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搖頭,看了一眼新病人的籍書,看了看她的臉色,一邊摸脈一邊問了她幾個問題,確認病症後開方,這才回答老婦人的問題,“不是家學,而是久病成醫。”
老婦人看著臉色紅潤且年紀小的滿寶,很懷疑,“你看著不像是久病的人啊。”
周立君終於可以坐下歇一歇腳了,聞言道:“那是我們家養得好,我小姑小時候身子可弱了,還沒滿周歲的時候就得天天抱著藥罐子吃藥。那時候她吃不下去,那就大伯母先吃了藥再喂小姑吃奶。”
“再大一點兒,每天都要衝一個雞蛋喝湯,細心養了好些年才養好的。”
老婦人就羨慕道:“你們這是大戶人家呀,小門小戶的,誰家禁得住天天一個雞蛋的喂啊。”
滿寶:“……養兩隻母雞就行了,自己下蛋吃。”
滿寶將藥方交給病人,感歎道:“我家以前是挺有錢的,不過後來我四哥把家底都敗光了,然後就窮了,但再窮,我每天一個雞蛋也都是不少的。”
周立君:……小姑,你對我們家的家底是有什麽誤解?
雖然她也才比小姑大兩歲,當時的記憶還不是很深,但小時候每天吃的東西她還是有印象的。
四叔在沒賭輸前,跟現在也是沒法比的。
不僅老婦人,就是才拿了藥方的病人都感興趣的豎起了耳朵,但滿寶卻沒再就這個話題往下說,而是叫了下一個病人進來。
老婦人有些惋惜,問道:“那小大夫你的師父很厲害呀,你年紀那麽小就可以出師了。”
滿寶矜持的點頭,道:“先生很厲害,主要是我也很聰明就是了,基本上書看過兩三遍就記住了。”
老婦人:……
老婦人一直在醫棚裡留到了傍晚,等滿寶他們快要下工的時候才起身離開。
有她幫忙,周立君輕松了許多,下午有三個病人需要吃藥觀察,她都只需要拿了藥方跑去把藥拿回來,熬藥的工作交給了老婦人。
滿寶為此把荷包裡裝的預備肚子餓吃的點心送給了她。
老婦人推辭了一番後便接下了。
眼見著時間快到了,滿寶便開了一張方子給周立君,道:“去幫我取些藥來。”
周立君看了一下藥量,嚇了一跳,“小姑,你要這麽多藥幹嘛?”
“做藥膏,你沒看嗎,今天來看病的病人中有好幾個都是皮膚病,她們自己不會熬製藥膏,藥房那裡也沒有準備,基本上都只能開內服的藥,不能開外敷的,今晚回去我決定自己做一鍋。”
已經收工過來串門的紀大夫正好聽到這句話,伸懶腰的動作忍不住一頓,他在簾子外輕咳一聲,無視那些正盯著他的女病人,高聲道:“滿寶,你出來一下。”
滿寶立即給眼前的病人開方,把藥方交給她後出去,“紀大夫,您怎麽來了?”
“才敲鍾了你沒聽到嗎?”
滿寶還真沒聽到。
紀大夫就揮了揮手,也不在意,問道:“你要自己做藥膏?”
滿寶點頭。
“你知道藥膏要怎麽做嗎?”
滿寶點頭,自信滿滿的道:“我背過的,步驟已經倒背如流了。”
紀大夫就歎氣,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道:“還是太小啊,行了,你也別去抓藥想著熬藥膏了,明天我從家裡拿一些來給你,你要想自己熬製,待過了這幾天,有空閑了,
你再自己試一試。” 說罷,紀大夫轉身離開。
可真是個傻孩子,還想著自己連夜熬藥膏,累不死你。
紀大夫晃晃悠悠的走了,今天剩下的病人已經不多了,還在排隊的人看了看身後,也慢慢的散去,決定明天再來找一點兒。
這兩天大夫看的病人都不少了,基本上第一次看過病的都會等第一次藥吃完了再來複診。
所以大家才會搶第一天和第二天的位置,因為他們可以拿著籍書看兩次大夫。
而第三天看病的……
唉,說多了都是淚啊。
滿寶的牌子一掛上,醫棚前還排著隊的人也只能失望的散去,同樣決定明天再來排。
藥房那邊依然是最忙,也是最後收尾的,滿寶背著背簍好奇的過去看。
就見白善和白二郎手中各自拿著一張藥方和一個多格大盤,正各自跟在一個藥童身後吧啦吧啦的念著藥方,然後藥童則拿著一杆稱,根據他們念的將藥稱好放到格子裡。
藥方念完,藥也稱完了,白善和白二郎便把藥方放在盤子上遞到前頭櫃台上,便又有一人負責包藥,一個格子一副藥,包好便叫一聲藥方上的名字, 自有人上來取走。
莊先生和兩位老者則坐在最前面,將過來排隊的人打量一下,再檢查藥方和籍書,確認無誤後便蓋了一個戳讓他們過去抓藥。
也是因為有三人在,這兩天想要渾水摸魚來這兒騙藥的人都過不了這一道坎。
滿寶背著背簍上前,見他們忙,也不吵他們,就蹲在一旁等著。
忙了有三刻鍾左右,排隊取藥的人總算都盡了,白善他們這才解開袖子出來,看到滿寶,一點兒說話的**也沒有。
滿寶終於知道他們昨天晚上為什麽不喜歡說話了,因為好似他們半下午說的話比她一天說的還要多呀。
所以她乖巧的沒有吵,師徒四個沉默的回到車上,周立君都靠在車上睡著了,聽到動靜才醒過來。
莊先生生怕再激起滿寶的話嘮屬性,因此沉穩的點了點頭,一句話都沒說。
滿寶左右看了看,便只能自己對車外的大吉道:“大吉,我們都坐好了,回家吧。”
大吉應了一聲,趕馬回去。
今晚是一個寧靜的夜晚,沒人和滿寶說話,滿寶只能在心裡和科科說話,爬上床要睡覺時又去找莫老師說話。
當然,和莫老師說話不叫說話,反正都是聊天,意思一樣的。
滿寶問了一下針的事,莫老師這才想起一事來,“再過不久就是你的生日了吧?要不我送你一箱針?”
滿寶驚了一下,不確認的問道:“這個一箱是多少?一副嗎?”
那箱子得有多小?還能叫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