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趙文華氣離去的背影,張經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聖上為什麽會派這麽一個不知兵的諂媚之徒擔當督軍的欽差重任,一定是以嚴嵩為首的嚴黨誤導聖上。
瞧瞧趙文華來了之後做了什麽,一路巧取豪奪、貪汙受賄不說,到了應天竟然堂而皇之的變相索賄!不懂軍事,只會催戰,還妄圖插手滅倭大計。
由趙文華一班可窺嚴黨全豹!
等我剿滅倭寇,一定聯和有志之士,力抗嚴黨,撥亂反正,還朝野以朗朗。
張經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在趙文華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後,張經就下令道,“好了,按照本官的安排,請兵部侍郎、應天守備還有浙軍巡按禦史前來,隨我一同巡視各營練兵備戰情況。此次巡視,有兩點注意,一是不提前打招呼,二是隨機抽營巡視。”
巡視軍營的目的是為了查看各軍營練兵備戰的情況如何,再從中選拔出優秀將領。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優秀的將領是剿滅倭寇必不可少的中流砥柱。
等到山東槍兵、廣西狼兵等優秀戰兵抵達後,將這些外來戰兵分派給優秀將領統帥。
很快,應天兵部右侍郎黃大人和魏國公徐鵬舉各帶了兩個隨扈到了。
應天兵部右侍郎黃大人是新上任的,原來的兵部右侍郎史鵬飛由於上次倭寇襲擾應天獲罪削職為民,黃大人才獲得這次千載難逢的升遷機會。
又過了片刻,浙江巡按監察禦史胡宗憲也來了。不過,跟胡宗憲一起來的,還有趙文華。
張經先是定定的看著胡宗憲足足兩秒,胡宗憲一臉如常,微笑著拱手向張經見禮,“拜見張總督。”
張經皺著眉點了點頭,然後轉臉看向趙文華,面色不虞道,“趙大人不是回去了嗎,你怎麽又來了?”
“聽說張總督要巡視軍營,我身負督察軍務的欽差,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而且,本官正好可以借這次巡視軍營,挑選兵將,護衛、維持祭海大典的秩序。祭海在即,還請張總督攘助。不請自來,還請張總督勿怪。”
趙文華微笑著說道,臉上一點怨怒也沒有,仿佛方才在張經這碰壁、氣呼呼的轉身而走的不是他。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看,看到趙文華低頭,又把祭海頂了出來,張經也不好直接攆他。況且,只是跟隨巡視下各軍營練兵備戰情況,也不涉及指揮等核心,多他一個也沒什麽。
“哼,來都來了,那就一起吧。”張經哼了一聲,率先往外走,默許了趙文華隨行。
“多謝張總督。”
趙文華笑著向張經的背影拱手,仔細看的話會發現趙文華手指上還有一塊墨跡。
之所以有這塊墨跡,是因為趙文華方才在張經氣呼呼回去後,義憤之下寫了一封密折,一封書信。
密折是呈給嘉靖帝的。
說到密折這個方便快捷的聯系聖上的渠道,趙文華不由的又想起了朱平安,密折的出現還是這小子提的建議。有了密折,彈劾人起來,也方便多了。
趙文華從來就不是唾面自乾的人,從來就不是大肚能容、宰相肚裡能撐船的人。
接風宴是一茬,排擠軍事指揮、不告軍事部署是一茬,要五千兩銀子不給又是一茬,今天催戰被嗆拒又是一茬.真當老子好脾氣嗎?!
哼!
我趙文華從來就是有仇必報!
從總督衙門氣呼呼回去後,趙文華就鋪了筆墨紙硯開始寫彈劾張經的奏疏。
“張經人品老成,生性謹慎,慎之又慎,兵法韜略未嘗不精;然,治兵無法,畏倭如虎,如今倭寇當挺身而出之時,不得也。今有四萬余倭寇盤踞浙江拓林川沙堡等地,且越聚越多,每日縱倭出掠周邊城池,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苦不堪言,倭焰愈發囂張,至今日已然攻破崇德縣城,十余萬百姓當街而哭、流離失所,然張經就任至今未發一兵剿倭,臣數次催促張經出兵剿倭,經皆以時機未到推托不肯出兵.張經糜餉殃民,畏賊失機,欲待倭寇掠足遁逃之機剿余寇報功,亦或更甚者,張經閩人也,慮賊過其鄉,通敵糜事,養賊自重,不思報效朝廷.”
寫完後,張經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別字,正要喊人將彈劾奏疏發出去。
不過,很快趙文華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不妥,不妥,剛來江南,海尚未祭,立足未穩,時日尚短,不足以上此彈劾奏疏”,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等祭海完,再催戰幾次方可,想到這,趙文華便將奏疏揉成一團,丟進了廢紙簍裡。
為了防止消息泄露,趙文華又從廢紙簍裡撿起來,丟進了爐膛內,焚為灰燼。
複又掏出一本密折,再次書寫。
這次趙文華沒有直接彈劾張經,而是主要寫了自己到達應天宣旨的情況。
只是在末了不著痕跡的補充了一句,張經接旨,談及祭海,拂袖而去
張經接旨後,談到祭海, uukanshu生氣的拂袖而去,這是事實,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經得起查。
以自己對嘉靖帝的了解,得知張經接旨拂袖而去後,聖上肯定會令廠衛核實,這是事實,誰來核實也改不了張經拂袖而去的事實,這肯定會令聖上不舒服,無論是對聖旨不夠尊敬,還是腹誹祭海,都會令聖上心有芥蒂。
甚至,以張經江南總督的身份,作此行為,令聖上忌憚,信任產生裂隙也不無可能
反正先給張經上上眼藥,為改日彈劾張經做好鋪墊。
密折寫好後,趙文華又給義父嚴嵩寫了一封信,信中對張經極盡詆毀之能事,詳舉張經敵對之事,末了言明自己有意於祭海事畢後彈劾張經,請嚴嵩居中應援。
寫好後,趙文華叫來心腹手下,令其將密折和信函即刻帶入京城,不得有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