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令人毛骨悚然又是多麼理所當然的發展,就像無數個恐怖題材的故事那樣,每當主角發現新的線索,前去詢問知情人士的時候,這位知情人士的人身安全就格外沒有保障。
“哎呦喂,這可咋整。”呂醫生齜牙道。
“叫醒所有人,現在立刻馬上,看看誰不在自己的屋子裏!”齊樂人當機立斷道。
三人不敢在這個接連有人失蹤的情況下分頭行動。這個極地村落圍繞著教堂,圈在鐳射網範圍內的區域大致是一個圓形,他們沿著順時針的方向一路找過去,第一間就是安妮的屋子,安妮聽完冷淡地拒絕了幫忙的提議:“我很累了,需要休息,有什麼事情等你們找到了馬克再說吧。”
說完,她竟然直接關上了門。
距離安妮的屋子比較近的是齊樂人的屋子,以及蘿拉的屋子,蘿拉聽說後立刻加入到了他們的隊伍中,並且道:“我們兩兩一組,分別通知吧,讓大家到教堂集合,我們再分配一下要怎麼找人。”
“現在已經有三個人失蹤了,兩人一組的話未必安全。”齊樂人說道。
“那好吧,我們一起。”蘿拉也沒有堅持己見,而是跟著他們一起走向下一處有人住的屋子。
蘿拉和呂醫生以及杜越住得比較近,還有就是景思雪的屋子,四人敲開了門,得知景思雨已經醒來了,但是因為跌入地下室敲到了頭,現在腦震盪的後遺症比較嚴重,一直噁心嘔吐,景思雪不放心她,只是答應緊鎖門窗,沒有加入搜索的隊伍中。
接下來是法蘭西斯和景思雨的屋子,這兩棟小屋在村子最南邊,法蘭西斯已經睡下了,被叫醒後也沒抱怨什麼,而是關切地詢問蘿拉的情況,蘿拉對他笑了笑,悄悄拉了拉他的手:“我沒事。”
已經繞了一大圈,回到了村子的西邊,這裏是賀億、珍妮特、亞曆克斯和馬克所在的小屋,敲開珍妮特的屋子的時候,亞曆克斯竟然也在。
“你怎麼在這裏?”法蘭西斯問道。
“嘿,夥計,這可不關你的事,我又不是在蘿拉的屋子裏。”亞曆克斯不客氣道。
珍妮特“撲哧”一聲笑出了聲,挑眉看向亞曆克斯:“親愛的,我們應該先問問他們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衝進來做什麼?”
“薛佳慧失蹤了,屋子裏有搏鬥過的痕跡。”齊樂人言簡意賅地說道,“你們的距離比較近,有聽到她的屋子裏傳來什麼動靜嗎?”
“沒有,我只聽到這呼呼的冷風,沒有聽到什麼搏鬥的聲音。”珍妮特說著,又笑了起來,拿手肘捅了捅一旁的亞曆克斯,揶揄道,“也許是愛情蒙住了我的耳朵。”
“那它也一定蒙住了我的。”亞曆克斯真誠道。
兩人哈哈大笑,對薛佳慧的失蹤漠不關心。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這兩人正在“戀愛”,雖說真人秀節目中炒作戀情是十分常見的博取眼球的方式,但是珍妮特和亞曆克斯顯然沒打算往正面的方向炒作。在這個星際時代,早已不是要求明星“高大全”的年代了,而是強調每個人的“個性”,無論是友善、刻薄、聰明、賣蠢、團隊精神、獨來獨往……總有人追捧你的與眾不同。只要你有話題度,無論是叫好還是謾駡,總好過平庸。就好像在這一次的真人秀裏,如果有誰突然跳出來將所有人暴打一頓,他將毫無疑問地成為這一天的“本日最佳”,因為他夠出格。
這兩人的態度極其漫不經心,讓人心中惱火,法蘭西斯沉聲道:“夠了,現在已經有三個人失蹤了,你們至少拿出一點起碼的同情和關心來,而不是在這裏冷嘲熱諷!”
“嗯哼,親愛的法蘭西斯,你還沒有看明白嗎?這一切都是導演的劇本。我們中的大部分人的確沒有任何劇本,可是賀億,我打賭那傢伙一定得到過導演的授意。順便劇透你一個小道消息,賀億是導演遠房親戚,來自同一個家族,都姓賀。現在你明白了嗎?”珍妮特衝他眨了眨眼睛,嘲諷似的說道,“還有安妮,一開場的時候她就和賀億一唱一和地引出文明滅絕的話題,你覺得這是隨口一說嗎?安妮莫名其妙地恐嚇我們,難道真的是因為她迫不及待地想向我們傳教?別開玩笑了,她只是在念劇本罷了。想想安妮和誰的關係最好?嗯,馬克是吧?所以偏偏就是他和賀億一起玩起了失蹤,讓我們人心惶惶。哦,還有那個薛佳慧,我猜她手裏也有一本劇本,她恨不得爬到賀億床上去的那副婊子模樣如果不是演技的話,我只能說,薛小姐,你該多找幾個男朋友了。”
一片死寂之中,珍妮特挽著新鮮出爐的男友亞曆克斯的胳膊,嬉笑地對幾人揮了揮手:“祝你們早日找到這三位優秀演員,我已經奉陪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現在我要繼續我們的夜生活了,晚安。”
說著,她關上了門。
齊樂人對這個從一開始就表現得特別胸大無腦還Drama queen的女人刮目相看了,他猛然意識到自己之前太看輕這個女人了,珍妮特並不蠢,相反她很聰明,她用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解釋了三人的失蹤——賀億、馬克和薛佳慧,他們是根據劇本的要求失蹤的,甚至於這三人可能有某種可以和節目組溝通的管道,根據節目組的要求開展劇情,給這次的生存節目製造一些緊張的氣氛。
這解釋太合理了,如果齊樂人不是清楚自己身在一個什麼樣的恐怖遊戲副本中的話,他幾乎要被說服了。比如蘿拉,她在短暫的驚愕之後,小聲和法蘭西斯商談了起來。
“導演親自和我談合作的時候,我曾經問過他這件事,他明確表示這次的生存真人秀不存在什麼劇本,也沒有什麼內定的演員,他只是想拍攝一群人在物資匱乏的七天裏演繹出一個什麼樣的故事。”蘿拉說。
法蘭西斯皺著眉道:“好吧,他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但如果我們中真的有拿到‘劇本’的人,我也不會奇怪。畢竟總得有人控制一下節目的節奏,以免它跑得太偏。”
齊樂人沉入了思考之中,他的視線沿著薛佳慧門口那條清掃出來的無雪通道向前延伸,這條通道一直清掃到教堂所在的位置,是他們一群人在下午的時候為了方便出行清掃出來的。此時已經接近零點了,然而正處於極晝時期的極地村落依舊明亮,那冰冷的光照耀著那座石質的教堂,在那殘破卻斑斕的玻璃上映照出璀璨的光芒。
這畫面讓他思緒萬千,有一瞬間他以為這裏就是冰天雪地中的永無鄉——雖然他從未到過那裏,可那個終年風雪的聖地卻承載了他太多的想像與悵惘,乃至於這生搬硬套的相似,都讓心底的思念暗潮洶湧。
哪怕他總是刻意逃避著思念,卻還是被輕易捲入那溫柔的暗流之中。
“……齊樂人,你覺得呢?”討論中的蘿拉抬頭看向齊樂人。
被突然點名的齊樂人回過神來,慢了一拍才道:“是不是劇本我們現在無法求證,但如果不是呢?或者說,就算有劇本,但發生的事情依舊脫軌了呢?我們簽的合約本來就可能有生命危險,我們怎麼保證失蹤的幾個人現在是安全的?”
呂醫生也點頭:“是啊,所以我們還是繼續找人吧。”
杜越悶悶道:“從哪里開始?”
“先不著急,我們去薛佳慧的屋子看一看吧。”蘿拉說道,她和法蘭西斯還沒有看到過現場。
齊樂人點頭答應,於是他們一起走向薛佳慧的屋子。
原本他們一共有十三個人,在賀億、馬克和薛佳慧接連失蹤後只剩下了十個人,景氏姐妹沒有來,亞曆克斯和珍妮也不參與,還有安妮也是,所以只剩了他們五人。
人少有人少的好處,商量起事情來不會一團亂。蘿拉又是果敢細緻的女性,她看了一眼薛佳慧的房間後說道:“看起來他們有發生過肢體衝突,但是結束的很快,不然薛佳慧大喊求救的話,附近的人應該能夠聽見。”
“有沒有可能她還留在這個屋子裏,沒有被帶走?”齊樂人又想起了地下室疑雲,問道。
“可能性不大,你想想看,這間是薛佳慧的屋子,外來者進入她的房間將她打暈,卻不把人帶走,而是未卜先知地知道這裏面有一間地下室,將人藏在了裏面,這從邏輯上來說就有問題。嗯……當然我也不排除……薛佳慧和來人串通好了。”蘿拉顯然還被珍妮特的陰謀論影響著。
“動機呢?”法蘭西斯提出了一個問題。
蘿拉抿了抿嘴:“我也不知道,總不可能是哪個人想搞點大新聞,把我們一個一個地收拾掉吧?”
呂醫生絕望地呻吟了一聲:“不要說這麼可怕的話題。暴風雪山莊連環殺人案模式已經太老套了。”
蘿拉笑了:“老套是因為足夠經典,你想想,這可是從大宇宙時代之前就流行的經典恐怖小說套路呢。”
——不,我一點兒也不在乎經典與否,我只在乎你這種狂插FLAG的行為嚴重拉低了我們的生還率!呂醫生差不多把吐槽寫在了臉上,看得齊樂人忍俊不禁。
蘿拉走出了薛佳慧的小屋,看著地面上被清理出來的通向教堂的路徑說道:“我們換個角度來說吧。首先,襲擊薛佳慧的人一定是參賽者中的某一個,因為這個村子裏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其次,薛佳慧十有**是被帶離了這棟屋子,藏在某個地方,而且這個作案人應當是個力氣很大的男性,否則他不可能帶走薛佳慧;第三,薛佳慧現在可能在的地方很有限,我們甚至可以一個一個地排除出來。來吧,我們跟著這條清理出來的路徑走走看,如果作案人偏離了這條清理後的小路,就一定會在雪地上留下他的腳印,如果沒有腳印,那就說明他把薛佳慧藏在了某一間同樣清理過路面的小屋裏。而今天下午清理過路面的小屋就只有我們五人,外加亞曆克斯、珍妮特和薛佳慧,沒錯,就只有我們八個人清理過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