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跪在地上,雙手合什,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眼角含淚的求道。
“不是,不是,你胡說什麽,什麽錯誤都是你一個人的,知縣大老爺,你千萬別誤聽了他的胡話。一切錯誤都是小尼的,是小尼不守清規戒律,引誘了柳家哥哥,千錯萬物,一切錯誤都在小尼,都是小尼不好,與柳家哥哥無關,還望知縣大老爺明察秋毫,放了柳家哥哥,隻罰小尼一人好了。”
尼姑聽到和尚將責任全都攬到他自己身上,不由著急了,用力的搖頭,還未開口,紅腫的眼睛裡淚水便已經像是決堤的河水一樣,嘩嘩嘩的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一邊哭著,一邊磕頭將責任同樣往自己身上攬。
呃!
搶著攬責任?!
你們這是在公堂上秀起恩愛來了?!
朱平安看到堂下和尚尼姑兩個人拚命的攬責任,不由扯了扯嘴角。
圍觀的吃瓜群眾看懵了,他們見過推卸責任的,還沒見過拚了命往的自己身上攬責任的。這一對傷風敗俗的野鴛鴦,似乎有點不一樣啊。
朱平安拍了一下驚堂木,控制了下局面,“本官問你們,方才原告所言,他們在樹林中私會,摟摟抱抱之時,被他們當場捉住,可是屬實?!”
尼姑腦袋低的抬不起頭來。
和尚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回知縣大老爺,我們確實在樹林中私會時被他們當場捉住,不過我們並沒有摟摟抱抱,我們只是靠在一起,互訴衷腸。”
朱平安問原告,“你們將他們當場捉住時,他們是樓抱在一起,還是靠在一起?”
“摟抱在一起吧。”
“靠在一起不就是抱在一起嗎?!她靠在你懷裡了,那不是你抱她嗎?!有什麽區別嗎?”
“當時我們喊一嗓子,他們就倉皇分開了,也沒太注意他們究竟是抱在一起還是靠在一起,反正兩人在一起。”
原告眾人回道,不是很確定兩人究竟是樓抱在一起還是靠在一起。
朱平安沒有對這個問題進行深究,又問原告道,“你們當場捉住他們兩人之時,他們可有其他不軌行為?可有發生關系?也就是行房事?”
“這個到沒有。我們捉住他們時,他們只是抱在一起,並無行房事。至於我們捉住他們之前,他們兩人有沒有行房事,那我們就不知道了。”
裡正張大龍實事求是的回道。
“確定沒有?”朱平安又重複問了一遍。
“確定沒有。”張大龍等人點頭。
朱平安聞言,微微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張大龍他們當場捉住和尚和尼姑時,兩人只是在樹林私會,並未發生關系,尚未達到通奸的程度。
“現場可有柳家村人士?”朱平安對堂外旁觀的人群問道。
“有,知縣大老爺,小的就是劉家村的。”
“小的也是。”
堂外圍觀的群眾,有兩人站了出來,一個四十左右大叔,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大娘。
“你們可知兩人出家前的事?”朱平安指著和尚和尼姑,對兩人問道。
“小的知道。他們倆就是我們柳家村的,他倆的事,我們村沒有不知道的。倆人家不遠,也算是青梅竹馬吧,村裡人都開他們的玩笑。不過,那柳鎖他爹是個窮童生,家徒四壁。王蓮她爹是屠戶,瞧不上柳鎖他們家。年初的時候,我們就聽說王蓮她爹與鎮上的王員外牽上線了,將王蓮許給了王員外做妾。柳鎖聽說了後去找王屠夫,結果被打的下不了床。王蓮誓死不送,抵抗不過,就絞了頭髮,離家出走做了姑子,至於去哪座庵,我們倒是不知道。柳鎖知道後,也憤而出家了。沒想到兩人還是有緣分,竟然連出家的尼姑庵和和尚廟都挨的那麽近。”
柳家村的吃瓜群眾,從人群中走出來,大聲的說道。
“這倆是苦命的孩子啊.......”老大娘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
接下來,老大娘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將兩人的事說了一遍,什麽小時候看著他倆長大啊,一個讀書好,一個繡活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什麽王屠夫掉進錢眼裡,竟然把女兒給人家當妾,真是豬油蒙了心啊,什麽鎖子雖然家窮,但是志不短啊,村裡人都看在眼裡啊等等......
“咳咳,好了大娘,我知道了。”
朱平安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大娘的話,再讓大娘發揮下去, uukanshu 恐怕到晚也說不完。
案件事實以及背景,朱平安已經大致了解清楚了,心中有了判斷。
原來和尚和尼姑兩人出家前是同村人,從小青梅竹馬,私定終身,不過女方父親嫌貧愛富,將女方許配給鎮上的王員外,女方誓死不從,削發離家,去了紅廟庵為尼。男子心灰意冷,也憤而出家,到紅廟寺做了和尚。誰知前些時日倭寇進犯靖南,紅廟村也受到波及,紅廟寺和紅廟庵不約而同的到了山谷躲避倭寇。這對男女竟又碰了面,於是乎兩人便搭上了,今早去樹林私會時,不料被紅廟村的人誤當做野獸,歪打正著,給人們當場捉住。
“唉,沒想到竟然是一隊苦命鴛鴦。”
“再苦命鴛鴦,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能樹林幽會啊,況且他們一個是和尚,一個是尼姑。”
“這就難辦了哦。”
外面圍觀的吃瓜群眾,對此議論紛紛,莫衷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