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遮眼,適應燈光之後,眼前是熟悉的白色添越。
車窗緩緩降下來,虞喬抬手,輕輕撥走了擋在自己面前的垂花枝,隨著她的動作,花瓣如細雪掉落。
周宴深聲音夜間更顯清淡,含著淡淡的疲倦:“上車。”
耳邊掠過花瓣與風摩擦的細微之響。
這一幕太過動人,她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臟極快地跳了一下。
另一條路上有車挾著發動機的轟鳴呼嘯而過,虞喬知道此處不能久停,也沒矯情,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她邊系安全帶邊道謝:“麻煩你了。”
“地址。”
“白景灣。”虞喬說完側眸,夜色昏暗,她仍然能清晰地看到他眉間的倦意。
仔細想想,這幾天他幾乎是高強度地連軸轉做手術,沒有停下來過。但他素來情緒內斂,也叫外人看不出累。
她嘴唇動了動,原本想問問他為什麽還留著那支鋼筆。
又覺得不必問。
手術結束,她也就和他沒了交集。
這大約就是最後一程了吧。
心裡莫名變得沉甸甸,虞喬握著安全帶的手慢慢下滑,垂睫,手指心煩地繞著包上面的鏈條。
周宴深看了她一眼,將車輛掉頭。
路上空蕩蕩的,初夏微風陣陣,有種別樣的安靜。
他開著車,模樣倦懶,虞喬也不好和他說話。
心情低落著,疲意便愈發湧上來,周宴深車開得極穩,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窗外吹來的風涼中帶暖,舒適地拂過肌膚。
虞喬抱著懷裡的包,眼皮漸漸變得沉重,車輛駛過一個又一個綠燈的路口,三種顏色的燈在視線中扭曲混雜,最後,她頭慢慢歪著閉上了眼睛。
路遇紅燈,周宴深慢慢停車,側眸,一手按下按鍵,兩側車窗徐徐關閉。
她被風吹起的碎發也隨之輕輕地落回臉上。
白景灣兩側種了許多梨樹,清陰影斜,粉白的花瓣在夜間落了滿地,景致動人。
車無聲地停好,周宴深從儲物格中取出薄毯,傾身,蓋到她身上。
根根分明的睫毛,精巧秀致的鼻子,虞喬溫熱的呼吸挾著身上淡淡花香,車廂裡無孔不入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這是她身上固有的味道,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沐浴露或洗發水的味道。像花香,又像煦風吹散的月光。
這熟悉的香味曾流連在他的懷裡,頸間,唇齒相依之時,同他抵死纏綿。
可如今咫尺的距離,實際卻相去萬裡。
周宴深靜靜地凝視著她,視線停留在眉眼處,慢慢向下,看到淡白肌膚上頗為明顯的黑眼圈。
她睡得不甚安穩,額頭微微皺著,肩胛骨也是緊張的姿勢,幾縷發絲飄到鼻尖,虞喬發癢地蹙了蹙鼻子。
周宴深頓了頓,抬手把那縷發絲從她臉上撚到耳後,在她發間停駐片刻,輕輕用手背碰了碰柔潤的臉頰。
肌膚相觸的瞬間,睡夢中的人下意識順著他的方向,小貓一般蹭了蹭他的手背,微蹙的眉頭舒展,肩胛骨也慢慢放松下來,完全陷入柔軟的座椅中。
怔了幾秒,周宴深揉揉眉骨,眼眸低垂之間的情意,帶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
-
虞喬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輕易睡得這麽沉,或許是因為累了,又或許是因為身側之人叫她安心。
朦朦朧朧地睜開眼醒來,車前入眼路燈是靜謐的暗黃,撲棱蛾子在光下偶爾扇動翅膀,驚落幾片梨花。
“醒了?”駕駛位的男人開口,些許的沙啞,尾音略沉,在深夜緩慢刮過人的心臟。
“嗯。”虞喬不自覺輕輕應了一聲,睡醒後的嗓音帶著點兒柔媚。
她直起身,低頭看到身上的薄毯,心裡輕輕一動,睡前的低落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宴深松開身上的安全帶,偏頭問她:“送你上去?”
虞喬正小心翼翼地疊著那張薄毯,邊邊角角都捋平,像一塊整整齊齊的豆腐,聞言抬頭,眼裡落進他帶著紅血絲的眼睛。
“不用了,幾步路,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虞喬把薄毯還給他,微頓之後補了一句,“路上小心,早點休息。”
周宴深接過來,沒說什麽,或許是因為夜晚靜寂,他的眼神看著不似平時冷淡,叫她莫名想起從前愛意深篤的時光。
很快,他收回目光,又像是錯覺。
心裡微微掀起波瀾,被她壓抑下去,虞喬衝周宴深笑了笑,推開車門下車。
車邊落了一樹的梨花。
她踩著滿地雪色,克制自己不去回頭看,手裡拎著包,隨著走路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周宴深坐在車裡,遠遠看著燈下纖細窈窕的身影越走越遠,他的手搭在門邊,輕輕一動,車門打開。
稀疏落花被踩出輕微的聲響,他抄兜,輕合上車門。
關上的同時,原本已經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忽然去而折返,包被她甩出很大的幅度,驚慌失措地向他跑來。
周宴深皺眉,往前大步走了幾步,虞喬跑得急,張惶地撲進他懷裡。
“怎麽了?”
她發絲凌亂,胸口起伏喘著氣,臉上跑出緋色,緊緊拽著他的兩隻胳膊:“周宴深,你還是送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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