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天澤通過上輩子的見聞,發現逃脫的基本上都是實力很低的修士,反而越是厲害的修士,死掉的越多。由此可見,深海百足巨章的愛好就是精氣旺盛的血食,那麼他想順利逃脫,就只有把握住兩點。
第一,別率先進入海水,因為那頭妖獸醒來之後肯定會對跑得最快的人更注意些。
第二,進入海水之後立刻把精氣降到最低,這樣就可以最大限度保證自己不被妖獸發現——那傢伙只要在有水的地方,估計都能察覺到很多東西。
所以,禹天澤是情商低了點容易被騙,可戰鬥相關的本能是很強大的,面對敵人的時候也是很敏銳的,不然他之前那麼多次獨自歷練,也不可能活下來不是?
於是他果然成功了。
現在總算到了安全的地方,禹天澤站直身體,把法寶收回,也給徒弟鬆了綁。
然後他轉過身,上下打量自家徒弟是否受傷。
……很好,毫髮無損,不愧是他的徒弟!
但在下一刻,禹天澤收到了徒弟獻上來的東西。
他低頭一看……這是個儲物鐲?
牧子潤有點尷尬。
是的,他之前因為那頭巨章太可怕了所以沒注意到,等剛才落地後,他才發現自己手裡居然抓著個金屬製成的東西。
隱約間,他依稀記得被師尊帶著在水裡游動的時候是好像有什麼東西撞過來了,他恍惚之下順手抓住,當時其實不怎麼記得來著。
結果現在就發現了這麼個看起來極其眼熟的……
牧子潤訕訕地開口:「師尊,這個是誤抓到的,請師尊收下吧。」
禹天澤用神識在儲物鐲上掃了掃。
已經是無主之物了,那麼這玩意其實就是死在巨章口中的修士遺留下來的?等他把神識送進儲物鐲裡查看過後,那個常年冷酷的臉上,就很難得地露出了一點古怪的表情來。
他這徒弟……到底是個什麼運氣?
原來在這個儲物鐲裡,裝的是九大仙宗位列第一的渾天仙宗首座大弟子的上品儲物鐲,非常珍貴,據說不僅要由鐲子的使用者滴血認主,甚至還會包含一位渾天仙宗長老的神念封鎖,以防被人盜竊。
因此這次前去秘地搜刮,這個鐲子就是由身上被武裝到了牙齒的首座大弟子掌管,凡是渾天仙宗弟子在秘地裡得到的珍貴之物,也全都在這個儲物鐲中。
可想而知,那是多麼大的一筆財富。
——照理說,都這麼嚴密地保護了,禹天澤是應該看不到鐲子裡的東西的。
但是,禹天澤偏偏看到了!
這說明什麼?
說明不僅鐲子的主人首座大弟子死翹翹了,鐲子裡的神念封鎖也大概被那巨章很不耐煩地一觸鬚給抽碎了。而鐲子的質量很好裡面的神念碎了它自己沒碎,反而因為那觸鬚的大力氣,直接給抽到牧子潤的手裡了。
等禹天澤想明白了,讓他怎麼不驚歎自家徒弟的狗屎運?
就連牧子潤自己,在也看到儲物鐲裡那麼豐厚的資源……比如堆積成山的珍貴礦石啦,上百個裝著珍貴靈物的高品質玉盒啦,密密麻麻的裝著各色靈藥的次一等品質玉盒啦,無數珍貴的靈材啦,各種屬性的極品靈石啦,以斗計數的各種妖獸的內丹啦……也是忍不住苦笑。
也不知道這渾天仙宗的人到底是怎麼刮地皮的,簡直像是掘地三尺似的。
牧子潤也想清楚了那麼奇葩的巧合,感覺自己可能是真的有點「幫師運」,或者說招財運?
但一轉念他也有點高興。
起碼雖然是很偶然地得到了這個儲物鐲,但他面對師尊的時候也多少能有點底氣了。好歹也算給師尊斂了點財吧?
禹天澤的心情則很複雜——當然他還不知道其實這種複雜的心情可以用「囧」來形容。他只是覺得那渾天仙宗真是倒霉,這偌大的好處就便宜給了他們師徒兩個,接下來供養徒弟,好多年的資源都不用愁了。
——本來他還想著再過幾年要不要出去上輩子聽過的幾個險地找找機緣什麼的,現在倒是可以暫緩了。
禹天澤板著臉看著儲物鐲三秒鐘後,把這東西遞了回去:「既是你有緣得到,自該歸你所有,好生收起來罷。」
真是的,把他當什麼了?他堂堂做師尊的,當然不會貪圖徒弟的東西!
牧子潤連忙擺手:「不不,這個是弟子送給師尊的!師尊多年教導,弟子得了這東西,自要獻與師尊才是。」
這話一說,禹天澤頓時有點糟心。
他突然想起了上輩子蠢爆了的自己,現在怎麼覺得這個上輩子明明很精明的徒弟也在發蠢的道上一路狂奔呢?
然後,禹天澤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他才不是明鳶那樣的人!他才不會總是要徒弟的東西!
當下裡,他就說道:「裡面之物如此豐厚,怎能隨意贈與他人!」
牧子潤很誠懇:「師尊不是他人。」
禹天澤忽然又覺得心裡有點小高興。
徒弟是孝順啊……不對,師尊不能從徒弟身上刮油皮的!
他神情頓時有點嚴厲:「為師豈是貪圖徒弟資源之人!這等豐厚的財物,即便是師長,也不可輕易暴露,否則一個不慎,你就有殺身之危,切不可忘了!」
聽到這一句,牧子潤突然悟了。
……這敢情是心理陰影啊。
雖然不知道這位師尊具體遭遇過什麼,但他是見過師尊的師尊——那位柔柔弱弱總是一副「你對不起我」模樣的明鳶真人的,而且那位明鳶真人好像還膩膩歪歪的跟另外一位好像喜歡他師尊的男子勾搭。
那時候牧子潤跟自家師尊不熟,還在心裡好笑過像是四角戀什麼的,可後來跟師尊熟悉了,就知道以師尊的性格絕對不是玩這種把戲的人。
那麼,只有可能是明鳶真人的錯了。
再回憶一下他曾經聽說過的師尊是怎樣孝敬明鳶真人的……得是多傷心才會自己搬出來住啊!現在想來,師尊是不是被明鳶真人背叛過?而且剛才那麼告誡他,恐怕也不僅僅只有關心他這做徒弟的而已,還有以前的怨憤。
或許師尊真的差點被明鳶真人害死也說不定!
還有師尊做了充足的準備,他怎麼好像事先就知道出來的時候會遇到章魚怪……等等,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察覺到自己突然開始老毛病分析其他事情導致歪樓的時候,牧子潤立馬把念頭拉回來,果斷決定勸慰師尊。
定了定神後,牧子潤走過去,捧住了禹天澤的雙手:「師尊,弟子曾是一文不值的雜役,是師尊將弟子帶回,更悉心教導,還收下弟子為徒,關懷備至。中間種種,弟子謹記於心,諸多恩情,不說區區一些資源,就算讓弟子將性命送上,弟子也是心甘情願的!」
這倒是實話,當然,他也知道他這師尊絕對不會平白無故要他的命就是了。
禹天澤皺著眉,有點惱怒地說道:「不,你不懂!就算沒我,你也差不了的!」
牧子潤:「……」
師尊你對我真有信心。
哎不對,這好像不是單純的信心……古怪的感覺又湧上心頭了。
禹天澤是真煩躁。
他不知道要怎麼跟徒弟說,以前他是覺得這徒弟人品不錯不會背叛他所以拎回來教導的,可現在投入了十成精力就收到十成回報,他真是、他真是……太不習慣了!超出預計的感覺讓他覺得很危險啊!
心裡一時高興,一時又很戒備,兩種感覺煎熬起來,就讓禹天澤有點鑽牛角尖了。
牧子潤不愧是很瞭解禹天澤的,他眼看自家師尊都要狂暴了,立刻充分發揮了自己的安撫技能,把師尊要抽走的手握緊,神情也更誠摯了:「師尊,弟子不是沒有戒備心,而是弟子知道師尊絕不是那樣的人,弟子並不是尊敬每一位師長,而是只重視師尊,得到的東西也只願意交給師尊。」
禹天澤被哄得有點發暈。
牧子潤看他有點平靜了,繼續誠懇:「弟子相信師尊,莫非師尊卻不自信嗎?」
禹天澤的心跳了一下。
廢話他當然自信!
牧子潤見差不多了,加上最後一把火:「更何況,弟子現在的本領不濟,拿著這個鐲子就只等人來搶了,放在師尊的手裡,才不會紮了別人的眼睛。要不然,師尊就當這鐲子是咱們師徒兩個人的?以後弟子想要什麼資源了,不也是找師尊要麼,師尊到時候再給弟子就好。」他歎了一口氣,「弟子只有師尊這一個家人了,師尊千萬莫要跟弟子生分才是……」
禹天澤被弟子連哄帶勸地說了有小半個小時,終於被說服了。
然後剛才的那點陰影也被他甩掉,表情冷酷地點點頭:「就當為師替你保管。」
牧子潤憨厚地一笑:「是替咱們兩人保管。」
禹天澤看他一眼,冷哼一聲,把這鐲子裡的東西全都移到他自己的儲物鐲後,直接把渾天仙宗的儲物鐲上氣息消除,就手一拋——好東西都拿著了,這「贓物」還是別拿在手裡招搖得好。
隨即,禹天澤就準備把牧子潤帶到最近的城鎮裡先休息一下,暫時不在這個關口回去正罡仙宗。而牧子潤,則把剛才為了哄師尊而暫時放下的疑問再度拿出來分析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