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饑寒交迫了大半天,終於有了熊熊的篝火和熱湯,如何能不激動呢。
不過,天氣實在是太寒冷了,而人體又不是優秀的熱導體,尤其是明軍外面還穿著冰疙瘩一樣的鐵甲,熱量很難往裡傳遞,人們圍著篝火烤手,也就是手熱乎了而已,至於手臂、軀千等依舊冷的厲害,尤其是鞋子裡的腳丫子還涼冰冰沒知覺呢,跟熱乎乎的手形成了鮮明對比。
於是,有個明軍腳冷的實在受不了,就動手脫了鞋子,伸出腳丫子烤火。
有一學一,有二學二,其余的明軍見狀,也都紛紛效仿烤腳丫子。。
這年頭人們衛生習慣都不太好,天天洗腳是貴人家才會做的事情,貧民百姓十天半個月洗一次腳都是正常的,甚至一個多月洗一回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明軍腳丫子基本都能跟鹹魚、臭豆腐媲美了。
頓時,一個個舞火都開始散發出濃濃的鹹魚吳豆腐味,將肉湯味道都蓋住了。
在一眾將官簇擁中的胡宗憲注意到了不少明軍脫了鞋子烤火,不由皺起了眉頭,扭頭看向振威營的主帥張大人,不滿道:“張大人,還請速速令人嚴肅軍紀,如此模樣,成何體統,若是倭寇來襲,光著腳如何能戰?”
胡宗憲對振威營等京營將士很失望,這些年京營真是越來越荒廢了,這還是軍中精銳呢,軍紀竟然糜爛至此,比之大同等地的邊軍都差遠了......
張大人聞言,一臉苦笑回道:“胡大人,統兵要松弛有度,這天氣實在是太冷了,士卒畢竟血肉之軀,也是凍得扛不住了,脫鞋烤火,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是過於苛責,這些大字不識的**怕是容易內訌生變....現在滅倭才是首要,這些細枝末節,還是不要苛求了。”
胡宗憲沒有作聲,眯著眼睛緩緩擔視全軍,將每一個將士的神情都收入眼中,看到胡宗憲眼神掃來,將士有的緊張,有的不滿,有的憤慨,有的鼓噪.......
胡宗憲微微眯起了眼睛,看來張大人所說的也不算是太誇張,若是強令整飭軍紀的話,這些連凍餓都忍不了的**怕還真有可能生變。
另外,士氣可鼓不可泄。若是強令整飭軍紀,方才好不容易鼓舞起來的士氣,怕是會一瀉千裡。
想到還要依靠他們剿滅倭寇,胡宗憲最終歎了一口氣,幽幽開口道:“非我苛求將士,而是此時乃非常之時,上虞之倭隨時來襲,若不能隨時做好接戰準備,怕是容易被倭寇所乘!應天數百年帝都,容不得半點閃失!倭寇醃臢之禍,勢不能出現在應天城下,不然,潑天大禍,頃刻而至!責營如此境況.....哎,罷了,那便如張大人所言,松弛有度......不過雖然松弛有度,但也是有松有馳,還請張大人下令手下將校,將兵士分分為兩撥,一撥休息用飯,一撥持兵警戒值守,防止倭寇突襲。另外,再向東、西、南三個方向派遣三隊斥候探查,務必探清方圓十裡一草一木,不得有絲毫懈怠。”
“胡大人放心,此乃非常時期,某多年行伍豈會不知輕重,定然管教好士卒,不會給倭寇可乘之機。另外斥候某早已派出三支,算算時間,也快回來了。”
看到胡宗憲采納了自己的建議,張大人不由露出了笑容,臉胸有成竹的回道。
總算證明了你不是酒囊飯袋之輩......
聽到張大人已經派出了三支斥候,胡宗憲臉上也難得露出了微笑,讚了一句,“張大人不愧將門世家!此番剿滅上虞之倭寇,還要多仰仗張大人。”
“胡大人太過客氣了,剿滅倭寇,上報效聖上,下為民除害,本就是某分內之事,某自當竭盡全力。此番倭寇不來便罷,若來,某自當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張大人聽到胡宗憲的稱讚,臉上的笑容更勝了,用力的拍了拍胸膛明亮銀色魚鱗甲,發出砰砰砰的聲音,慷慨激昂的說道,一臉胸有成竹。
“善!”胡宗憲再次讚了一句。
頓時,張大人臉上笑容更燦爛了,揮手招來手下四位副將,輕聲將命令安排了下去。兩位副將又召集了手下的將校,將命令層層傳達了下去。
沒一會,營中的秩序就有所好轉,脫鞋烤火的兵士明顯減少了一小半,手持兵械警戒的兵士也多了不少。
見營中的紀律好轉了不少,胡宗憲臉色又好了許多。
大約又過了盞茶時間,有十余名斥候飛奔而至,前來向胡宗憲、張大人等人稟告消息,“稟告大人,南方十裡范圍內,並無倭寇的蹤跡!”
“前方十裡,現在大體情況如何?十裡范圍內的村寨可有什麽閃失差池或者異常?......”
胡宗憲又仔細詢問幾個問題,斥候也都一一回稟,胡宗憲聽後微微點了點頭。
斥候回答的很詳細,看得出來, uukanshu 他們確實盡心探查了,南方十裡確實並無倭寇蹤跡,十裡范圍內的村鎮也未曾遭遇倭寇,並無什麽異常。
很快,東、西兩個方向的斥候也陸續回來了,都是稟告各自方向並沒有發現倭寇蹤跡。
胡宗憲也都一一詢問了幾個問題,確認兩個方向斥候也認真探查了,確實並無倭寇蹤跡,十裡范圍內的村鎮同樣沒有遭遇倭寇,也同樣沒有異常。
倭寇不見了!去哪了?
胡宗憲微微皺起了眉頭,這情況有些蹊蹺,怎麽沒有倭寇的蹤跡?!
這很不對勁。
要說倭寇放棄襲擾應天,他是不相信的,這夥倭寇膽大包天,方在江寧得手,不可能放棄襲擾應天的!難道說倭寇聲東擊西,故意攻陷江寧,將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到這邊,他們反而繞道其他方位襲擾應天?!
胡宗憲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