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太后就開始分自己的嫁妝,其實是自己的私產。
太后還是很有錢的,不說她出身竇家,出嫁時帶的嫁妝就不少。當年先帝打天下急需軍需,她幾乎將嫁妝掏空支持丈夫,後來先帝登基,慢慢就把那些嫁妝給她補了回來。
皇帝每攻破一城底下人進上的一些奇珍,還有幾個孩子出去打仗搜羅回來的好東西,當時有很多都是給她收著的。
後來她給了恭王不少,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國庫和皇帝的私庫裡,但她剩下的東西依舊不少。
不說堆滿了庫房的奇珍,就是名下的田產鋪面和山地別院等都不少。
早在她身體漸重,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時,太后就開始琢磨著這遺產要怎麽分了。
今年一年她因為在護國寺和玄都觀裡做善事去了不少錢,但那都是現銀和現糧,她本來也沒想分那些東西,直接道:“庫房裡的現銀,還有莊子庫房裡的糧食全都給陛下和皇后。”
她隱約知道皇帝缺錢,國庫也不是很寬裕。
“其他的東西哀家早就分好了。”
說罷,扭頭看向一旁的大宮女,大宮女立即奉上幾本厚厚的冊子,每一冊展開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名字,有些名字被劃了一杠,太后道:“這是哀家這一年來刪刪減減讓人分毫的,劃去的是哀家用了的,或是有別的用處的,我走後,你們拿著冊子去分就行。”
大宮女就給大家分冊子,也就太子、恭王、明達公主和雲鳳郡主有而已,雲鳳郡主手上是兩本。
她道:“有一份兒是給新慶的,我是見不著那孩子了,他的那份就讓雲鳳給他送去吧。”
大家都應下了。
然後太后就對皇帝道:“這宮殿裡的東西都是哀家用慣的東西,你想留什麽做念想就自己挑揀著留下,其余的都陪葬了吧。”
皇帝此時也傷感起來,“母后……”
太后揮了揮手,便不想看他哭,她怕自己也忍不住。
她看向一旁的大宮女,大宮女便退了下去,不一會兒便有宮女和內侍魚貫而入,手上或是抬著箱子,或是捧著盒子。
這些都是太后挑出來給子孫們留下的一些東西,除了拿到冊子的太子幾人外所有人都有,連跪在屏風後她不太熟悉和她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庶孫也有。
畢竟,她的庶子所出的孩子也是她的孫子不是?
長豫的算是其中最大的一個,倆人抬出來的箱子,裡面全是太后讓人挑選出來的認為合適長豫的首飾,打開後一層層的放著東西,其中還有一條黑黝黝的鞭子,長豫悄悄打開看到時都驚呆了。
太后卻沒留意,目光停留在明達和雲鳳的臉上,殷切的叮囑道:“明達太瘦了,要多吃些,你長大不易,以後要健壯一些才好。”
又對雲鳳道:“你是個好孩子,祖母知道你孝順,以後你要聽你皇伯伯的話,和姐妹們好好相處,孝順公婆,與郡馬好好相處。”
雲鳳郡主哭著應下。
說著話,皇帝給他娘點的禦膳房豪華大餐送到了,太后此時沒什麽胃口,於是皺眉看著這一桌飯菜沒說話。
皇帝立即道:“母后要是不喜歡兒子再讓人換。”
太后頓了一下緩緩搖頭,“算了,隨便吃一些就行了。”
皇帝就伸手將太后扶到了桌子便上坐下。
滿寶聞著縈繞在鼻尖的香味兒,忍不住悄悄抬頭往那邊看了一眼。
說真的,她也沒少在宮裡吃飯,甚至還和帝後同桌吃過飯呢,但沒有哪一次的飯菜有這麽好,聞著這麽香,看著就這麽好吃的。
可惜太后的胃口很一般,拿著筷子夾了一筷子菜後就不太想吃了。
滿寶遲疑了一下,還是沒忍住看了蕭太醫和劉太醫一眼。
倆人對上她的視線,想要她安靜點兒,別主動找事兒。
三人的眉眼官司正好讓被抬著落後一步的恭王看到了,他立即問道:“周滿,你有何話說?”
劉太醫和蕭太醫:……恭王是長了雞眼嗎,他們明明貼牆站著,還是半低著頭打眼色,他為什麽能看見?
滿寶卻盯著坐著被抬著往前走的恭王心想,因為他矮呀,只要盯著他們可不就正好看到嗎?
大家都轉過頭來看他們,滿寶面不改色的上前道:“臣或可一試,讓娘娘胃口好一些。”
皇帝也想讓他娘走得舒心一點兒,她是昨天晚上昏睡過去的,也就是說,她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雖然太后身份尊貴,但皇帝依舊覺得吃飽了走和餓著走是不一樣的,於是不等太后說話,皇帝立即讓周滿上前。
他還想著他們是不是要退出去呢,誰知道周滿上前就拿起太后的手,拿出一根短針來扎進她的虎口,輕撚了撚,然後扶著她的手伸直,拇指在她的手臂上滑動,隔著衣服在她手臂上的幾個穴位上輕輕地一按。
太后覺得有點兒疼,但又酸酸脹脹的很舒服,正想說話,就覺得肚子一空,就好似三頓沒吃了一樣,實際上她也三頓了沒吃了。
一天一夜不吃東西的太后再看向桌子上的飯菜時就是另一種感覺了。
滿寶伸手將虎口上的短針拔了,然後輕輕的將太后的手放在桌子上,自己退後了一步。
太后就拿起筷子,當著一眾孝子賢孫的面吃了兩碗飯。
眾人:……總感覺不是回光返照呢。
太后也吃得很開心,但她卻有了預感,自己時間快到了。
她吃飽喝足,放下筷子後瞥眼看向早已經退回到劉太醫和蕭太醫身邊的周滿,看向她的大宮女。
大宮女伺候太后多年,根本不用她說話,一個眼神便能領悟。
她立即行禮後轉身回內室,不一會兒就又抱出一個小箱子來,比給長豫的小一些,但也小不到哪兒去。
皇帝眼尖的看到箱子上寫著周滿的名字,他忍不住額頭一抽,連周滿都分到了東西,他和皇后卻還得自己從這宮殿裡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