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道观通异世 第七百二十五章 破阵御妖

姜闻于血池之底盘膝而坐，周身清光流转，将那枚死寂宝珠托于掌心。

他目视前方翻涌的血浪，心知时机稍纵即逝，当下不再犹豫，运转玄功，将自身神念缓缓渡入宝珠之中。

那宝珠初时毫无动静，待神念深入...

风雪如刀，割裂夜幕。玉寒山巅的寒气仿佛凝成了实质，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味。姜闻眉心仍残留着那团金色火焰的余温，像是有某种古老的印记在皮肉之下缓缓流淌，渗入经络，直通魂魄。他睁开眼时，天狐圣母已转身走向洞口，白衣翻飞，宛如雪中幽灵。

“进来。”她声音冷淡，却不再抗拒。

姜闻深吸一口气，握紧紫檀木匣，迈步踏入洞穴。藤蔓自动分开，如同臣服于主人的奴仆。洞内并非寻常石窟，而是由整块晶莹剔透的寒玉雕琢而成，四壁镶嵌着无数萤蓝色灵珠，散发出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晕。地面刻着复杂的阵纹，中央是一座九瓣莲花状的祭台，每一片花瓣上都浮现出淡淡的血色符文，隐隐与小文儿梦中所见的景象重合。

“这是‘轮回引渡阵’。”姜闻低声道，“你要用它唤醒她的前世？”

“不止是唤醒。”天狐圣母立于祭台之前，指尖轻抚其中一瓣莲花，“我要让她完整??把被赤瞳老祖强行剥离的那一半元神，重新归还。”

“可这需要庞大的灵魂之力。”姜闻皱眉，“你打算以何为引？”

她回头，金眸微闪：“自然是……他的头颅。”

话音未落，洞外忽起狂风，一道赤色闪电撕裂苍穹，照亮了整座山脉。紧接着，一声凄厉长啸自北岭方向传来，穿透百里雪原，震得山石簌簌滚落。那啸声不似人语，也不像野兽，倒像是千万冤魂齐哭，汇聚成一股滔天怨念。

“他来了。”天狐圣母神色骤变，“比我预料的更快。”

姜闻心头一紧：“他怎会如此精准地锁定此处？难道……我们已被监视？”

“不是我们。”她冷冷道，“是你怀中的铜镜碎片。”

姜闻猛然一惊，下意识摸向胸口??那片残镜竟开始发烫，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痕，仿佛即将崩碎。而就在这一瞬，镜面再度泛起波光，映出的不再是那双妩媚金眸，而是一张扭曲狰狞的脸：额生独角，双目赤红如血，嘴角咧至耳根，露出森然白牙。

“妹妹……”那声音从镜中传出，沙哑刺耳，带着令人作呕的回响，“你以为藏得住吗？那个孩子……是我的祭品，也是我重生的钥匙！五百年前你夺走她，封印我神魂；今日，我要你们一同陪葬！”

“啪！”

姜闻狠心将铜镜摔在地上，镇魂铃瞬间出匣，一声清鸣荡开，镜片应声炸裂，化作黑烟消散。

“你毁了信物？”天狐圣母怒视他。

“若它成了他的眼线，留之无益。”姜闻沉声道，“况且，真正的契约已在你我之间缔结，无需外物见证。”

她盯着他片刻，终是点头：“你说得对。但现在我们必须加快进度。赤瞳一旦抵达此地，凭我们二人尚且难敌，更别说护住那孩子。”

“小文儿还在客栈。”姜闻脸色一变，“丹辰一人护不住她！”

“不必担心。”天狐圣母抬手结印，空中浮现一道银色符纸虚影，“我在她身上种下了‘月华烙印’，只要她尚存一口气，便能感应其位置。此刻……她在移动，正往山上而来。”

“什么？！”姜闻大惊，“她怎么会自己上山？！”

“不是她自己。”天狐圣母眸光一寒，“是有人带她来??而且，用了‘梦引术’。”

姜闻顿时明白过来。小文儿幼时便常做奇异之梦，那些画面并非幻象，而是血脉深处的记忆共鸣。赤瞳老祖精通灵魂之道，自然懂得如何利用这一点，通过梦境操控心智，诱使她主动走入陷阱。

“我们必须立刻接应！”姜闻急道。

“来不及了。”天狐圣母闭目感知片刻，倏然睁眼，“他们已经进入禁地??穿过断龙崖下的古墓道，距此不过三里。”

“古墓道？”姜闻心头一沉。那是玉寒山最凶险之地，相传埋葬着上古战死的妖族将领，阴气极重，活人踏入十死无生。

“正是当年封印赤瞳之处的入口之一。”她冷声道，“他想借孩子的纯血开启旧阵，释放残留在地脉中的怨煞之气，壮大己身。”

姜闻咬牙：“那就抢在他之前，先激活轮回阵！”

“可阵法未成，强行催动会有反噬。”天狐圣母警告。

“那就用我的命去填！”姜闻猛地踏上祭台，将镇魂铃置于中央，“这铃铛本就因你而生，也该为你所用。我虽非修士出身，但体内有你赐下的契约之力，足以作为引子！”

“你疯了？”她厉声喝止，“没有主持者引导，贸然启动大阵只会让你魂魄尽碎！”

“我不怕碎。”姜闻回头望她，眼中竟有一丝释然，“五百年前我能为你挡雷劫，今日为何不能为你献此身？你说过，那一夜我救了你。可你知道吗？那一夜，我也失去了所有??师门、道基、亲人……甚至名字。但我从未后悔。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在我死后还记得我的人。”

天狐圣母怔住。

风雪在洞外咆哮，洞内却陷入一片寂静。她看着这个穿越时空而来的道士，忽然觉得眼前之人陌生又熟悉，仿佛跨越了无数轮回，终于回到了最初相遇的地方。

良久，她缓缓走上祭台，伸手按在镇魂铃上。

“既然你要送死……”她声音微颤，“那我就陪你一起。”

双掌交叠，金焰升腾。两人同时催动真元，镇魂铃发出第一声震鸣，整个洞府为之颤抖。九瓣莲花逐一亮起，血色符文流转成河，形成一个巨大的螺旋漩涡，直指天穹。与此同时，远在古墓道深处，小文儿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她站在一座断裂的石桥前，面前是万丈深渊，底下翻涌着漆黑如墨的雾气。丹辰紧紧抓着她的手，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已拼尽全力抵抗某种无形力量的拉扯。

“别过去……小文儿，求你停下……”他喘息着，“那是幻觉！他在骗你！”

可小女孩眼神空洞，口中喃喃：“红眼睛说……妈妈在等我……她说只要我跳下去，就能回家……”

“你家不在这里！”丹辰怒吼，“你的家在道观！在姜闻身边！”

“可那里……不是我的家。”小文儿忽然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孩童的悲凉，“我是九尾狐族最后的血脉，生来就是为了复活祖先。我的母亲……早在三百年前就被抽魂炼魄，只剩一缕残识苟延残喘。而我，不过是她轮回千次后的一枚棋子。”

丹辰浑身剧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第一次梦见血月开始。”她轻轻挣脱他的手，“对不起，丹辰叔叔。但我必须完成使命。”

说罢，她纵身跃下深渊。

“不??！”丹辰扑到边缘，只抓住一片衣角。

就在那一刹那，天地骤亮。

玉寒山顶，轮回阵全面激活。镇魂铃连响九次，每一次都像是敲击在命运之弦上。姜闻七窍流血，身体如枯木般干瘪，可嘴角却挂着笑。天狐圣母亦是面色惨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以痛感维持清醒。

“以吾之名，召请往昔之魂??”她高声吟唱，古老咒语响彻群山，“归来兮，吾女之灵；归来兮，吾族之火！”

深渊之中，黑雾翻腾，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上升。她的周身缠绕着金色锁链，那是天狐一族的本源禁制，此刻正在被阵法强行召回。而在她身后，另一股更为恐怖的气息正急速逼近??赤瞳老祖的真身，终于破开封印！

“哈哈哈！愚蠢的妹妹！”狂笑声撕裂虚空，“你以为靠一个凡人道士和一只破铃铛就能阻止我？今日，我就当着你的面，吞噬这孩子，炼化你残魂，成就真正的不死之躯！”

整座玉寒山剧烈震动，山体龟裂，岩浆自地底喷涌而出，与冰雪交融成沸腾毒雾。北岭方向，数十具修士尸体腾空而起，皆被赤红色丝线操控，化作行尸走肉，奔向山顶。

危急关头，姜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全部精血注入镇魂铃。

“铃啊……”他低声呢喃，“你还记得她吗？记得五百年前，她在终南山下为你点灯的那一夜吗？”

铃声突变。

不再是清越悠扬，而是化作一声悲怆啼鸣，仿若狐泣荒野，哀婉千年。随即，一团纯粹的金色火焰自铃中爆发，直冲云霄，竟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巨狐虚影??九尾摇曳，眸含星河，赫然是全盛时期的天狐圣母！

“不可能！”赤瞳老祖嘶吼，“你早已陨落，怎会有如此法相？！”

“因为我从未真正死去。”天狐圣母仰望着那尊虚影，泪流满面，“我只是……一直在等一个人，带我回来。”

巨狐俯冲而下，与轮回阵共鸣，硬生生将小文儿的灵魂从深渊中拽出，送入祭台中央。孩子小小的身体悬浮半空，双目紧闭，眉心浮现出一朵血莲印记。

“现在！”天狐圣母转向姜闻，“助我完成最后一击！”

姜闻点点头，用尽力气掐出一道残缺道诀??那是他师父临终前传授的禁术：“**逆命返照**”，可短暂逆转生死界限，代价是施术者当场毙命。

“姜闻！不要！”丹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拖着重伤之躯爬进洞穴，满脸是血，“你还不能死！小文儿还需要你！”

“正因为她需要我……”姜闻微笑，“我才必须走这一步。”

诀成，光起。

金焰与道光交汇，轰然炸开。整个玉寒山仿佛被削去一截，强光持续整整三息，待烟尘散尽，只见祭台上，小文儿安然躺卧，气息平稳，眉心血莲已变为纯净雪白。而姜闻与天狐圣母双双倒地，气息全无。

赤瞳老祖的残魂被彻底焚灭，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万籁俱寂。

不知过了多久，小文儿缓缓睁眼。她的眼神清澈如初，却又多了一份沉淀千年的智慧。她爬起身，走到姜闻身旁，轻轻握住他冰冷的手。

“爸爸……”她低声唤道。

一滴泪水落下，正好滴在姜闻心口。奇迹般地，那颗停止跳动的心脏微微颤动了一下，接着，又一下。

与此同时，遥远都市角落，那座荒废的小道观突然亮起了灯。老君像前，香炉无火自燃，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勾勒出一行古篆：

**“道不亡，人亦不灭。”**

风起，帘动，仿佛有人推门而入。

而在玉寒山残破的洞府中，姜闻的手指，终于缓缓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