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今天就把她許配給你,可好?
雖然用的是問句,可惜西太后可不像是在詢問他意見的樣子,賜婚,這才是今晚召他入宮的主要目的吧。
心中早有預料,樓夕顏並不驚訝,只是從座椅上起身,走到殿中央,抱拳微躬,淡淡的回道:「謝太后美意,臣已有了妻子,不敢委屈公主。」
太后早料到他會這麼說,揚起一臉慈愛的笑容,勸道:「你放心,哀家不是不近人情人,青靈那孩子,哀家也喜歡的緊,祈福慶典馬上就到了,慶典過後,先力、你和萱兒的婚事,等你們完婚了,再納靈兒入府,雖然有些委屈她,不過萱兒的為人你也知道,一定不會為難她的。」依樓夕顏的性子,應該不會再納妾,一妻一妾,萱兒也不至於太委屈。
「回太后,臣與青靈成親之事早已稟明家中長輩,在宮宴上,也告知群臣,她已經是臣的妻子了,臣如何還能再娶一個?」在這件事情上,他一定會堅持到底。
西太后一怔正,好笑的回道:「你們未正式成親,目然算不得夫妻,又何來再娶?你身為一國之相,娶妻這樣的事情怎麼可以草草決定?!青靈不是不好,只是她一個外國女子,如何配做你的正妻?」
站得太久,樓夕顏氣息已經有些不穩,平靜了很久,樓夕顏才又朗聲說道:「太后此言差矣,皇上將她賜予微臣,她就已經不再是皓月女子,而是臣的女人,臣與她已有了夫妻之實,並且臣立誓承諾娶她為正妻。此時悔婚,實在有違為人事之義,如果臣真是這樣見異思遷、出爾反爾的人,太后也不放心把公主交給臣吧。」
樓夕顏和萱兒在誰的眼裡都是一對,這是朝中人人皆知的事情,皇上賜個女人給他,無可厚非,到了他們這種他位的男人,哪個沒有三妻四妾,她懶得管,只是沒有料到,一向溫和的樓夕顏居然會找藉口反駁這門親事!難怪萱兒會受不了的尋短見了!
樓夕顏看樣子是給青靈迷得丟了魂,不讓他娶是不可能了的,她現在也不想和他撕破臉,西太后臉色微變,壓下心中的怒火,冷聲說道:「好吧,樓相如此堅持信義,哀家也十分欣賞你的為人,就不讓你為難了,萱兒和她一起入門,名分為平妻,不分大小,這樣應該不委居她也不違背樓相的承諾了吧?」
一個小國女子,能與公主不分大小,她已算是做了最大的退步了,要是樓夕顏還不識抬舉,那就不要怪她了!
由「夕顏」到「你」再到「樓相」,西太后的耐心看來幾乎用盡,而樓夕顏胸口的室悶也越發明顯,暗暗調息很久,樓夕顏還是說不出話來。
「樓相不說話,哀家就當你同意了?」明知樓夕顏想要反駁,西太后還是一意孤行,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不能再失去一個女兒,絕對不能!
微喘著,樓夕顏能夠感覺胸口的疼痛,沒有心思再周旋下去,樓夕顏直言道:「臣與公主之間只有君臣之儀,並無男女之愛,只怕不能很好的照顧公主,耽誤了公主的終身幸福,太后美意,臣實在不敢承受。」
「你--」他居然公然拒絕這門親事,西太后牙根輕咬,正要發怒,一直冷面不語的燕弘添忽然開口了:「萱兒的身體還沒復原,關於婚事以後再認,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夕顏很不對勁,若是平常他應對這樣的事情應該是游刃有餘才對,今天卻顯得有些急躁,他額間的薄汗、過於低沉的嗓意,都透露著他在忍受著痛
苦,他的病不會又復發了吧!
皇上果然還是站在樓夕顏那邊,萱兒可是他的親妹妹!眼見著樓夕顏轉身就要走,西太后眼神一黯,忽然說競:「皇上,宮裡人多口雜,這次的事情,不知道要被說成什麼樣,萱兒這孩子又太過敏感,宮裡實在不利於萱兒養病,依哀家看,樓相府上清幽雅致,很適合養病,不如就讓萱兒到樓相府中靜養吧。」
聽罷,樓夕顏抬起的腳瞬間僵住,急道:「臣以為不妥。」
西太后一向和善的臉,早已變得冷凝,輕哼道:「怎麼,萱兒貴為一國公主,到你府上休養不會也不配吧!」
「臣不敢。只是這樣有損公主清譽,樓家還有另一處別院,很適合休養,公主可以前往。」若是讓公主到府中休養,且不說他不能向靈兒交代,就怕到時西太后反說公主在相府時日已久,又損名節,強迫他負責,那時就不知道如何推脫了!!
他越是不讓萱兒去,她就越是要讓她去,最好再來個生米煮成熟飯!!西太后心中冷笑,臉上卻是一反剛才的冷凝,低笑道:「這些顏就無需擔優了,相府又不是只有樓相一人居住,夕舞和萱兒年齡相當,讓萱兒有個伴也好,玥則,你說與公主沒有男女之愛,那就趁著這段日子好好培養培養,若還是不能讓你們心心相惜,哀家也不會再勉強你了。」
說完,西太后還特意看向一旁的燕弘添,問道:「皇上以為如何?」 燕弘添思索了一會,最後還是無視樓夕顏冷冽的眸光,沉聲說道:「准。」
夕顏是他最好的朋友,最好的臣子,也是最好的對手。他可沒有忘記,兒時,夕顏的母親去世後,夕顏曾經和他說過,他答應了他母親,只與愛的女子成親,一生只有一個妻予。他一直以為夕顏是隨便說說,今日看來似乎不是。他還想看看,在這件事上,他到底能堅持多久!
萱兒是他一直疼愛的妹妹,剛才看她一臉蒼白的躺在床上,他也很心痛,他還是希望夕顏能喜歡上萱兒,成為他的妹婿,只是以他對夕顏的瞭解,只怕是難了。
西太后心下一喜,說道:「明日一早,哀家親自送公主入相府,天色也晚了,樓想回去休息吧。」她就不相信,她的女兒會比不上那個容貌盡毀的女子,就算她真的比不上,她也會讓她如願的。
「臣告退。」一切已成定局,樓夕顏
知道自己已經無從反對。冷冷的留下一句話,樓夕顏清瘦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他們眼前。
燕弘添眼中劃過一抹流光,夕顏生氣了......有意思。
***
今夜的月光似乎不太明亮,湖泊看上去黑壓壓的,沒有了白天的湛藍純淨,這樣的遼闊反而讓人看著有些害怕。攬月樓前的水域,荷葉已經很是茂密,荷花還只是小小的花苞,夜裡看不見它們嬌美的樣子,只聽得風穿過蓮葉間沙沙作響。
夜風輕撫,荷葉旖旎,卓晴趴在石桌上,有些微薰,腦子還很清醒,眼睛卻不願意睜開。
耳邊一直迴響樓穆海那句話--你會害了他。
她或許真的會害了他吧。但是要問她,會不會放手,她可以亮不猶豫的回道--NO!
她鄙視一切不做出努力就放棄的行為。
「我不是讓你先睡嗎?」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帶著幾分無奈和寵涇的低吟輕輕的響起,卓晴倏地睜開眼睛,就看見樓夕顏站在身側,手自然的掠起她身後的髮絲,在指少把玩,好他現在格外喜歡這樣的遊戲,只要他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就一定會摩挲她的髮絲。
站起身,抽回自己的髮絲,卓晴握著他的手,回道:「我不睏,你的臉色很差,到屋裡再說吧。」他現在樣子,疲憊的讓人心疼。
樓夕顏任由她牽著,兩人回到內。
把他拉到床沿,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卓晴輕聲說道:「你回來我就放心啦,早點休息,晚安。」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忽然腰間一緊,她又被樓夕顏圈入懷裡,她站著,樓夕顏坐著,這個角度看他,臉型更加完美,也越發俊朗,修長的手輕扶著她的腰,卓晴又聽見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你不想知道,太后宣我入宮說了什麼嗎?」微揚著眼,注視著她明亮的眸。他想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卓晴坦誠的點頭,回道:「想。但是在我心中你的身體更重要。」他不知道自己的臉白得幾乎透明嗎?或許她應孟該找點時間研究研究中醫,說不定能整出個中西醫結合的治療方法......
他很喜歡她的坦誠與真實,所以他也不想欺騙她,樓夕顏思索了一會,簡潔的說道:「朝雲公主因我而做傻事,太后要求我娶公為妻。」
卓晴輕輕佻眉,這基本在她預料之內。
卓晴沒有說什麼,樓夕顏趕緊繼續說道:「我拒絕了。」
卓晴只是點點頭,表示她知道了,樓夕顏搞不清楚她是喜是怒,但是還是要繼續說下去:「太后請旨,讓公主到相府休養身體,皇上已經准了,這個我沒法拒絕。」
卓晴再次點頭,問道:「說完了?」
「嗯。」樓夕顏緩煖點頭,雖然他掩飾得很好,卓晴還是看出了他有一點點緊張。
輕拍了一下他俊美的臉,卓晴依舊是微笑著說道:「早點休息。」
她話音還沒落,環著她腰間的手再次收緊,樓夕顏難得的瞪著她。
卓晴好笑,原來他也有不能掌控,心慌意亂的時候啊。將手環住樓夕顏的脖子,明眸對上他浩如煙海般深沉的眼,卓晴低聲說道:「我沒有生氣,我知道你為了我們的未來已經很盡力了,她要來就讓她來好了。我不是葂絲花,不需要依附高大的喬木才能生存,也不需要躲在你身後,讓你為遮
風避雨,我要和你站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靈兒......」他選擇告訴她,就有準備接受她任何的反應,她生氣也是正常的。今晚他已經很疲憊,但是他也做好了用心安撫她的準備,而他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回答他。
我要和你站在一起......
將頭輕輕靠在她身上,呼吸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樓夕顏說不清楚自己此時的心情,只是手越發的收緊,將她緊緊的環在懷裡,這個女子,將會是陪伴他走完一生的人,他永遠都不會放手。
他的頭正好在她胸部的位置,卓晴覺得有點彆扭,扭動了兩下,他的手收得更緊,臉輕貼在她胸前輕輕摩挲,卓晴百年難得一見的紅了臉。
他嘴裡叫的並不是她的名字,這讓她有些不舒服,她可不希望,每次他們親熱的時候,他嘴裡叫的永遠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想了想,卓晴輕聲說道:「叫我......晴吧,我的小名。」
樓夕顏微微抬頭,問道:「你的記憶恢復了?」
糟了,怎麼忘了失憶這回享,她果然不適合說謊,搖搖頭,卓晴趕緊說道:「沒有,是青末告訴我的,我對晴這個名字很熟悉,也很喜歡。」
樓夕顏點頭回道:「好吧,晴兒。」
聰明的不和他理論,卓晴再次嚐試挪動身體,尷尬的說道:「很晚了,你的身體才剛好些,睡吧,我先走了。」
她臉色微紅,急於逃脫的樣子,倒讓樓夕顏心情大好,眸中劃過一絲狡黠,再次抬起時,卻是一臉可憐,樓夕顏低喃道:「你不怕我晚上忽然病發?」
嗚嗚,他怎麼可以用這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她,不行,她不能心軟,他是狐狸,深吸一口氣,卓晴別開眼,回道:「你身邊有墨白。」
「他今晚請假。」樓夕顏說得一臉真誠,卓晴猛的翻白艱,墨白從來都和他形影不離,他現在正在生病的時候,他怎麼可能請假!這個藉口有夠爛的!
站在門外的墨白滿頭黑線,覺得自己很多餘,主人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讓他今晚上消失......
看他臉色蒼白,手還穩穩的放在她腰上,卓晴低笑:「那你想怎麼樣?」
「留下來陪我。」樓夕顏幾乎是脫口而出,說完之後他也覺得自己有些冒失,提這樣的要求確實有些過分。
這句話的意思,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不能怪她,作為現代女性,這句話背後的意思不言而喻。
卓晴怔怔的盯著他,樓夕顏輕嘆一聲,說道:「你放心,我只是想你陪在我身邊而已,成親之夜以前,我不會對你做出越舉的事情。」
「你確定?」卓晴揚眉。
樓夕顏正色回道:「我保證。」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同時也鬆開了手。
卓晴哀號,她怕她不能保證......
深吸了一口氣,卓晴脫掉鞋,直接跨上床,在床的內側躺好,看著還坐在床邊的樓夕顏,卓晴說道:「睡吧。」
樓夕顏終於回過神來,怔怔的躺下,卓晴背過身去,幽幽的說了句:「晚安。」就平靜的閉上了眼晴。
例臥的睡姿將她曼妙婀娜的身材表現的更加誘人,如海藻般柔美的的長髮披散在身側,淡淡的馨香縈繞鼻尖,樓夕顏只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回應:「晚......安......」
這......真是自作孽......他今晚還能睡得著嗎?
***
刑部大牢
暗黑的監牢裡,只有走道上有幾個燒得啪啪作響的火把,微紅的光線下,兩個女子一坐一站,冷視著對方。
「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說?」顧雲看著監牢裡,一臉平靜的女子。她在兩人交手之時,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我有話單獨和你說」。所以她來了。
曲心背著石壁,輕哼道:「你放心,我不是要讓你為我求情。我做過什麼,自己很清楚,殺人償命,沒什麼可抱怨的,但是我不甘心,我哥哥是被冤枉的,我想請求你們,幫我找出幕後的真兇。」
「你可以放心,這件事已經死了這麼多人,我一定不會讓幕後主使逍遙法外的。」雖然這個案子的殺人兇手已經找到,但是她也不會就此打住的。
盯著顧雲堅毅的眼看了好一會兒,曲心從黑色勁裝的裡中,翻出了一張折得非常整齊的紙條,遞給顧雲。顧雲接過,問道:「這是什麼?」
雙手環在胸前,曲心解釋道:「我隨時都可以殺了楊碌,但是卻選擇妳給他,就是為了要找出他身後的主使者,但是這些年來,除了李志,他沒有和任何可疑人物接觸,而他最寶貝的,就是這張紙。」
顧雲打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但是全部都是「左左右右,前前後後」幾個字,反反覆覆,完全看不出是什麼意思,難道是類似摩爾
密碼一樣的信號暗語,還是需要結合例如五行八卦,玄妙術數才能解開?! 「一年前我已經發現了這張紙,但是想了一年,還是沒能明白,上面的意思,我想,你或許能夠參透。」她研究了這麼久,也沒有用,她只能將希望寄託在眼前這個聰明而敏銳的女子身上了。
顧雲看的一頭霧水,她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或許可以問問晴,他媽媽是國學教授,說不定她能明白。
「你走吧。」
顧雲抬起頭,就見曲心已經背對著她,躺在石床上,一副不願與她多談的樣子。
顧雲也沒有說什麼,也不能說什麼,沒有人可以安慰她,她能做的就是盡快破這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