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尉遲集團本部大樓。
聽著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辦公桌前,等了許久卻沒有聽到來人吭聲,尉遲琰連頭也不抬地冷聲開口:「還是沒找到?」詢問的話帶著篤定語氣,讓來人本來就忐忑的臉上更添一分羞愧。
「總裁,我……」
「接著找。」不想聽自己的私人特別助理任何的解釋之詞,尉遲琰依舊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示意他離開。
「夏朗,總裁他……」看著向來意氣風發的同仁狼狽地退出來,不知什麼時候駐足在總裁辦公室外一襲黑衣保鏢模樣的男人粗獷的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
夏朗看了那男人一眼,重重地歎了口氣,就連挺拔的肩背也垮了下來:「齊灝,你說那個黎昕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總裁和少主那麼大張旗鼓地找他?」
身為尉遲琰身邊的貼身保鏢,名叫齊灝的男人聞言也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們現在該想的不是為什麼總裁和少主會在意他,而是為什麼我們竟然會找不到他。」
夏朗一聽就火冒三丈地跳了起來:「說的是啊!你說我們什麼時候竟然不濟到連個平頭小老百姓也找不到的地步了?!看前不久的裕和幫……」看前不久派人暗殺了大少爺的裕和幫老大,事後逃匿到了非洲加那利群島中的某個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小土堆上,不照樣被他和齊灝揪回來接受總裁的地獄審判──夏朗本意是想這麼說的,然而話到一半卻忽然好像噎住了。
因為他不可遏制地想到了當時總裁處理那三個裕和幫當家的情景──整整三天,滿屋子血淋淋的碎肉,比凌遲還要徹底。最後那三個黑幫老大,不是因為傷重,也不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是活活痛死的。更可怕的是,總裁竟然是親自動的手,連少主都被擋在外頭不得其門而入。
那個時候他和齊灝才明白,原來在大少爺尉遲晞的葬禮上顯得那麼冷漠而鎮定,連一滴淚都沒有流的總裁和少主只是一個假象,而那個死去的人在他們的心裡竟然佔據了那麼重要的地位,而不是他們原先以為的那樣,只是個擋箭牌而已。
聽著夏朗提起裕和幫,又見他忽然住了嘴,齊灝也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一雙閃著熠熠精光的眼睛也驟然間暗淡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滯澀地吐出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現在也才過了一個月,我們再多派些人去找,總能找到那個黎昕的。」
夏朗無言地點了點頭,已經沒了剛剛的火氣勢頭。兩個人吶吶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互相對視了一眼,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離開辦事去了。
總裁辦公室裡,尉遲琰在夏朗退出去之後就放下了手中的企劃案,雙眼中晦暗不明。
整整一個月了。他知道夏朗和齊灝的本事,一個月了還找不到那個孩子,實在是太蹊蹺了。
底下的人最先找到的是黎昕先前租住的房子,結果附近的人,包括與他年齡相仿的那個鄰居,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搬走,又搬去了哪裡。
後來他們又找到他打工的酒吧,那兒的經理說黎昕曾提起要去B市投靠朋友。可是當他們把B市翻了個遍也沒能找到黎昕的影子時,這才察覺到事情的棘手。
隨後,當信息部查出黎昕名下的那張銀行卡竟然在幾乎同時在美國華盛頓、英國伯明翰以及香港和台灣出現提現記錄的時候,他們再也不得不承認,他們被那麼個看起來明明還是個小孩子的少年給涮了一把。
消息傳到尉遲琰耳朵裡,他第一個想到的念頭就是,黎昕是在刻意躲著他們。
先不說這麼一個窮小子怎麼能夠接觸到能夠偽造銀行卡記錄的黑客,黎昕沒有仇家,也沒有債主,如果不是為了躲著他和小簡,又怎麼會去隱藏真正的銀行卡提現地點?
可究竟是為什麼呢?他們不過是想幫他一把而已,難道嚇到他了?
尉遲琰抬手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緩緩閉上了眼睛──小晞,那個和你有關的孩子也在避著我……就像你一樣,在那種時候還敢打開車窗,要不是那些監控錄像,我怎麼都不相信你會是故意的……你一定是從哪裡知道了我那該死的初衷才會那麼恨我。可是為什麼不來質問我,為什麼要一聲不吭地選擇那樣的方式來離開……
尉遲琰不自覺地握緊拳頭,連指甲掐入手心,滲出一連串的血珠也渾然不覺。半年前看到監控錄像裡尉遲晞在槍戰發生後打開車窗的一幕令他睚眥欲裂心神幾欲崩潰,時隔半年每當想起那一幕依舊讓他痛楚難當。尉遲琰毫不懷疑,這將是他今後一生無法擺脫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