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上次大宴賓客的相府正廳,不同的是少了滿室艷紅的喜字和喧鬧的賓客。圓桌前,三個各具特色的俊逸男子比鄰而坐。
單御嵐微微拱手,笑道:「恭喜,上次沒來的及說。」他還是第一次那樣打擾別人的婚宴,雖然是皇上授意的,他仍覺得對不起樓夕顏。
夙凌也微微拱手,表示歉意。
樓夕顏淡然笑道:「多謝。這杯喜酒現在喝也不遲。」
僕人上前為他們斟酒,薑黃色的液體緩緩倒出,甘醇的酒香飄散了一室。還未喝,夙凌已經低聲讚道:「晨露花彫!好酒!」
樓夕顏莞爾一笑:「早就聽說夙將軍對品酒頗有見地,果然名不虛傳。
拿起酒杯一口飲盡,夙凌不以為意的回道:「我只是好酒而已。」
相較於夙凌的豪爽,單御嵐和樓夕顏就顯得斯文多了,美酒入喉,細細品鑒,文雅之極。
看了一眼樓夕顏身邊刻意留空的主位,單御嵐好奇的問道:「還有什麼貴客要來嗎?」能讓樓夕顏視為上賓的人,莫不是。。。。「朕算不算貴客?」單御嵐還在猜測,一道爽朗中帶著威嚴的男聲由屋外傳來。
來人一身輕便常服,身側跟著一抹清麗的倩影,兩人跨入屋內,三人立刻起身相迎,半跪行禮道:「參見皇上,清妃娘娘。」
臉上帶著愉悅的笑,看得出燕弘添的心情很不錯,搖擺手,燕弘添笑道:「平身,今日既是樓相家宴,這些繁文縟節能免則免吧。」
「是。」
青楓眼光掃過寬敞的正廳,沒有發現卓晴的影子,看向樓夕顏,青楓自然的同道:「姐夫,我姐姐在哪?」
姐夫?!燕弘添輕輕佻眉,這聲姐夫叫得還真是親切,她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他叫夕顏姐夫,那麼他要稱呼夕顏什麼?
樓夕顏也是一愣,隨即才微笑回道:「她和青末在房裡。」
末兒也在?!青楓臉上的急切之情毫不掩飾,樓夕顏對著一旁邊的僕人說道:「來人,送清妃娘娘到攬月樓。」
「是。」
青楓對著樓夕顏感激的一笑,立刻跟著僕人朝後院而去。
青楓走後,正廳裡就剩下幾個男人,氣氛也變得更加輕鬆自在。
室內飄散著淡淡的酒香,燕弘添輕嗅之後,不滿意的皺起眉頭,隨即輕輕揮手,屋外幾個侍衛打扮的男子手棒著七八個酒罈子走了進來,燕弘添大笑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朕特意帶來陳年溪風,今晚不醉不歸。」
陳年溪風?夙凌眼前一亮,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樓夕顏和單御嵐卻是臉色一僵,對看一眼只能相視苦笑。陳年溪風的確是難得的佳釀,只不過它之所以如此聲名遠播,更多的是因為它的烈性,沒有些酒量的人,一杯下去就能昏睡一宿,更何況那滿滿的幾罈子酒,今晚是想不醉都不行了!
攬月樓內房門緊閉,顧雲背對著卓晴半趴在椅背上,嬌小的身子此時看起來更顯瘦弱,高高撩起的衣袖下,露出一隻潔白修長的手臂,只是手臂上一大片烏青色淤青,看著有些觸目驚心。卓睛一邊小心的替她擦藥油,一邊冷聲罵道:「這個夙凌,真是個莽夫,下手也太重了吧!」好歹雲也是個女人,他居然下得了手,這淤青估計半個月也好不了,好在沒有傷到骨頭!
顧雲微閉著眼睛,懶懶的回道:「他也沒好到哪裡去!」
其實那天他們倆都在氣頭上,馬車裡又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清楚,既然動了手,怎麼可能不受傷,夙凌也被她踹了好幾腳,身上的淤青絕對不會比她少!
這兩人就不能好好相處?卓晴無奈的歎道:「要不你搬到我這裡住一段時間再說吧。」
顧雲立刻搖頭:「你們新婚燕爾,誰要做電燈泡啊!再說,我已經有金絲八卦盤的消息了。」她希望能盡快找到回去的方法,在這個異世待了大半年,她仍是不能習慣。
卓晴並不是很熱衷的問道:「什麼消息?」
顧雲坐直身子,緩緩放下衣袖,解釋道:「我在夙家一本族譜中看到,金絲八卦盤是夙家傳承多年的族徽,夙家人認為,它能保佑和守護夙氏子孫。一般情況下,族徽存放夙家陵墓,每年祭祀的時候,由族長和夙氏長子共同請出族徽,供子孫朝拜。但是我現在還不知道夙家陵墓在什麼地方,族徽到底存放在陵墓的什麼位置?要知道這些還要從夙凌身上下手才行!」
為了能回去,她還必須要在將軍府待下去,即使夙凌確實讓人討厭!
雲決定的事情,再難她也是要做的,卓晴沒在勸她,只是交代道:「好吧,但是你一定要小心,那個八卦盤邪門得很,有消息要告訴我,不要單獨行動。」
「我知道.。。。。」顧雲忽然噤聲,謹慎的看向門外。
不一會,門外傳來一聲男聲:「夫人,清妃娘娘到。」
清妃?卓晴與顧雲對視一眼,低聲說道:「是青楓。」
顧雲了然輕輕點頭,卓晴去開門,顧雲轉身將桌上的跌打藥酒收入袖子中,走到窗前,推開緊閉的窗戶。
房門打開,青楓就站在門外,看見卓晴立刻微笑叫道:「姐。」
卓晴對站在一旁的僕人揮揮手,拉著青楓的手說道:「快進來吧。」
「末兒!」看清屋內的顧雲,青楓激動的迎上前去,緊緊握著她的手,一時間竟然哽咽得說不出話來。顧雲又些尷尬,但是又不好抽回手,只能僵在那裡。
青楓輕輕撫上顧雲越發消瘦的臉,心疼的問道:「末兒你瘦了!是不是夙凌欺負你?!」
被人這樣摩挲臉頰讓顧雲覺得實在彆扭,稍稍後退一步,顧雲回道:「沒人欺負我。」她不欺負別人就已經很好了。
青楓手一僵,小妹對她,竟是這樣生疏了嗎?連她的觸碰都不習慣了?
緩緩放下手,心有些痛,但是青楓還是繼續關懷的問道:「這半年來,你過得好嗎?」
青楓眼中的痛顧雲看得很清楚,不過對於她來說,面前這個女人只是第一次見的陌生人,她實在表現不出多深的感情,輕咳一聲,顧雲簡潔的回道:「我很好。」
「末兒,你。。。。怎麼了?」青楓有些困惑了,眼前的女子態度禮貌卻疏離,眼眉中流露著堅毅孤傲的光芒,這不是她印象中溫軟貼心、膽小乖巧的小妹?!心下一慌,青楓急道:「難道你也因為喝了那該死的迷湯,失去記憶了嗎?」
卓晴輕輕佻眉,笑看顧雲如何回答,她要是也說失憶就太假了。
「我。。。。。」顧雲一愣,這種不負責任的借口,只有晴這個懶女人想得出來,狠狠的瞪了幸災樂禍的卓晴一眼,顧雲回視青楓憂慮的眼眸,乾笑道:「我沒事,就是太久不見,有些激動,不知道說什麼而已。」
激動?卓晴差點噴笑出聲,但是礙於青楓在場,只能硬生生的嚥下去,感受到顧雲惡狠狠的眼刀,卓晴上前一步,扶著青楓到椅子上坐下,隨便找了一個話題說道:「你先坐下來吧,頭三個月要處處小心。」
青楓心感到一陣刺痛,末兒和姐姐之間的眼神交流和彼此的小動作都顯示著她們的熟悉和親暱,看來小妹只是對她疏離了而已。罷了,小妹從小就和大姐比較親,有姐姐照顧她,她也放心了。
輕撫微微隆起的腹部,青楓輕笑回道:「已經四個多月了。」
四個多月?好快,這麼算來她幾乎一被送進宮就和燕弘添發生了關係。
與青楓接觸了幾次,在卓晴心中,她是一個疼惜親人,性格堅強倔強卻又命運多舛的女子,想到她在宮裡的處境,卓晴擔心的問道:「上次我讓你去偷印太后的印鑒,燕弘添有沒有發現?」
青楓眼神一冷,漠然冷笑道:「不知道,或許有吧。其實他何嘗不是在利用你急於救出樓夕顏的心思,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一切不過是各取所需。
發不發現又有什麼不同!」
言語間的無奈與恨意讓卓晴與顧雲都不禁為她心疼起來,兩人對看一眼,最後也只能選擇沉默,因為她們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語句來安慰青楓,她們不是青靈、青末,不能明白青家遭受的苦難,也沒有在那個偌大的皇宮生活過,不能體會她的艱辛與悲苦。
三人各有心事,屋內陷入了寂靜之中,青楓忽然回過神來,笑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要談這麼掃興的事情,我幫你梳個你以前最喜歡的留仙髻吧。」
按住她的肩膀,卓晴搖頭笑道:「不用麻煩了。」又不是大宴賓客,用不著那麼隆重,她也不喜歡。
輕握著卓晴的手,青楓堅持說道:「一點也不麻煩。」
拉著卓晴到裡間的梳妝台前坐下,青楓輕柔的為她打理著青絲,就好像在家時一樣,她們也經常互相梳頭,那樣的時光或許再也回不去了,她現在想見她們一趟,也不容易啊 「姐,末兒。我們留在穹岳已經是不能改變的事實了,所以你們一定要幸福,知道嗎?你們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青楓細心而專注的梳妝綰髮,每一個動作都輕柔用心,卓晴能感受到她的珍惜與流連,雖然她已經不是她的姐姐了,沒有那些共同的美好回憶,但是對她的憐惜卻在一點點增加。
她話語中對幸福的絕望讓卓晴心疼,回過頭,握著青楓的手,輕輕放在她自己的肚子上,低聲勸道:「楓,你也要讓自己幸福才對,或許燕弘添讓人失望,但是你已經有了寶寶了,為了他,你也要幸福,好嗎?」
「嗯。」青楓手輕輕撫上自己微凸的腹部,臉上終於露出了溫和柔美的笑容,是啊,她還有她們,還有肚子裡的寶貝。
幾杯烈酒下肚,燕弘添忽然看向樓夕顏,問道:「夕顏,你的身體好點了嗎?要不要宣幾個御醫再給你看看?」
現在才想到他身體?!樓夕顏暗自苦笑,真的關心他,就不會讓他喝這麼烈的酒了。明知道燕弘添根本就是故意揶揄他,樓夕顏放下酒杯,不慌不忙的回道:「多謝皇上關心,已經好多了。」
胸腔像被火燒著了一樣難受,再這樣喝下去,沒開席他就要倒下了!單御嵐也趕緊放下酒杯,隨便找了一個話題說道:「這次多虧了樓夫人機敏,才沒有讓白逸有機可趁。」
樓夕顏一看單御嵐說話都有些喘,就知道他也被這酒害的夠嗆,為單御嵐倒了一杯茶,樓夕顏接著他的話題回道:「那日她離開監牢時,給我留下紙條,說白逸挑撥裡間,欲陷害夙凌,她打算將計就計的時候,我還擔心她會輕舉妄動。好在夜裡墨白潛入獄中,與我細說了她的計劃。我想有夙將軍在外接應,她們應該能成事。」
樓夕顏和單御嵐已經在拚命灌茶了,燕弘添不再逼他們,畢竟今夜還長,這麼快把他們灌醉了就不好玩了。看向對面一杯接著一杯依舊臉不紅氣不喘的夙凌,燕弘添笑道:「夙凌,這次之後,是不是終於覺得女人其實也沒有那麼愚蠢?」
夙凌握著酒杯的手一僵,遲疑了一會才不屑的冷哼道:「就算不愚蠢也是個潑婦!」青末那個野蠻的女人,前幾日在馬車上與她動了一回手,到現在他的腰和背還生疼。
親眼看著夙凌和青末把車棚都踢爛的樓夕顏,自然明白夙凌口中「潑婦」的含義。樓夕顏輕笑道:「這件案子的結局,雖然與皇上原來的謀劃略有不同,但是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楊家的勢力也收斂了許多。」
燕弘添緩緩點頭,寒眸微凜,沉聲說道:「白逸小小年紀,就如此懂得審時度勢,心機深沉,他即位以後,不會甘心屈居燎越。」
夙凌了然回道:「臣會派人隨時監視燎越的動向。」即使白逸有心超越穹岳,也絕非一朝一夕能成事的。
「主子,齊少爺來了。」
景颯話還沒說完,齊天宇痞痞的嚷嚷聲已經在門外響起:「我說夕顏,我才出門幾個月,你連親都成了!也不派人通知我,太不夠意思了!」
樓夕顏失笑搖頭,這麼多年了,天宇仍是不改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作風進入室內,齊天宇才發現屋內還有其他人,細看之下,他只認得其中兩人,微微拱手,齊天宇笑道:「夙將軍、單大人也在。」
主位上的男子,只是那樣靜靜的坐著,寒眸冷視,一身的傲然霸氣已經讓人不敢直視。有這樣的氣勢,還能在夕顏家中位居主位,此人身份齊天宇已經猜出一二。
「草民叩見。。。。。。」齊天宇正要行禮,燕弘添抬手笑道:「行了,今日是家宴,無需多禮了,不過酒是不能不喝的。」
齊天宇本就是豪爽之人,一聽燕弘添這麼說,立刻大笑回道:「天宇奉陪!」
天宇也是個嗜酒之徒,樓夕顏生怕他們又要開始鬥酒,趕緊對著身後的僕人說道:「去請夫人和夕舞她們過來,準備開席吧。」
「是。」
不一會兒,樓夕舞嬌俏的身影出現在正廳裡,一一行禮之後,樓夕舞在齊天宇身邊坐下,撅著嘴,哼道:「齊大哥,你好久沒來看我們了。」
齊天宇一直把她當成自己親妹妹一樣疼,見她撅嘴,立刻從袖間拿出一個細長的盒子,輕輕塞到她手中,笑道:「現在不是來了嗎?!我還給你帶了鹽城最有名的羊脂玉簪。」
「真的?」樓夕舞驚喜的打開盒子,一直潔白瑩潤的白玉慧靜置其中,樓夕舞喜歡的不得了,開心的笑道:「謝謝齊大哥。」
兩人說說笑笑,都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景颯本就有黝黑的臉色現在更是黑的嚇人。
此時,卓晴一行人也走了進來,齊天宇才看了一眼,立刻被身材嬌小樣貌可愛甜美的顧雲吸引去了全部目光,三人還未坐下,他已經不怕死的問道:「嫂子,你身邊這位小美女是?」
「齊天宇,好久不見,你還是一樣,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招惹她。」卓晴失笑,這人真是個潑皮無賴,只要是長的能看的女人他都要調戲一番!
齊天宇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卓晴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他身後滿臉烏雲的夙凌,齊天宇回頭,對上夙凌森冷的鷹眸,瞭然的一笑,原來佳人已經有主了。
輕咳一聲,齊天宇識相的笑道:「看來我晚了一步。」拿起酒杯,齊天宇對著樓夕顏和卓晴舉杯笑道:「上次的喜酒沒喝上,這一次,要乾一杯!」
樓夕顏也舉起酒杯,笑道:「大家一起吧。」
眾人舉杯,燕弘添拿起身旁的茶遞到青楓手中,低聲說道:「你喝這個。」
這一幕沒有逃過卓晴和顧雲眼睛,兩人相視一笑,還好,燕弘添對青楓,也是有情的。
一群人邊喝邊聊,這頓飯吃下來,已經是月上梢頭,時近子時了。身為新郎官的樓夕顏席間自然被灌了不少酒,醉得連路都走不了了,最後還是在墨白和卓晴的攙扶下,才踉踉蹌蹌的回到攬月樓。
攬月樓外,齊天宇硬是要進去鬧洞房,卻被一臉冷硬的景颯攔在院外:「主子已經醉了,齊公子請回吧。」
相較於樓夕顏的爛醉,齊天宇除了臉色有些潮紅之外,顯然神智清楚,眼神清明。手痞痞的搭在景颯肩膀上,齊天宇笑道:「這可不行,我們還沒鬧洞房呢!」
燕弘添一行本來是打算離開了,但是看齊天宇堅持要鬧洞房,他們乾脆也不急著走了,全都圍在攬月樓外。
景颯依然不為所動,冷冷的回道:「天色已晚,齊公子請回吧!」
齊天宇翻了個白眼,夕顏怎麼找了個木頭當管家,一點情趣都不懂,用力拍拍景颯的肩膀,齊天宇不死心的繼續說道:「景颯,不要這麼嚴肅!鬧洞房才喜慶啊!夕顏不會介意的。」
景颯回退一步,這次直接忽略他的話,高大的身影堵在院門處,鐵了心不然他們進去。
站在齊天宇身側的樓夕舞因為多喝了幾杯,面色嫣紅,腳步都有些虛浮,嘴上卻還是湊熱鬧的大笑道:「對啊對啊!我們要鬧洞房!!鬧洞房!!」
看她站都站不穩還又鬧又叫的,景颯無奈的上前扶著她東倒西歪的身子,低聲輕呵道:「不許胡鬧!」
齊天宇饒有興味的看著景颯難得的溫柔,不禁笑道:「嘖嘖嘖,真是厚此薄彼啊!看來我不在的三個月裡,相府桃花滿室啊!」這塊石頭終於開竅啦!他好像選錯時機出門了,錯過了不少好戲!
這麼明顯的調侃讓樓夕舞羞得輕輕掙開景颯的手,低叫道:「齊大哥!
你胡說什麼?!」
「胡說?」齊天宇雙手環在胸前,斜睨了景颯一眼,低笑道:「我還以為快有喜酒喝了呢,原來是我看錯了?!」
即使是這麼明顯的調侃,景颯依舊臉不紅氣不喘,冷顏以對。
墨白此時正好從院內出來,一看門外這群明顯意猶未盡的人,就知道他們想幹什麼。不用多說,墨白與景颯並肩而立,兩人一左一右將本來就不大的院門堵得嚴嚴實實。
樓夕舞臉皮薄,被齊天宇這樣一說,本來就嫣紅的臉現在都快燒起來了,氣惱的盯著他,樓夕舞叫道:「你就會取笑人!真有本事,就想辦法越過這兩尊門神進去啊!」
齊天宇輕輕揚眉,越過他們是不可能!說到武功,如果只有景颯一人,他還可以試試,現在墨白也來了,他一定不是對手。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這群等著看好戲人,他們是不會幫忙的,齊天宇哀歎,還是靠自己吧。
思索了片刻,齊天宇忽然狡黠的一笑:「我有辦法了!」
齊天宇說完轉身朝著後院跑去,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是看他剛才篤定的樣子,他們又有些好奇和期待起來。
院內,卓晴在心裡把墨白從頭到腳咒罵了一遍,明知道樓夕顏醉了,他居然只扶到房門就走了,好歹應該把他主子扶到床上吧!!
卓晴一隻手撐著樓夕顏,另一隻手去推房門,誰知實木的大門很重,她推了一下居然沒推開,樓夕顏又一個勁的往她肩窩上靠。卓晴一咬牙,兩隻手抱著樓夕顏的腰,抬起右腳,用力一踹,房門發出一聲巨響,終於開了口舒了一口氣,卓晴攙著樓夕顏,兩人晃晃悠悠的跨進屋內,但是因為門口有些高,卓晴今天穿的又是一襲墜地長裙,腳下一絆,兩人一起朝前摔下去。
卓晴心一涼,這回糟了,哀嚎一聲,等著迎接即將到來的疼痛,就在她幾乎跪在地上的前一刻,卓晴只覺得腰間一緊,她已經被一雙大手穩穩的抱在懷裡,耳邊響起樓夕顏緊張的詢問:「小心!有沒有摔著?」
卓晴抬頭,只見樓夕顏一臉擔憂的看著她,眼神清冽,腳步穩健,絲毫不見醉態,卓晴冷哼道:「你沒醉?」
該死,沒醉他還讓她撐著他走了那麼久,害的她現在大汗淋漓!
將她環在懷中,樓夕顏鳳眼微瞇,輕笑回道:「今晚這樣的日子,我可捨不得醉在美酒之下。」
掌心的灼熱加上他曖昧的語調,讓卓晴心湖微漾,但是看他現在神清氣爽的樣子,一想起剛才自己累個半死,他還裝醉,卓晴就忍不住生氣,冷哼道:「你真是屬狐狸的。」
樓夕顏劍眉輕蹙,苦惱的回道:「為夫不勝酒力,不裝醉就真的要被抬回來了!」夙凌一向海量,弘添千杯不醉,天宇就更不用說了,泡在酒罈子裡長大的,他哪裡拚得過他們?!單御嵐早早就藉故離開了,他還不裝醉,估計他們能喝到天亮!
透過衣料,卓晴仍能感覺到他手心的灼熱,輕拍開他的手,卓晴給他泡了一杯熱茶,歎道:「先喝點茶吧,你今晚也喝了不少酒了。」燕弘添帶來的酒非常烈,也只有雲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她和夕舞都選擇了比較溫和的花彫。
接過卓晴手中的熱茶放在一旁,樓夕顏的手再次攬上她的纖腰,輕輕一帶,將她擁入懷中,抱坐在腿上。樓夕顏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酒杯,斟了兩杯酒,一杯放到卓晴手中,一杯握在自己手裡,笑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喝一杯交杯酒才對。」
還喝?今晚他喝得已經夠多了,放下手中酒杯,卓晴勸道:「拜堂那天已經喝過了,今晚就別喝了。」
想到那日喝下交杯酒之後,她說出的誓言,樓夕顏心裡暖意融融,低頭看了一眼杯中之酒,樓夕顏狡黠一笑,回道:「好吧,交杯酒不喝了,這杯我餵你喝。」
卓晴還沒有反應過來,樓夕顏已經就杯中酒一口飲盡,溫熱的唇快速覆上她的唇,美酒緩緩哺入口中。夕顏特有的清冽氣息和著酒的甘醇和辛辣,卓晴有些微醺的低哼了一聲:「唔。。。。。」
久久,樓夕顏才意猶未盡的鬆開她,卓晴臉色嫣紅,瞪著他得意的笑臉,低罵道:「別想繼續裝醉,你現在簡直就像個無賴!」
樓夕顏不以為意,將下巴枕在她的肩窩上,微瞇著眼,舒服的輕笑道:「嗯,我真的醉了,醉在。。。。美人之下。」
「平時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貧嘴。」淺淺的呼吸噴灑在肩窩上,癢癢的,麻麻的,卓晴嫌癢的輕推開樓夕顏的俊逸的臉龐,想到今晚上沒見到樓穆海,卓晴問道:「對了,你爹呢?」
「回去了。」
「哦。」低低的應了一聲,沒在說什麼,但是卓晴心裡還是有些遺憾,她最終仍是得不到長輩的喜歡。
感覺到懷中的人兒心情忽然變得低落起來,樓夕顏抬起頭,在她耳邊故弄玄虛的低笑道:「他走之前說。。。。。」
說什麼?卓晴好奇的看向樓夕顏,只見他忽然貼過來,唇貼著卓晴的耳朵,暖昧的低聲回道:「讓你快點給他添一個孫子。所以。。。。」
輕推他俊逸的臉,卓晴故意裝傻道:「所以什麼?」
「所以我們不能讓他老人家失望啊!」
「啊!」樓夕顏忽然將她打橫抱起,卓晴嚇得低叫一聲。
大步跨入內室,將卓晴輕輕放到在嫣紅大床上,樓夕顏緩緩俯身上前,兩人就這樣眼眸相對,鼻尖相貼,呼吸著彼此的氣息,漸漸的,兩人的氣息都開始不穩起來。修長的手輕撫上纖瘦的香肩,樓夕顏鳳眸輕揚,幽深的眼光在卓晴胸前流連,意有所指的輕笑道:「聽說,岳母的刺青之術天下無雙,上次在溫泉邊,我沒有看到,這一次,我要好好欣賞。」
「夕顏!」這人說話越來越不正經了!!兩人同時想到溫泉時的情景,樓夕顏意猶未盡,卓晴也難得的紅了臉。
樓夕顏輕扯帷帳,薄紗悠然滑落,掩下一室旖旎。
攬月樓院外,一群閒著沒事幹的人進不去,也不肯走,杵在攬月樓前等著看齊天宇想到的所謂「辦法」是什麼。
不一會,齊天宇抱著兩個木盆,手裡拽著幾根比女子手腕細一點的樹枝,滿臉笑容的走了過來,眾人一頭霧水,這是什麼辦法?!
將木盆放在地上,齊天宇把手中的樹枝塞到還一臉莫名的夙凌和燕弘添手中,得意的笑道:「我們進不去,就讓他們出來好了!」
顧雲斜睨著齊天宇,一幅看白癡的眼神:「出來?怎麼出?」**一刻值千金,這種時候,樓夕顏肯出來才有鬼呢!!
齊天宇嘿嘿一笑,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中,舉起樹枝,一邊敲打著木棚發出砰砰的怪聲,一邊扯著嗓子大叫道:「失火啦!快救火啊 」
「快來人啊!救火啊!」寂靜的夜裡,突兀的喊聲立刻刺破夜空,穿透力十足!
目瞪口呆的看著一邊敲打木盆,一邊喊得賣力的齊天宇,顧雲輕撫前額,哀歎道:「天。。。。。」樓夕顏怎麼交了這麼個白癡損友?!
樓夕舞也看傻了眼,這就是齊大哥所說的辦法?
雖然說這個所謂的辦法真的既白癡又無聊,但是對於兩個喝了一夜的酒正在興頭上的男人來說,這樣瘋狂的舉動似乎還蠻有吸引力。只見夙凌和燕弘添對看一眼之後,居然也揮舞著手中的樹枝,一邊敲打著木盆,一邊鬼叫起來,顧雲和青楓兩人默默退到一旁哭笑不得。
聽到呼喊聲,相府的家僕和侍衛紛紛趕了過來,有些還提著水桶和木盆,但是看清眼前的情景,所有人不禁傻眼。
景總管和墨侍衛臉色發黑的瞪著院前大喊大叫的幾人,卻也沒用上前阻攔,「鬧事」的人正是皇上、夙將軍和主子的好友齊公子,這叫他們如何好?!
於是,攬月樓前,幾個男人發著酒瘋,一群下人不知所謂,大半夜的,相府鬧成一團。
外面叫得如火如茶,屋內也已是春色無邊,卓晴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樓夕顏扔到了地上,抓起薄被蓋住身體,輕輕別過頭,躲閃著樓夕顏落在脖子上細碎的輕吻,卓晴微微喘著問道:「失火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沉溺於溫香軟玉中的男人悶頭回道:「不去。」今天他一定要她成為他的女人,什麼原因也別想阻止他;再則,若是真的威脅到他們的安全,墨白自然會進來說,吵成這樣,絕對是那群閒人鬧的!
「但是。。。。。」卓晴還想說什麼,樓夕顏雙手緩緩收緊,兩人的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灼熱的體溫讓卓晴呼吸越發不穩。
「讓它燒吧 。」輕咬卓晴的肩膀,樓夕顏暗啞的聲音低低的如醇美的烈酒,讓人微醺。
夜色漸濃,秋風襲人,院外水波蕩漾,人聲鼎沸!屋內,燭光搖曳,旖旎輕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