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闻立于山巅,心念与玉石中浩瀚功德相通。
他深吸一气,声如洪钟,震荡四野:“天地正气,听吾号令!法??显化!”
话音未落,道钟响彻寰宇,一道横贯天地的金色光柱拔地而起,将姜闻身形彻底吞没。
光柱之中,一尊神人法相节节拔高,头如山岳,臂若峻岭,瞬息间已达万丈之高!
这金光神人巍然矗立于圣地之间,周身霞光万道,瑞气千条,照得千里猩红之地一片通明。
其面容笼罩在无尽神辉之中,难以窥见真容,唯有一双法眼如同日月悬空,目光所及,万物皆伏。神威狱,浩瀚如海,正是那“法相天地”之大神通!
神人垂眸,俯瞰脚下那道狰狞的千里裂缝,如同天神审视凡尘疮痍。
他缓缓抬起右臂,那手臂仿佛由纯粹的法则与金光凝聚,掌心向上,虚握之间,一柄由无尽功德与正气汇聚而成的三尖两刃枪赫然成形。
刃身流光溢彩,符文生灭,蕴含着裁决善恶,劈开混沌的无上神威。
“斩!”
神人口吐真言,声如九天雷动,巨刃随之轰然斩落!并非劈向山石土壤,而是直直切入那弥漫着死寂与污秽的死气之中。
刃锋未至,磅礴威压已让千里裂缝剧烈震颤,哀鸣。
巨刃切入猩红之地的瞬间,仿佛热刀切入了凝固的油脂,又似雷霆劈开了厚重的阴云。
一道横贯千里的、深不见底的崭新沟壑被硬生生劈开,原本凝结在旧伤口中的无尽黑水,如同找到了宣泄之口,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裹挟着万载积累的污浊怨念与死寂之力,冲天而起!
那黑水污浊粘稠,色如浓墨,奔涌间幻化出无数扭曲的魔影鬼面,发出能侵蚀神魂的尖啸,直冲云霄,意图玷污金光,反噬神人。
一时间,天空被污浊笼罩,魔影憧憧,宛若地狱洞开,要将这方天地彻底拖入永恒的沉沦。
“哼!”
金光神人发出一声冷哼,如黄钟大吕,震散魔音。
他另一只巨掌早已蓄势待发,此刻便如苍穹倾覆般向下缓缓压来。掌心之中,“镇”字神文流转,绽放出比太阳更璀璨的金光。
这金光至阳至刚,蕴含无上净化之力,恰是那阴秽死寂的绝对克星。
巨掌压下,那冲天污浊黑水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天堑壁垒,任凭其如何咆哮冲击,竟难越雷池半步!
金光与黑水接触之处,爆发出“嗤嗤”巨响,浓烟滚滚,污秽如冰雪遇阳,迅速消融瓦解。
魔影鬼面在金光照耀下发出最后的不甘哀嚎,纷纷溃散成缕缕青烟。神人一掌之威,竟将这足以湮灭一界的污浊狂潮,死死地压制回裂缝之中,不得肆虐!
紧接着,神人双目之中喷薄出炽烈神焰,口中再吐真言:“三昧真火,听吾敕令!焚尽污秽,煅烧冥顽!敕!”
霎时间,无穷无尽的赤金火焰自神人体内涌出,如同天河倒泻,又如凤凰涅?,带着净化一切,重塑一切的煌煌神威,涌入那被劈开并被压制住的千里裂缝之中。
真火过处,景象更为壮观。
那沉积了万载的腐肉、凝结的污血、滋生的邪秽,在熊熊神焰中剧烈燃烧,发出噼啪爆响。
黑气被蒸腾,化作漫天扭曲的邪祟魔物,有百丈长的污血蜈蚣,有由无数怨魂拼?而成的哀嚎巨脸,有浑身滴落脓液的腐烂巨兽......它们皆是死寂之力最后的具象化反扑,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邪恶与不祥,张牙舞爪地扑向四
周,欲做困兽之斗。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金光神人声含不屑,甚至未曾动用巨刃。
他只是张口一吹,便是一道蕴含无上道韵的先天正气之风。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三昧真火火势再涨,化作亿万火鸟、火龙、火莲,席卷整个天宇!
那些看似恐怖的邪祟魔物,被这神圣火焰一燎,便如纸糊泥塑般,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几声,便纷纷化作飞灰,消散于无形。
在绝对的神威与至阳真火面前,这些死寂邪祟,竟是不堪一击。
神火不仅焚尽邪祟,更深入地脉,炙烤着裂缝的每一寸土壤,每一块岩石。千里之地,化作一片赤金火海,空气中弥漫着炽热的气息,却又奇异地带来一股新生般的暖意。
污秽被炼化,死寂被驱散,原本猩红扭曲的大地,在神火的煅烧下,颜色逐渐转为深沉厚重的玄黄之色,甚至有些地方,开始隐隐透出玉石般的光泽。
这番景象,真个是改天换地!
仿佛有一双无形巨手,将这片被诅咒了万古的死寂之地,硬生生从堕落的深渊中捞起,投入了造化洪炉中重新锻打!
烈火煅烧持续了不知多久,直至那冲天的黑气彻底消散,直至裂缝中再无半点污秽渗出,直至漫天邪祟被扫荡一空。金光神人方才缓缓收起神通。
万丈法相渐渐消散,重现出姜闻的本体,静静立于空中,面色略显苍白,气息却依旧沉凝。方才那般神通,让他也着实有些接不住。
随着境界增长,法相似乎也与以前不同。虽是功德所化,可却威能更胜。
回过神来,俯瞰下方,只见那千里裂缝已然大变模样。
两侧的岩壁不再是令人不安的猩红,而是化作了如同被烈火淬炼过的琉璃玄晶,光滑而坚硬。
裂缝深处,原本涌动黑水的地方,此刻已被灼烧得一片空明澄澈,隐隐有纯净的灵光从地脉深处透出,丝丝缕缕的生机开始重新孕育。
天空中,那永恒的昏黄也被驱散了不少,虽未现朗朗乾坤,却已显露出几分清明天光。
微风拂过,带来的不再是腐臭,而是一种雨后初霁般的清新气息。
姜闻默然良久,望着这片历经剧变、重归平静,并开始孕育新生的大地,眼中无喜无悲,唯有见证一个轮回终结与开始的深邃。
他知道,增长天王这道困扰万载的伤口,其腐肉已被刨去,死寂已被镇压。接下来,便是等待其自身那庞大的生机,推动着这块腐烂的伤口慢慢愈合了。
而在那数十里之外,被神威波及的众人面色木楞。他们张着嘴,如鲠在喉。呜咽半响,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身躯慢慢佝偻下,俯身跪拜在地上。
“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