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蛇大王竖瞳骤缩,周身慵懒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妖气。
那妖气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压得那些痴傻女子瑟瑟发抖,连周福都几乎窒息。
他死死盯住凭空出现的姜闻,声音带着嘶嘶的尾音:...
夜色如墨,道观檐角的铜铃在风中轻响,仿佛低语着某种古老的警示。姜闻盘坐于堂前蒲团之上,双目微闭,心神沉入识海之中。他手中握着那枚漆黑棋子??影匿令,其上残留的一缕阴寒气息仍在缓缓流转,如同活物般缠绕着他指尖的灵力。
梁缘坐在一旁,正以朱砂绘制阵图,笔锋凌厉而精准。四象伏魔阵极为繁复,需依天地五行布位,引地脉之气为基,再以符咒锁住四方煞气。她额角渗出细汗,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每一笔落下,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
“这阵法若要圆满,还需七枚‘镇魂钉’。”梁缘低声开口,“最好是取自千年古墓中的青铜器残片,炼化后融入阵眼。”
姜闻睁开眼,眸光一闪:“我储物袋中有三枚从天宫带出的青铜残片,形制古老,刻有星纹,或许可用。”
他取出几块泛着幽绿光泽的碎片,递了过去。梁缘接过一看,瞳孔微缩:“这是……‘星陨祭器’!传说中远古大能用来沟通星辰的礼器,哪怕只剩残片,也蕴含一丝星魂之力。”
“那就更好了。”姜闻淡淡道,“正好压制守界者的战魂波动。”
两人再度忙碌起来。姜闻取出天击剑,在院中划开一道灵纹沟壑,将残片埋入地脉交汇之处;梁缘则以血为引,点燃九盏魂灯,围绕道观布成环形结界。随着最后一道符?贴上屋脊,整座道观忽然泛起一层淡青光幕,宛如被无形屏障笼罩。
“成了。”梁缘长舒一口气,身形微晃,几乎站立不稳。姜闻眼疾手快扶住她肩头,皱眉道:“你强行催动神识布阵,损耗太大。”
“无妨。”她勉强一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扛下所有。”
就在此时,内室传来一声细微啼哭。
姜闻立刻转身入内,只见姜桥小脸通红,眉头紧蹙,似在梦中受惊。他轻轻抱起她,指尖探其脉息,却发现她的灵台竟隐隐发热,眉心那道金色桥纹正微微发烫。
“不好!”姜闻心头一震,“是影匿令反噬!她的体质太弱,无法承受如此阴寒魂力长期封印。”
他急忙取出一枚温养神魂的“凝露丹”,碾碎后溶于清泉,滴入姜桥口中。片刻后,女婴呼吸渐平,桥纹光芒收敛,重新陷入安睡。
姜闻坐在床边,久久未动。他知道,影匿令虽能暂时遮掩姜桥的气息,但终究治标不治本。一旦噬魂鸦真的降临,仅靠一枚棋子绝难护她周全。
“必须让她变强。”他在心中暗下决心,“哪怕只是提前唤醒一丝血脉之力。”
次日清晨,山雾缭绕,道观外林鸟惊飞。姜闻已开始炼制符?与丹药。他在后院设炉,以天宫带回的曜魄岩粉末为主材,辅以雷击木、龙鳞草等珍稀药材,炼制“破邪符”与“星罡丹”。每一道工序皆需精准控火,稍有差池便会爆炉伤人。
梁缘则翻阅古籍,试图寻找关于“渡引之体”的更多信息。她在一本残破的《界外录》中发现一段记载:
>“渡引者,生于两界交错之时,眉现桥纹,心通万域。其魂如烛,照彻幽冥;其血如钥,启闭天门。然此体极罕,十有九夭,唯得‘星源灌顶’方可活命。”
“星源灌顶?”梁缘喃喃,“难道是指用星辰之力滋养她的神魂?”
她急忙找到姜闻,将书页递给他看。姜闻盯着那几个字,眼神骤然一凝。
“我想起来了。”他低声道,“昨夜我运功探查姜桥经脉时,发现她体内有一条隐秘通道直通泥丸宫,却始终闭塞不通。若真能引入星辰之力打通此路……或许可激发她先天潜能。”
“可你怎么引?”梁缘问,“如今红云蔽空,星力紊乱,寻常引星诀根本无效。”
姜闻沉默片刻,忽然抬头望向九层宝塔:“还有一法??借塔。”
这座宝塔自他得自天宫以来,从未真正参透其用途。塔身通体由不知名白玉雕成,每一层门户皆刻有奇异符文,似星轨,又似河图洛书。最诡异的是,每当夜深人静,塔顶总会散发出微弱金光,仿佛在呼应某种遥远的存在。
“我要试一次。”姜闻决然道,“今夜子时,借宝塔之力,行星源灌顶之术。”
梁缘欲言又止,最终只轻轻点头:“我为你护法。”
当夜,乌云散尽,苍穹如洗。一轮冷月高悬,群星璀璨。姜闻抱着姜桥登上宝塔第二层,将其置于中央石台之上。梁缘则在外围布下三重禁制,并点燃十二根定魂香,以防术法失控。
姜闻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口中念动一篇自玉牌中领悟的古老咒语:
>“天光垂落,星河流转,魂启玄门,桥通彼岸!”
刹那间,宝塔震动,顶层金光大盛,一道细如丝线的银辉自天而降,精准落入塔顶莲台。那光芒并非月华,而是纯粹的星辰精气!
银辉顺着塔内符文流转,层层下压,最终汇聚于第二层石台。姜桥小小的身体猛然一颤,眉心桥纹骤然亮起,仿佛饥渴已久的干涸河床迎来了甘霖。
星辰之力缓缓渗入她的经脉,沿着那条闭塞通道一路向上,冲击泥丸宫。起初极为缓慢,甚至几次停滞,但在姜闻不断加持咒语之下,终于轰然贯通!
“咔??”
一声轻响,仿佛天地裂隙开启。
姜桥双眼倏然睁开,竟是纯金色的竖瞳!一股微弱却纯净至极的气息自她体内扩散开来,竟让整个宝塔的符文都随之共鸣。
“成功了!”梁缘惊喜交加。
然而下一瞬,异变陡生!
天空骤然翻涌,红云再现,且比先前更加浓烈。一道尖锐刺耳的鸣叫声自极远处传来,如同金属刮擦骨髓,令人毛骨悚然。
“来了!”姜闻脸色剧变,“噬魂鸦!”
他一把抱起姜桥冲下宝塔,刚落地面,便见远方天际出现一点黑影。那黑影极速逼近,展翅足有丈许,通体漆黑如墨,双目赤红,羽翼边缘竟泛着森然白骨般的光泽。
正是噬魂鸦!
此鸟尚未靠近,道观外的树木便已枯萎凋零,地面寸草不生,灵气迅速流失。它俯冲而下,尖喙直指姜桥所在方位,显然已感知到“渡引之体”的气息。
“梁姑娘,启动四象伏魔阵!”姜闻厉喝,同时将姜桥藏入怀中,天击剑横于胸前。
梁缘双手掐诀,灵力狂涌。刹那间,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虚影自阵眼升起,交织成网,将道观牢牢护住。噬魂鸦撞上光幕,发出一声凄厉嘶叫,羽毛焦灼脱落,被迫折返。
但它并未离去,而是在空中盘旋,每一次振翅都带起阵阵阴风,腐蚀阵法边缘。更可怕的是,不久之后,又有两道黑影加入,形成三只噬魂鸦围攻之势!
“撑不了太久!”梁缘咬牙坚持,“它们在消耗我的神识!”
姜闻目光冰冷,忽然伸手探入乾坤戒,取出一件从未示人的物品??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罗盘,表面布满裂痕,中央镶嵌着一颗跳动的赤色晶石。
“这是我师父留下的最后一件遗物……‘破界晷’。”他声音低沉,“据说能短暂撕裂空间,制造传送裂缝。但代价是使用者十年寿元。”
“现在不是吝惜的时候!”梁缘怒吼,“快用!”
姜闻不再犹豫,将精血喷洒于罗盘之上。晶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红光,罗盘上的裂痕一根根亮起,宛如血管复苏。他猛地将其掷向半空,口中暴喝:
“破!”
轰??!
空间如玻璃般碎裂,一道扭曲的黑色裂口凭空出现,从中涌出狂暴乱流。三只噬魂鸦被卷入其中,惨叫连连,瞬间消失不见。
但裂口并未关闭,反而越扩越大,眼看就要吞噬道观。
“收!”姜闻拼尽全力催动咒诀,额头青筋暴起。终于,在耗尽最后一丝灵力后,裂口缓缓闭合,罗盘化作齑粉飘散。
他踉跄后退,嘴角溢血,单膝跪地。
“姜兄!”梁缘扑上前扶住他。
“没事……”姜闻喘息着,“它们……暂时被扔进了虚空乱流,至少半月内回不来。”
梁缘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眶微红:“你疯了吗?十年寿命!”
“值得。”他望向怀中安然入睡的姜桥,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她活下来了。”
三天后,道观恢复平静。姜闻闭关调息,梁缘继续完善防御体系。而在千里之外的某座荒山上,一座尘封已久的石窟悄然开启。
洞中矗立着八尊石像,每一尊皆手持兵器,形态各异,杀气冲霄。此刻,其中一尊胸口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内部流动的赤色岩浆般的物质。
紧接着,一道沙哑机械的声音响起:
“同伴……陨灭。”
“入侵者……定位。”
“清除程序……启动。”
与此同时,大乾王朝皇城深处,国师府邸内。
一位身穿紫袍的老者站在星象台前,凝视着天边那道久久不散的血柱红光,缓缓开口:“天宫重启,界门将开。陛下,该派出‘猎钥使’了。”
而在极北冰原,一座漂浮于虚空中的巨大宫殿缓缓转动。殿中端坐着一名白衣女子,她睁开双眼,眸中竟映出姜桥的面容。
“找到了。”她轻声说道,“我的妹妹。”
七日期限将至,风暴正在酝酿。
姜闻走出闭关室,望向东方初升的朝阳。他手中握着一把新铸的短剑,剑身刻满微型符文,剑柄镶嵌着一颗曜魄岩核心。
这是他为姜桥准备的第一件本命法器??“启桥剑”。
“等你醒来,我就教你第一式剑招。”他低声说道,目光温柔而坚定。
他知道,真正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而他必须成为那座桥前的最后一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