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龜茲的左丞已經一再提醒過要小心城內的人,結果他卻還不上心,連巡邏的人都沒多派幾個,這才讓城內的人與城外的人勾結在一起有了這件禍事。
所以皇帝直接剝奪了他的官職。
結果等柴威走出老遠了,皇帝老爺子某天從大殿裡出來,被外面的冷風一吹,他就駐足停下看這蕭瑟的冬景。
古忠連忙給他披上披風,小心道:“陛下,看這天是要下雪了。”
皇帝就看了一眼天上的烏雲,古忠說的沒錯,天的確是要下雪了,他這話才說了沒多久天上就紛紛揚揚的下雪了。
皇帝看著這雪半晌,最後歎息一聲,吩咐道:“讓中書省擬旨,恢復郭孝官職,派人去西州將人接回來吧,讓禮部準備喪儀給他舉哀。”
古忠立即應了一聲,心中也有些雀躍,陛下念情,這是好事。
滿寶他們對此一無所知,他們回到西州時新的安西都護還沒到,郭將軍已經收殮入棺,郭小將軍要扶棺回鄉還得等朝廷旨意,要是朝廷不容情,他要麽將父親安葬在西州,要麽就只能辭官回鄉了。
郭將軍的靈柩此時就停在龜茲的國寺裡,滿寶他們回到西州後的第二天就例行去國寺裡拜祭他。
用莊先生的話說是,“好歹相識一場,人已死,仇怨皆消,拜祭一番是禮儀。”
於是白善等人就準備了喪儀前去拜祭。劉煥因為是親戚,喪儀還要更重一些。
郭將軍死了,他和郭小將軍反倒真的按照親戚走動起來,再次見面就表兄表弟的叫了起來。
郭小將軍也走出了傷痛,也能和他們開玩笑了,“你我本來就親,你又給我輸了這麽多血,更親了。”
劉煥深以為然的點頭。
白二郎在一旁道:“那我們也親了,我們給你輸的血是一樣的。”
白善則好奇的問滿寶,“不是說近親屬不好輸血嗎?怎麽劉煥可以給郭小將軍輸血?”
滿寶:“他們關系很近嗎?”
“當然了,”劉煥挺了胸膛道:“我祖母是他家的姑奶奶。”
滿寶算了算後道:“沒事兒,中間隔了好幾輩,岔開了,而且血都輸了這麽久了,現在都沒事,那肯定沒事了。”
此時七人是排排坐在國寺的一個欄杆上,看著下方忙碌的僧人和前來禮佛的百姓,蒙小將軍就問郭小將軍,“你要繼續留在西州嗎?”
郭小將軍有些低落道:“還不知陛下是否會問罪父親,若是陛下容許,我還是想留在安西。”
這支隊伍他父親帶了好幾年,他也一直在這支隊伍中,哪怕西域苦寒,他也不想離開。
蒙小將軍就拍著他的肩膀道:“我可以讓我父親給你求求情。”
郭小將軍沒有推辭,點頭,“多謝。”
白善道:“我們在這件事上不太能幫得上你,要是回京城,倒是可以當面替你求情。”
現在人在外面,寫折子參與地方軍務顯然是不可能的。
郭小將軍就和他們笑道:“我知道,你們是文官,不太方便。對了,此次西征你們也有功勞吧?回去後要出仕嗎?”
白善就歎氣,“新的安西都護還未到,阿史那將軍還沒確定何時班師回朝,我們得等著,禮部考試倒是常有,但吏部的考試卻是每年三月底一次,錯過就要再等一年,我們要出仕,就得趕在二月之前回到京城。”
不然都報不上名。
郭小將軍:“……以你們的身份和功勞,可以直接出仕吧?”
白善有些不甘願,“都考了進士了,不考禮部和吏部太虧了。”
白二郎也連連點頭,“就是,若是陛下直接開口授官,算是恩蔭還是我們自己的本事?不行,不行,還是正常考官好。”
劉煥就問他,“你一個駙馬難道還想外放當縣令嗎?”
白二郎一噎,問道:“駙馬怎麽就不能外放當縣令了?你看阿史那將軍不也是駙馬嗎?照樣在外領兵作戰。”
“可是……”劉煥撓了撓腦袋道:“可那是上一輩的公主,這一輩的公主,駙馬們好像都是閑職,並沒有任實職的。”
大家都在吃公主的軟飯,誰還想去當一個六七品的小縣令呀?
“而且你這駙馬比別的駙馬還尊貴些,你可是明達公主的駙馬。”
駙馬之間也是有高低的,父憑妻貴,明達公主不僅是嫡公主,還是帝後最寵愛的女兒,自然,白誠也比別的駙馬要更尊貴一些。
劉煥不理解他,“我們不想當駙馬是因為不想受公主欺負,你既然當了駙馬,那肯定是不介意依靠公主的,幹嘛還去當縣令?”
白二郎一噎,然後低頭沉思起來。
滿寶見他臉上竟然浮現讚同之色,就道:“明達還想去各個地方走一走呢,可陛下疼寵明達,肯定不願意她出京,你要是外放,帶明達出去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白二郎一聽,眼睛一亮,“對啊,明達還想去別的地方玩呢,我外放了還可以帶他。”
這下連郭小將軍都好奇起來了, “你當駙馬竟不是想吃軟飯?”
白二郎道:“軟飯自然是要吃的,但我也不是誰的軟飯都吃的。”
他道:“我隻想吃明達公主的軟飯。”
白善扭頭和他道:“回頭過了考試,我們可以一起選官,看看有什麽地方是兩個縣臨近的,到時候可以一起外放。”
滿寶就撫掌:“這個好,到時候我們還能去找你們玩。”
白二郎就問她,“我和白善外放也就算了,難道你也能外放?”
滿寶就嘿嘿笑道:“那你就太小看我了吧,我和白善早有計劃,沒多大問題,倒是你呢,你能求到外放的官才是最要緊的。”
蒙小將軍聽著羨慕不已,就看向郭小將軍,問道:“要不你來沙州算了,我們一起守玉門關。”
郭小將軍搖頭,“還是你守關內,我守關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