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串 第73章

包典賢見到她回來，讓她坐下，比兩天前態度稍微好了一點，這讓薑葉有些奇怪。

不過這種個人看法問題，不在薑葉考慮范圍之內，她的工作只有一個——演好戲。

“今天喊大家過來主要是來討論討論，這些天拍戲的感悟，對劇本對演員有什麽看法，都可以說出來。”包典賢說這話的時候，特意朝薑葉方向看了一眼。

薑葉沒注意，她還在回憶小說裡杜若所說過的話，為人處世，她開始理解杜若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夏莉在研讀會上積極發言，她本來話就多，說起來一套一套的，連包典賢看她的眼神都有掩不住的奇特。

“沒想到……夏莉你平時有這麽多想法。”包典賢也是頭一回知道。

幾個演員都發表自己的想法意見，唯獨薑葉坐在那裡不言不語，眼神飄在虛空之中。

包典賢不得已，咳了一聲提醒道：“薑葉，你有什麽看法或者意見？”

薑葉被打斷思緒，轉頭看向上座的導演：“沒什麽意見，杜若挺好的。”

包典賢：“……”

他搞這個劇本研讀會是為了什麽？不就是想讓薑葉提出她的意見，看看到底他們哪裡出現問題，結果她只有一句沒意見。

“既然沒意見，都散了，待會拍戲認真點。”包典賢沒有提兩天前薑葉說拍不好就走人的話，假裝不記得了。

今天薑葉要拍的是杜若去軍區為某軍官看病的戲，事先她和堂兄杜德見過面，堂兄希望她能夠借替人看病之際，記住軍區的內部分布圖，畫出來給他。

開拍前，包典賢喊了一聲薑葉。

“導演，什麽事？”薑葉換上一身青卦走過來。

包典賢欲言又止，最後揮手：“沒事，你好好演，放松一點。”

唉，當導演的也難。

“《匠醫》第七十五場第一次。”場記說完，‘哢’地一聲打下板子。

身穿土灰色上衣長褲的杜德快速往四周打量，沒有發現有其他人監視，這才靠近杜若。

“妹妹，我需要你幫忙，當今世道……”

“我只是大夫，管不了這世道。”杜若筆直站著，目光堅定無波，垂落在腿邊的手指似要收緊，卻硬生生停住。

杜德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很快又冷靜下來，繼續勸說：“惡人橫行，我們有人正集結青年的力量，準備給這些人來一次迎頭痛擊，杜若你一個大夫治好了一個人又怎麽樣？救不了整個林城。現在國軍師長信任你，只要你幫我記住軍區那幾個地方，到時候我們就能解放整個林城。”

杜若目視前方：“我不會幫你，請另尋他人。”

“杜若！”杜德低聲吼道，“還記不記得杜家祠堂匾額上寫著什麽？‘濟世救人’四個字你忘記了？”

“大夫可以救人，濟不了世。”

“我不要你濟世，只需要你記住幾個地方，出來告訴我。”杜德這次出來，冒了不少風險，他早已經和杜家斷絕關系，並不想讓人知道他是杜家人，和杜若有關系。

杜若往後退了一小步，另一隻腳抬起又放下，整個人顯得相當克制，但她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依然安靜自持，在一次重複：“我不會幫你。”

杜德還想說什麽，杜若偏頭眼神掠過某個角落：“你該走了。”

“cut！”

包典賢握著對講機，重新回看了一遍剛才的戲，扮演杜德的演員走過來，和導演一起看，薑葉沒過去，她找了個道具椅子坐下，還處於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

“她在看什麽？”

因為包典賢來回播放最後杜若那個場景，飾演杜德的演員終於也發現了不對。

在劇本上，這也場戲寫的是杜若再一次拒絕杜德，杜德憤而離去，從此再不與杜若聯系。

但是薑葉剛才那偏頭一眼，讓整個畫面多了一絲……說不清的感覺。

“是薑葉走神了？要不要重新拍過？”飾演杜德的演員以為剛才薑葉被鏡頭外的人或事吸引了過去。

“不用，你先去準備下一場戲。”包典賢讓他先過去。

接著包典賢直接喊薑葉過來，將最後一個鏡頭播給她看：“你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在看什麽？”

薑葉目光落在鏡頭裡自己的表現，頓了頓道：“不知道杜若在看什麽。”

杜若？

包典賢被她說話的主語吸引，抬頭對上薑葉的眼神，這是……還沒出戲？

“今天狀態不錯，這場戲拍得可以。”包典賢難得誇了一句，才讓薑葉離開。

坐在椅子上，包典賢再一次來回播放這場戲，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本來這場戲沒什麽特別，不過是為了體現杜若一心隻醫治病人，其他事一概不管的匠心，但實際上要表達出來，一定是要受到不少人的質疑，畢竟杜若身處背景太特殊。

現在薑葉那一眼，很難讓人不去多想，她到底在看什麽？背後是不是有隱情？

兩天而已，她這是找到了感覺？

包典賢朝站在那邊和助理說話的薑葉，去看《四季》的想法越來越強。

……

薑葉剛從導演那邊過來，樂喬便拿著手機過來：“姐，剛才有人打電話找你，我沒接。”

說這話的時候，樂喬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顯然看到了來電人，但不方便在現場說出來。

“手機給我。”薑葉伸手接過手機，低頭劃開屏幕，翻到未接來電。

是鍾遲津。

五分鍾前，他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薑葉朝片場那邊望了望，還沒有開始準備繼續拍戲，她便走到一旁，撥了回去。

鍾遲津接的很快：“薑葉，你在忙嗎？”

“嗯，剛才在拍戲。”

鍾遲津看著自己記在本子上的店名：“那我不打擾你了。”他準備掛掉電話。

“等等。”薑葉喊住他，“有什麽事？”

“……我查了一下，京城有幾家火鍋店味道不錯，想請你一起去。”鍾遲津補充一句，“之前說好的。”

怎麽會有人成天想著吃火鍋？

薑葉失笑：“好啊，明天晚上行嗎？”

“行。”鍾遲津原先挺直的背立刻松懈，靠在沙發上，“我把店名發給你，你來挑。”

鍾遲津當即拍了一張自己手寫在本子上的店名，等發出去之後，又反應過來，立刻撤回，再對著本子，慢慢一個一個打字發過去。

看完全過程的薑葉：“……”

就這麽愛吃火鍋？還要記在小本子上。

鍾遲津：【你喜歡哪一家？第二個現在很多人推薦。】

薑葉哪家都沒去過，她直接選了第二家。

鍾遲津：【好，明天晚上見。】

薑葉收起手機，重新走回去，樂喬還在那邊發呆。

接過薑葉的手機，樂喬欲言又止，最後忍不住問：“姐，和他說話什麽感受？”

樂喬談不上鍾遲津的死粉，頂多路人粉，主要還是因為逆反心理，畢竟公司上上下下成天放鍾遲津的歌，公司所有公用車裡面的音樂也全是鍾遲津的歌，任誰都會產生一種逆反心理。

但不可否認鍾遲津的魅力，樂喬剛才看見薑葉手上那三個字愣了老半天，最後硬生生等到對方自動掛了。

“他？”薑葉隨著樂喬的目光，落在自己手機上，笑了一聲，“挺好的。”

……

這邊鍾遲津看了一遍又一遍薑葉的回信，心底怎麽也平靜不下來，幸好當時看完電影他走了，沒有和薑葉一起吃飯，不然今天根本沒有借口去問。

他這些天一直登小號去‘葉葉笙簫’超話，因為《四季》快要上映了，超話裡的人呈現一種萎靡的狀態。

【唉，不太想去《四季》，但又得去支持我們葉葉。】

【同不想看到葉葉和男人卿卿我我，尤其和趙構，他今年都四十了吧。】

【和女孩子我都可，比如上次《青果》裡的張意。】

【我們葉葉這麽A，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算什麽，我也不想去看《四季》。】

鍾遲津不太明白這些粉絲在說什麽，但是由於超話內一片慘淡，開始有人說些其他的閑話，安利其他的東西。

他刷著刷著便見到有一個來京城玩的人求攻略，‘葉葉笙簫’裡的人都很熱情，去過的人以及本地人都在下面紛紛支招，鍾遲津見到一家高頻出現的火鍋店。

鍾遲津從中得到靈感，便在超話內問京城有哪些火鍋店比較好吃。他的小號每天都在這個超話裡打卡簽到，超話裡很多人對他眼熟，所以底下很快得到不少評論。

將這些店名記下來後，他便打了電話給薑葉，成功約到明天晚上一起出去吃火鍋。

鍾遲津打開微博，發布了一條動態：【很開心。】

剛發出去一秒，第二秒評論區便湧進了成千上萬人。

【哥哥，你開心什麽？說出來讓我們也開心開心。】

【哥哥開心我就開心！】

【嗚嗚嗚，今天什麽日子，哥哥居然會發動態了。】

【哥哥，我不開心，你什麽時候才能開演唱會？我現在工作有錢了！】

鍾遲津：“……”

他點開微博設置，才發現這是自己的大號。

鍾遲津這才想起來，今天早上計天傑拿他手機擺弄了一會，說要關注經紀人微博。

既然發出來了，鍾遲津便懶得刪，左右也沒什麽。

他繼續切回自己的小號，又在超話發了一條，準備收集評論。

薑葉的朋友：【你們能不能說說其他城市比較有名的火鍋店？以後我想和我朋友一起去吃。】

薑葉的女朋友：【嘖嘖，要是你能和葉葉一起去吃，我今天連夜給你做一張全國火鍋地圖，可惜你不能，那我只能告訴你我們省好吃的火鍋咯。】

薑葉的黑朋友：【絕了，到底是誰啊，把薑葉的男朋友，薑葉男朋友，薑葉的男友，薑葉男友注冊了，連薑葉的藍朋友和薑葉藍朋友都注冊完了，有毒嗎？】

葉葉在我床上：【不是還有藍盆友嗎？】

薑葉的黑朋友：【都注冊完了，你們自己去搜，而且那些注冊號一看就是小號，隻關注了薑葉一個人，平時也沒有瀏覽痕跡。】

葉葉在我床上：【挺好的，應該是我們‘葉葉笙簫’的英雄，誰也別想當我們葉葉的男朋友，不可能的。】

話題逐漸偏離，一直到後面才終於有人想起來要給鍾遲津推薦自己城市比較有名的火鍋店。

鍾遲津慢慢記錄在自己本子上，排除那些全國連鎖的店。

第二天下午，薑葉拍完戲，便離開劇組，先去了溪地小區。

那家火鍋店名氣大，又不是專為明星開的火鍋店，很熱鬧，來來往往都是人，沒有任何遮掩。

要想安生吃一頓火鍋，自然需要喬裝打扮一下。

薑葉還好，她走路姿態都能隨時隨地調整，甚至連聲音也可以改變，只需要稍微化點妝改變。

帶著一大包化妝品過來，薑葉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將鍾遲津的臉化得面目全非，估計真粉絲站在他面前也認不出來那種，再者是穿衣打扮，盡量往土裡穿。

兩人走出去，除了身高，相貌和穿著都是掉進人堆裡再也找不到那種。

“請問幾位？”

“兩位。”

客流量太多，他們去的時候需要坐在外面排隊，薑葉和鍾遲津坐在凳子上，有時候會有女生衝後面興衝衝過來，等見到鍾遲津的臉後，又面露失望離開。

“她們認不出我了。”為了不讓旁邊的人聽見他說話，鍾遲津特意靠近薑葉耳邊。

“我當初考過化妝師證。”薑葉難得放松，帶了點調侃，“是專業的。”

鍾遲津認真看著她，正要說話，門口走進來的中年女人被一個衝進來的小孩撞倒，直接朝薑葉撞過來。

鍾遲津一把將人扯到自己懷裡護著，中年女人倒在薑葉後面一個人身上，周遭頓時亂成一團。

薑葉被他護著，沒有受到衝撞，她靠在鍾遲津胸前，嗅到一股帶著山茶淡香，莫名聽見他心跳極快。

“我沒事。”薑葉拍了拍鍾遲津的手臂，示意他松開手。

鍾遲津下巴抵在薑葉頭頂發絲上，他擁著她起身，遠離那一片紛亂，等薑葉站穩後，他才松開：“抱歉，剛才有沒有拉疼你？”

薑葉搖頭：“剛才謝謝你。”

事發突然，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現在轉頭去看倒在地上的幾人被人攙扶起來，小孩的哭鬧聲一陣接一陣。

這邊還在哭鬧，廣播已經在喊他們的號。

“過去吧。”薑葉拿著他們取得號往裡走。

吃火鍋最容易脫妝，薑葉沒有上太多妝底還好，尤其她一個女性，即便當場拿出粉餅補妝都沒有人會多看一眼，現在大庭廣眾之下，麻煩的是鍾遲津，兩邊臉已經脫妝嚴重，偏偏他沒有察覺。

薑葉覺得下次出來最好還是找個有包廂的地方，像現在這樣太危險也太麻煩。

她從包裡翻出一盒粉餅，然後起身坐在鍾遲津那邊：“你臉轉來一點。”

薑葉指尖擦過粉餅，再抬手狀似摸他的臉，實則在替鍾遲津補妝。

即便店裡火鍋味濃鬱，但兩人離得這麽近，鍾遲津可以很清楚嗅到薑葉手上脂粉香，他知道薑葉在幹什麽，卻又控制不住亂想。

他們現在太親密，親密地讓外人以為是一對情侶互動而已。

“好了嗎？”鍾遲津略微僵硬問道。

“快了。”薑葉抹完最後一次，才松了口氣。

之前鍾遲津脫妝脫的厲害，對桌那邊一個女生頻頻往這邊看，顯然沒見過有人妝越花臉越白，現在薑葉坐過來後，她才收回打量的目光。

“下次不能來這種地方，太危險。”薑葉乾脆把自己碗筷移過來，杜絕其他人的打量。

“可是……”鍾遲津猶豫道，他還想和薑葉去其他的火鍋店。

“如果想吃，可以讓小計去店裡買火鍋底料，買回來自己做不也一樣？”薑葉認為火鍋大同小異，只有底料稍微有些不同。

鍾遲津拿著筷子頓了頓：“好，下次買了，喊你過來。”

薑葉：“……”

在家吃火鍋，為什麽還要喊她去？

“你在家，應該不用我去替你扮妝？”薑葉有些無奈問，否則她都懷疑鍾遲津是不是化妝化上癮了。

“一個吃火鍋太無聊，當然要請朋友一起。”鍾遲津睜眼說瞎話。

提到朋友，薑葉確實沒見過鍾遲津和其他人有過來往，她便點頭：“行，有空可以一起在家裡吃。”

……

鍾遲津回到別墅時，計天傑在客廳等著他，見到他的臉先是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他哥又和薑小姐出去了！

“津哥，你和薑小姐是不是……”計天傑深吸一口氣問，“那種關系啊？”

錄製節目兩個月，計天傑不在他哥身邊，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他現在覺得他哥和薑小姐之間是有貓膩的，今天晚上過來，也是為確認他哥的狀況。

“什麽關系？”

“就是那種男女……關系。”計天傑嚴肅道，“如果是真的，我們就要早做好準備。”

“不是。”鍾遲津否認。

沒等計天傑松一口氣，鍾遲津又道：“你可以提前讓班飛做好準備。”

班飛是鍾遲津的新經紀人。

計天傑眼睜睜望著他哥打開手機照相機，自拍了一張照片存好。

計天傑呆滯：“……做好什麽準備？”

“我確實有喜歡的人，做好以後我們會交往的消息。”鍾遲津對他和薑葉的未來的關系有一種盲目的自信。

“和、和薑小姐嗎？”計天傑已經不想再問他哥那條關於‘很開心’的微博是什麽意思，百分之兩百是指今天和薑小姐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