什麽紅姐知道他們出去吃火鍋了,一時半會沒出聲。
李錦紅見計天傑沉默,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鍾遲津她罵不得,還要討好,但一個助理總不能騎在自己頭上,不把她的話放心底。
“一個歌手,嗓子最重要,如果他出了問題,不能唱歌,七月份的專輯怎麽半?底下這麽多人等著?”李錦紅冷笑,“你一個助理在旁邊為什麽不監督他?發你工資是讓你吃乾飯的?”
計天傑被罵倒不生氣,他嘟囔了一句:“津哥吃一次火鍋又不會怎麽樣。”
正常人都有口腹之欲,而且圈中很多歌手抽煙喝酒的都有,他哥吃次火鍋都不行?
李錦紅聽見他反駁,更加生氣:“怎麽樣?他任性要退圈,你真隨著他亂來?”
這話的語氣忽然讓計天傑不高興了,他聲音沉了下來:“紅姐,我哥要退圈,合同到期他不續簽,那是他自己的事,誰也干涉不了。他高興不當歌手就不當,難不成要因為你們掙錢,就永遠留在這裡,連火鍋都不能吃一次?我哥又不是你們的斂財工具。”
“計天傑!”李錦紅聲音尖銳起來,“什麽叫我們的斂財工具?他鍾遲津在浩天什麽都享受最好的,現在要錄節目就錄節目,要演戲就演戲,影視部的門都敞開了,讓他挑資源,他得了這麽多,禁個口都做不到?”
氣到極點,計天傑反而冷靜下來:“紅姐,您這話說得不對,我哥的實力,無論到哪個公司,都能得到這麽好的待遇。”
“你是不是不想幹了?”李錦紅今天本來就被公司那幾個人聯合起來針對,又看到鍾遲津的熱搜,現在居然被一個小小助理威脅,“明天我就讓公司另外派一個助理去,你別幹了。”
計天傑無所謂道:“紅姐,您大概忘記了,我不是簽浩天的約,當年我是直接和我哥簽的,浩天管不住我,再者發工資的人也是我哥,您沒資格解雇我。”
李錦紅沒有再說話,‘啪’地一聲將電話掛斷。
計天傑現在站在化妝室門口,不太敢進去,剛才懟紅姐懟得起勁,現在回過神心裡又虛得很。
“站在那裡幹什麽?”鍾遲津一出來便見到自己助理低頭踢地下青石板,焦躁來回走著。
計天傑打了個激靈:“津哥,我……”
“你幹什麽了?”鍾遲津看著助理明顯有事的樣子問道。
計天傑頭一低,老老實實將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等聽完計天傑敘述,鍾遲津淡淡道:“她要再提解雇你,可以直接將電話轉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吃鯨:眼睛不癢,是心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