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再提起,或許是大家都收到了消息,知道皇帝那邊已經應承周滿,所以今天的小朝會進行得還算順利,反對的人不多,只是對地方醫署的職權有異議。
周滿與他們談論了許久,到最後也沒能定下所有的異議。
皇帝看了一眼沙漏,古忠瞬間明白,上前道:“陛下,時辰不早了,您看是不是先用午食?中書省那邊送來了不少折子,都等著您批複呢。”
皇帝點了點頭,暫時退朝,有事明天再商量。
眾臣退下,周滿剛出門便被劉尚書叫住,他笑眯眯的道:“周大人,秋收已經結束,秋糧曬乾入庫,此時正是交秋稅的時候,您看我們何時交易新稻種合適?”
周滿道:“隨時都可以。”
她看了眼劉尚書身後的楊和書,微微一笑道:“不過下官職田的稻種還好說,隴州和綿州那頭,還需戶部派人去稱重和押運。”
楊和書道:“隴州的新稻種會運輸進京,羅江縣的則入庫綿州,我會派官員去稱重分派,那邊……”
“我二哥和三哥皆在家中,我會給他們寫信,到時候大人隻管上門。”
楊和書就對劉尚書點了點頭。
三人結伴往宮門去,出了宮門,劉尚書便和周滿笑道:“周大人,恭喜了。”
周滿愣了一下後拱手道:“皆是為國辦事。”
劉尚書笑了笑,對楊和書點了點頭後便去戶部工作。
周滿好奇的看楊和書,“楊學兄不去戶部嗎?”
楊和書搖頭,“我與你同行,下午要去莆村看看你們的新稻種,你家派誰與我同去?”
周滿想了想後道:“我大哥和立重吧。”
她忍不住一笑,“你們也太急了些,稻種留在那裡又不會跑。”
“事關民生,不敢怠慢,”楊和書衝後面招了招手,萬田和大吉牽著馬上來,倆人上馬,一起溜溜達達的往皇城外去。
楊和書道:“你進了小朝會,以後說話行事要更謹慎些,今日你就做得很好。”
周滿呼出一口氣,“我還以為你要罵我呢。”
楊和書便一笑道:“我罵你做什麽,你是外放官回京,睡懶覺是人之常情,宮裡又沒有提前讓你準備小朝會?不過你能這麽快認錯倒是出乎我意料,做得不錯。”
周滿道:“畢竟讓這麽多人找,我若是不認錯,難道讓那些內侍擔責嗎?”
反正她剛賣了皇帝一個大面子,最近和他關系融洽,認個錯就能解決的事,沒必要扯別人下水。
楊和書忍不住笑起來,輕輕踢了踢馬肚子加快速度,“你越發周到溫柔了,不錯。”
楊和書讓人拿著戶部的帖子去司農寺請了周立重,帶上周大郎便要去莆村,離開前,他和周滿道:“也不知你能在京城留多久,唐鶴過不多時也要離京,有空我們聚一聚,你學嫂也經常念叨你呢。”
周滿點頭,“行啊,您選時間和地點。”
楊和書想了想後道:“玄都觀就不錯,正好秋天登高,聽聞觀裡的道長螃蟹做得特別好,到時候我送幾簍上去,大家可以邊吃螃蟹邊賞菊。”
周滿立即道:“我婆婆前兩年做的菊花酒還埋著呢,到時候我挖出兩壇來帶上。”
鄭氏喜歡養花,養出來的花除了做各種餅子外,剩下的便是曬乾做香囊,不然就是釀酒了。
楊和書和周滿一時都忙得很,每天都要去上小朝會,除了醫署的事外,周滿也開始參與其他政務,其實倒不是她想參與,而是皇帝會問到。
農業一直是國之根本,周滿培育出了新稻種,且不管是現在的新稻種,還是之前的新麥種,都有她的影子在,所以在推廣,以及一些土地之政上,甚至是稅收上,皇帝都開始問政於她。
同列小朝會的官員雖然有些有意見,但見皇帝支持她,太子又是她靠山,連老唐大人都沒吱聲,他們也只能忍下不適。
李尚書就是不太喜歡周滿入小朝會的人之一,他覺得這樣不合禮儀。
所以這幾天對著周滿他都冷著一張臉,出入太極殿都把腦袋瞥到一邊不理她。
這種不滿在周滿提議國子監和太醫署聯合辦學,或是國子監選用適合太醫署的人才進入太醫署學習一段時間,或是太醫署派遣一定數量的學生進入國子監學習到達了頂峰。
因為周滿更屬意第二種,而且她擬定派出的學生中,有一半是女學生。
孔祭酒都沒說話,李尚書已經忍不住暴跳如雷,“國子監從未有過女學生,周大人,你這樣豈不是亂我朝綱……”
周滿:“誰說國子監沒有女學生的?新羅皇女不就曾在國子監上學嗎?她隨行了兩個女學生呢。”
李尚書噎住,好一會兒道:“那是外邦女子,不是我朝中人。”
“連外邦女子都能進國子監學習, 為何我朝女子反而不能進?”周滿抬頭和皇帝道:“陛下,太醫署中的學生如今隻學醫術和藥學,於民生管理一道上到底差上許多,這也是太醫署進入地方後和縣衙關系不睦的原因之一。”
她道:“聖賢之道便在國子監中,醫者行的是治病救人的聖賢之行,卻苦於口拙,又因見識有限,許多事做得不盡如人意,為何就不能讓他們進國子監中學習聖賢之道,拓寬自己的見識呢?”
李尚書:“男學生可入,女學生不行。”
周滿嚴肅著臉道:“李尚書,下官也是女子,我可以,她們為何不可以?”
“聖賢之道是那麽好學的嗎?”李尚書道:“周大人是從小跟著莊學士讀書,這才能立在這朝堂之上,但她們都那把年紀了,且還要學習醫術,有那個精力嗎?”
周滿:“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娃娃,怎麽不行了?人生百年,他們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呢,俗話說活到老學到老,他們只要沒死,都可以進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