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說來,在打架的時候,要的就是搶佔先手,誰發呆誰講禮貌誰就輸了。
那些核心備選既然最開始挑釁了,就應該一鼓作氣勢如虎,怎麼能緊接著想要跟人廢話呢?偏偏還遇見個不喜歡廢話的。
於是,禹天澤砸過了雷球,就立刻舉起了大錘,不說是個橫掃千軍,那也要來個橫掃八方,那錘子舞得是勁風鼓蕩,立刻就朝著那群人掄了過去!
而對方不知道禹天澤不講規矩,先手已失,就算都立刻反應過來、非常有戰鬥意識的立馬出手,那也只是慢了一拍,來不及用出全部力量。
這下子,幾個核心備選都很震驚。
那個看起來瘦削的傢伙,力氣居然這麼大!而且他還是個修煉雷火之道的修士!這種並濟之道結合起來那威力可不是兩倍那麼簡單!
所以,有一把飛劍、一個寶鼎、一柄玉尺都攔在那些核心備選面前擋住了大錘,可也僅僅勉強擋住,還在震動不休,壓根沒法都打回去……
禹天澤皺起眉。
這麼僵持對他來說不是個好主意,那兩個前世仇人已經纏著徒弟去了,他根本沒時間在這裡找樂子。
所以他乾脆地……從儲物鐲裡掏出了十來枚黑漆漆的東西。
錘子和三件法寶還在僵持。
跟著核心備選們的一群修士本來也是蠢蠢欲動,但核心備選們卻沒有允許。
——他們也是有身份的人。
即使目前還是備選,但如果不出意外,遲早有一天是能夠躋身真正核心的。
那些核心弟子,待遇好福利高出任務也多,當然死得也不少,名額總能空出……
如果他們這些代表正罡仙宗臉面的人對付一個小門派派來潛修的傢伙,出了三個人不說還放任親傳弟子們圍攻……臉還要不要?
這時候,禹天澤說話了:「若不退去,休怪我手下無情。」
他已經很耐著性子了,雷火彈一出死傷方面他就控制不了了,都是同一個宗門的,要不是深仇大恨他沒準備弄死人的。
那邊卻有一個親傳弟子叫囂:「你以為自己如何了得?敢這般大放厥詞!」
三個核心備選也很不爽,是,他們承認對方還挺厲害的,可再厲害又怎麼敢以為能絕對勝過他們三人聯手?
難怪自家師弟/堂弟/晚輩看不慣,是這傢伙太跋扈了一點。
禹天澤冷著臉:「給你們機會了。」
他覺得自己提醒一次已經是盡了人事,對方主動過來找茬自己還不聽勸,怪得誰來?他懶得嘰歪。
然後,再不猶豫,十分乾脆地召回了大錘,另一隻手也十分乾脆地把那一小堆的雷火彈打了出去。
眨眼間,連串的、劇烈的爆鳴聲響了起來,無比恐怖的力量從不同的雷火彈中迸發而出,強烈的衝擊力,就往四面八方一撞——
轟轟轟轟轟!
煙火四起。
核心備選們簡直肝碎,這都是什麼玩意兒!
這時候他們總算明白禹天澤壓根沒準備用自己的力量跟他們打——可要他們說這些東西就不屬於禹天澤的實力,那也太自欺欺人了。
難不成他們就沒用過符菉、法寶自爆之類的手段?
可這一刻核心備選們也想不到那麼多了,身後那麼多親傳弟子,剛才都沒有戒備,要被炸個實誠,那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他們也逃脫不了罪責。
所以驚急之下,這些核心備選幾乎是下意識地祭出了自己最強大的防禦法寶,層層交疊,籠罩在他們一群人的外面——甚至,他們為了能稍微阻擋一下雷火彈的步伐,更是紛紛再將那飛劍、寶鼎、玉尺也攔在前方!
……他們的確阻礙了一瞬,讓防禦法寶能把他們全部保護。
只是在那些雷火彈的攻勢下,三樣法寶都有損傷,使他們不由得一口血噴出,面如金紙。而三層防禦也都被破壞,好在等第三層也壞掉時,雷火彈餘威已經接近尾聲,他們才沒有因此受傷。
但儘管這樣,這些原本氣勢洶洶來找茬的人,那光鮮亮麗的外衣都變得破破爛爛,各自都是狼狽不已……
最終,等他們回過神來,怒意勃發時,卻再沒看到禹天澤的身影了。
那個華美銳利的青年,竟然在拋出雷火彈後,就不知所蹤——
這是……逃掉了嗎?
禹天澤的確是跑路了,但他不覺得自己是在逃跑,而是因為時間來不及,所以他先挑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先做而已。
——好笑了,明明是他人挑釁,他同意接受挑釁了嗎?說好了要跟人幹架嗎?他就是掃了攔路石,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
這個時候,禹天澤是遁行到了宗門內部的一處大坊市裡,大手一揮花費了大筆的靈石,換來了兩百粒的易容丹。
沒錯,他這回出門,是準備易容的。
不管是明鳶還是陳一恆,他們對禹天澤都太熟悉了,如果以本來面目去見徒弟,那不是又要被那兩個人噁心?尤其一位是「師尊」,一位是「舊友」,現在的狀況那就是根本撇不開關係,還不如用一張假臉,反而方便他做事了。
而且……徒弟在外人面前和在他的面前是不是一個樣子呢?作為師尊的禹天澤,十分想要知道徒弟的「對外表現」。
這樣想著,禹天澤就有點興致勃勃。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躍躍欲試過了……也許,這就是真正的師徒之情吧,跟當初和明鳶的那種,完全不同嘛!
然後,禹天澤就更加快速地遁走,一直來到附近山中的一處洞穴前。
一把轟走裡面居住的妖獸後,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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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子潤端著一張沉穩可靠的誠懇臉,舉杯跟對面姿態從容的俊朗修士你敬我、我敬你,話說得是滴水不漏,笑容也是始終如一,簡直是十佳弟子的典範。
但他心裡的鄙夷與不耐煩,卻很好地掩藏了。
老實說,當他跟陳一恆這渣男面對面坐著、稍微相處得多了一點之後,就很容易能看到對方眼裡的野心、虛偽以及涼薄……啊,當然還有算計。
——他上輩子好歹是一個人摸爬滾打長大還最終在生意場上佔有了一席之地的「奸商」,要論起心思來,這陳一恆就算比他兩輩子加起來還大上了百把歲,那也不會比他心眼多。
畢竟這些修士們是在修煉之餘勾心鬥角,而如他上輩子這樣的凡人,那是一輩子都在勾心鬥角,怎麼看,他用的時間和精力都更多嘛!
不過牧子潤本來也不是什麼聖人,陳一恆愛怎麼算計怎麼算計,愛怎麼爭權奪利就怎麼爭權奪利,只要不在他身上動腦筋,他也沒什麼要跟他對立的念頭。
可惜,陳一恆不僅在他身上動腦筋了,根本目的還是兩輩子唯一對他最好的師尊——這就讓人不能忍了。
總覺得,很想讓他倒霉啊。
嗯,最好能讓他嘗一嘗「倒了八輩子血霉」的感覺,那就再好不過了。
牧子潤在心裡轉著歪念頭,繼續用兩輩子練出來的酒量,跟陳一恆觥籌交錯,你來我往,親親近近的。
陳一恆在對面,看著牧子潤這一副穩重的模樣,對他也高看了幾分。
他向來是看重人才的,尤其喜歡在天才還沒有徹底成長起來之前跟人拉好關係,盡量將人收為己用——最不濟,也要保持友好互助的關係。
本來牧子潤在陳一恆眼裡只是個小蝦米,就是走了狗屎運被突然想要個小廝的禹天澤看中,又突然帶走,後來還突然收為徒弟的類似於禹天澤小寵物的玩意兒。
可這一回他耐不住明鳶的哀怨出來跟他一起加深曖昧再遇上這位,才發現這個牧子潤在禹天澤的眼裡,大概還不是一般的玩意兒。
——作為一個元嬰期的修士,陳一恆怎麼會看不出牧子潤身上纏繞的水屬真元極其純淨雄渾呢?如果牧子潤還是個垃圾四靈根,是根本不可能達到這種效果的。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禹天澤不惜耗費大量精力和資源,為牧子潤換取洗靈根的天材地寶,才將他洗成了這至少雙靈根的效果。
陳一恆的心裡,都忍不住有點妒忌了。
當然,這樣的妒忌他很快就壓了下來。
在如今的九陽門,最有前途的修士就是禹天澤,只是禹天澤現在並不在門裡,而是在正罡仙宗潛修。
後來,陳一恆還知道了禹天澤再度突破,已經成為化神修士的消息。
因為這個,他不得不放下貪戀,承認他追求到禹天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要還想跟禹天澤拉上關係,就只能著手在禹天澤在意的人身上。
而禹天澤性情怪異,在意的除了養大他的明鳶,也就是這個收下的徒弟牧子潤了——就看他對人如出一轍的態度,以前對明鳶毫不吝惜,現在對牧子潤猶有過之,明眼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陳一恆以為,明鳶對他已經死心塌地,他只需要時常保持住若即若離的曖昧,就可以把對方操縱在手裡。不過禹天澤到底已經出師,單單掌握明鳶並不是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要想搞定禹天澤,那恐怕得雙管齊下,也同樣掌握住牧子潤,才能讓他真正站在必勝之路上。
只是這位總是很高端的掌門後裔並不知道,他的這點想法,在牧子潤眼裡是淺薄得很,已經不知道在心裡嘲笑過他幾百遍,而他心心唸唸的那個利用對象,也將在不日之後,來到他的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不出意外的話,這篇文的時間已經調正了……隔日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