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老大夫正收拾自己的行李,就說搬到蘇瑒的帳篷旁邊,見陳鋮滿身泥土的闖進來。都沒容他開口,夾著看診的箱子就走,動作快速的根本看出其已經五十歲了。
兩人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回到蘇瑒的帳中,始作俑者剛打個飽嗝。老大夫滿面懷疑的盯著陳鋮,「大將軍,公子沒事?」
「阿瑒,你好了?」陳鋮也暈了,坐到蘇瑒身邊伸手摸著他的肚子,「孩子沒鬧騰?」
「什麼跟什麼!」蘇瑒擦擦嘴,看也不看陳鋮,「大夫,你有何事?」
「沒事,小人這就走。」轉身看到陳鋮身上的雪,老大夫停住了腳步,「公子,你的身體若是不舒服,請丫鬟差我便是。」說著示意他看向陳鋮。
蘇瑒此時才發現陳鋮的頭髮上都是雪,好笑的問,「你剛才去幹嘛了?」
陳鋮知道自己鬧個烏龍,很是不好意思的解釋給蘇瑒聽,見他又要笑,忙把他的嘴堵上。「阿瑒,你就別笑了,回頭生出個彌勒佛有你哭的。」
「好,不笑!」蘇瑒咳了一聲,才問,「外面是什麼情況?」
「你不是我差點忘了,士兵早上送來的情報我還沒看。」說著就去拿要處理的公文。
等他回來的時候,不但把所有的公文帶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張桌子。蘇瑒見士兵放下桌椅筆墨就出去,詫異的看向陳鋮,「你打算在臥房裡處理事務?」
「我不放心你,」陳鋮說著給蘇瑒蓋好被子,「好好睡覺,等你醒來就中午了。」
「然後吃飯?」蘇瑒見他點頭,真想一腳把陳鋮踢回崇州。他不回來自己怎麼可能懷孕,更不會躺在床上找罪受。
一旁的陳鋮見蘇瑒用被子蒙上頭,滿眼笑意的就開始辦公,也沒有再說什麼刺激他的話。
就在蘇瑒安分的養胎,新年悄然到來。在除夕夜的晚上,陳家四口吃了一頓特別的年夜飯。
之所以特別,是因為飯菜直接擺在羅漢床的小方桌上。即便蘇瑒被老大夫告知可以稍稍走動,怕孩子不安生的人還是選擇了在床上用飯。
開飯之初,陳鋮率先把蘇瑒的魚湯端上來。蘇瑒閃眼的乳白色,已經不反胃,而是改頭暈了。
「陳鋮,魚很好捉嗎?」蘇瑒笑瞇瞇的看著他,話鋒一轉,「你就不怕我肚子裡的孩子變成魚,大過節的也不消停!」
「阿瑒,年年有餘。」陳鋮賠笑的指著魚,「多吉祥。」
「那你吃。」蘇瑒把面前的碗往陳鋮跟前一推,「陳帆,陳揚,咱們吃菜。」說著就去端米飯。
陳鋮見他動真格的,也不敢打哈哈。奪過他手裡的碗,「阿瑒,別鬧。既然知道捉一條魚很費勁,怎麼還浪費。快喝,涼了就變腥了。」
「熱的也是腥的。」蘇瑒嘀嘀咕咕的端起魚湯,捏著鼻子一口灌下去。他剛放下碗,陳鋮就送上一勺蛋羹。
陳揚見蘇瑒被如此侍候,心裡很是鄙視一番。清了清嗓子,「大哥,前方來報,向前的軍隊同柳州之子柳宴的人馬交上手了。」
「繼續!」陳鋮見蘇瑒把整碗蛋羹吃了,又幫他夾些白菜,見他老老實實的吃下去,便不再逼著他用不喜歡的食物。
陳揚見他認真的在聽,便說,「按照現在的分佈,可以說是三分天下,咱們的人馬佔領江水以北,江水以南算是被向前和柳宴平分,一旦他們有一方壓倒性的勝利,對咱們都是不小的麻煩。」
「不用擔心。」蘇瑒放下筷子,「柳家三兄弟並不像外界傳聞的那樣和睦。」說著看了看陳鋮,「他們可不是你們。」
「大嫂,你這話什麼意思?」不知為何,陳帆覺得後背在冒汗。
「說白了,那三兄弟都想當柳家人馬的領頭人。」蘇瑒似笑非笑的看著陳揚,「你們難道也是這樣想的。」
「自然不是!」陳揚反射性的反駁,話說出口看到陳鋮臉上的笑意,才驚覺被蘇瑒耍了。
再看到那張臉上的得意,陳揚忍了又忍,才沒有把刺激的說出來,就怕嚇到小侄子。
蘇瑒瞧著陳揚有口難言的憋屈樣,越看越樂。總算體會到別人說的母以子貴,難怪以前他的那些妃嬪們千方百計的想懷孕。
蘇瑒低頭看了看肚子還沒顯懷,想到有一天要像婦人那樣生產,不由自主的打個冷顫。
一旁的陳鋮以為他嫌冷,抬手把床頭的錦被搭在蘇瑒身上。然後才問,「陳帆,你覺得該主動出擊?」
「咱們應該把都城拿下來,然後再做打算。」陳帆看向蘇瑒,「大嫂的身體不宜移動,到時候大哥就在王宮陪大嫂。」
「你們不一定是向前的對手。」陳鋮只覺得肩頭一沉,扭過臉就看到蘇瑒已經熟睡了。不自覺的放低音量,「等你從崇州回來就搬去都城。陳揚,過兩天雪停下你去朔方城。」
「大哥,我和二哥都已經長大了。」陳揚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蘇瑒,「大嫂早些天還說要幫我找媳婦。他現在這樣說睡就睡,連地點都不記得,身邊不能離開人。」
「大夫說,過些天就好了。」陳鋮說著把懷裡的人抱起來,「這段時間你們辛苦點……」交代好兩個弟弟就把蘇瑒送到內室,見蘇瑒的臉上很是油膩,就讓陳一去打熱水。
剛想為蘇瑒擦拭身體,怕他被受了涼氣,又讓陳二在外間添幾個火爐子,直到整個帳篷裡暖烘烘的,陳鋮才算放心。
卻說陳帆陳揚吃完飯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帳中,而是在軍營裡隨處走動。
陳帆看到蘇瑒的帳中丫鬟小廝進進出出,拍拍陳揚的肩,「小弟,大嫂不容易。」
「我知道。「陳揚想到大夫還不知道孩子該如何生出,忍不住往蘇瑒的帳篷那邊看了看。
這時候,陳鋮剛把蘇瑒收拾妥當就去洗澡,等到出來就見蘇瑒直勾勾的盯著他。陳鋮被那赤果果的眼神看的腿腳一軟,「阿瑒,怎麼醒了?」
「餓了。」蘇瑒摸摸肚子,「我要吃豆腐花。」
「豆腐?豆腐花?」陳鋮見他點頭,腦袋瞬間停止運轉。「這個時候我到哪裡去弄豆腐花。」他只喝過豆汁,豆腐花到底是什麼東西。
卻說蘇瑒見陳鋮動也不動,臉色一變,「還說什麼愛我,狗屁!一點豆子都不捨得,我真是豬油蒙了心才想給你生孩子。果然,上桿子不是買賣!」
「阿瑒,話不能這麼說。」陳鋮的話音還沒落就見蘇瑒又準備開口,忙說,「我這就去,很快就回來。」說著慌慌張張的跑出去。
老大夫這次看到陳鋮,率先問,「大將軍,你找小人何事?」
陳鋮也顧不得換氣,三言兩語的把蘇瑒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又問,「阿瑒怎麼說風就是雨,我只是疑惑,他就想站起來同我動手?」
「這個?公子雖然是男人,但是因為懷孕,像婦人一樣變得無理取鬧、脾氣急躁不是他能控制的。有一點小人忘記說,隨著月份越來越大,公子的口味可能會千變萬化。」大夫說完同情的看了陳鋮一眼,「大將軍,公子還等著豆腐花呢。」
「對了!」陳鋮一拍腦袋,忙轉身往隔壁的小廚房跑。大夫見陳鋮的速度比當年追擊犬戎巨人時還要快,很是好笑的搖身回去睡覺。
等到陳鋮端著熱騰騰的豆腐花回到臥房,蘇瑒早已睡著了。陳鋮見他身上的被子只蓋到胸口,很是無力的放下手中的碗。
把蘇瑒裹得嚴嚴實實的,瞟到冒著熱氣的碗,想都沒想端起來就喝。入口滑嫩,陳鋮忍不住的吸吸嘴。
再看到悍然熟睡的人,陳鋮忍不住親了親蘇瑒的臉頰,他家娃的親爹真會吃。
話說蘇瑒睡了一會兒就被憋醒了,費了很大的力氣都沒掙脫掉胸前的手,「陳鋮,起來!」
「哦,好!」陳鋮揉著眼,迷茫的看著蘇瑒,「怎麼了?」
「我想方便。」蘇瑒的話剛說完,陳鋮就把人抱到側間的尿桶邊。
「睡覺吧。」陳鋮給他掖著被子,就說躺下,背後突然出現一隻手。陳鋮疑惑的看著身邊的人,「怎麼了?」
「我想吃紅燒肉。」
「什麼肉?」陳鋮聽到如此怪異的名字,欲哭無淚的看著蘇瑒,「阿瑒,咱吃魚肉,廚房裡還有幾條魚?」
「不行!」蘇瑒可不管他有沒有聽說過紅燒肉,「你不起來我讓春花去做?」
「誰說我不起來,我只是沒有聽清楚你剛才說什麼。」外面冰天雪地,讓蘇瑒一個孕夫出去,除非他混蛋。
陳鋮邊哄著蘇瑒邊穿衣服,因為魚肉奶蛋廚房裡常備,這次沒有像做豆腐花那樣花去很長時間。
所以,當陳鋮端著香噴噴的紅燒肉回到內室的時候,蘇瑒坐在床上托著下巴正等著呢。
「吃吧!」把肉放到蘇瑒眼前就往被子裡鑽,實在是外面太冷了。
蘇瑒看著色澤誘人的豬肉,嚥了嚥口水,只看陳鋮一眼,就拿起筷子。
陳鋮看到蘇瑒那狼吞虎嚥的樣子,很是丟臉的不忍直視,起身去給他倒杯水,「你慢點,沒人跟你搶。」
「唔…唔…兒子太餓!」說著就去抓水杯,一杯水喝去一半,打個飽嗝蘇瑒才有精力去看陳鋮。
見陳鋮直撇嘴,蘇瑒不好意思了。陳鋮看到他這樣,無奈的幫他把嘴擦淨。見肉還剩一點,「還吃嗎?」
「我想想。」蘇瑒笑著抬起頭,見陳鋮衣著單薄的坐在床邊,眼皮微動夾起一塊肉,「陳鋮,這紅燒肉你沒吃過吧?」疑問的語氣肯定的神態,因為這肉是他教春花做的。
陳鋮盯著眼前的油膩很長時間,見蘇瑒沒有把手收回去的打算,咬著牙張開嘴。
軟糯的感覺驚得陳鋮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身邊的人,豬肉不都是塞牙難吃的嗎。
蘇瑒看到他眼裡的驚奇,很是自得的把碗裡的肉全送到陳鋮嘴裡。等他吃完,伸手拍了拍陳鋮的肚子,「等孩子出生,你就該變成胖爹了。」
「胖爹也是他爹。」陳鋮扶著蘇瑒躺下,很是開心的對著他的肚子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