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哭鬧不止的蘇鈺走後,陳鋮拉著蘇瑒坐下。很是嚴肅的看向眾人,「有事直說便是,犯不著試探。」
鄧延踢了踢陳帆,讓他開口,誰知陳帆仍就裝死。偌大的御花園裡一時間除了鳥鳴蟲叫再也聽不到別的,鄧延很是無奈的站起身。
「將軍,公子,秦將軍凱旋而歸後,蘇煥王朝的整個疆域都在咱們手中,是不是該有個管事之人?」
「然後呢?」陳鋮的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很是詫異。他和蘇瑒昨晚才聊起以後的事,沒想到今天就被手下的將領提出來。
「末將認為,國不可一日無主。」鄧延說著邊打量起蘇瑒和陳鋮,見兩人依舊沉默,便對曹緣遞個眼色。
曹緣看到鄧延磨嘰早已不耐,站起來就說,「某與眾位將士商議好了,願尊公子為主!」
蘇瑒聽到這話笑了。他這一笑,笑的眾人摸不著頭腦。還沒等眾人猜出他是何意,就見蘇瑒的臉色突變。
「你們商量,和我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反射性的答道,曹緣見蘇瑒的臉上佈滿怒色,後知後覺的傻眼了。
「曹參軍,啞巴了?」蘇瑒似笑非笑的來回打量眾人,「說話,怎麼全都突然失聲?」
陳帆此時也知道他們好心辦了壞事,便起來支援曹緣,「大嫂,我們不該不同你商量。」
「這是商量的事嗎?!」蘇瑒一拍桌子,「本公子問你們,你們知道什麼是君什麼是臣嗎?」
陳鋮看到蘇瑒的手亂哆嗦,心中很是好笑,拉著蘇瑒坐下,在他耳邊低語道,「手拍疼了吧。」
「陳鋮,我在說正事!」蘇瑒瞪了插科打諢的人一眼。繼而轉向眾人,「家國天下是兒戲嗎,你們商量好了?」
「好了,阿瑒。」陳鋮攬著蘇瑒不讓他再說話。「今天是蘇鈺的滿月酒,這些事情以後再議。」
被蘇瑒連番責問的眾人也知道他們太過草率。待到所有的人無言的吃完這頓飯,準備回去的時候,陳鋮叫住了陳帆和陳揚。
四人前後進入到蘇瑒休息的宮殿裡,陳帆和陳揚還沒站穩,就被陳鋮接二連三的掌摑打懵了。
「你這是做什麼。」蘇瑒見他還要抬腳,忙把人拽過來。眼見陳帆的嘴角在流血,也不忍去責備他。
陳鋮打量著雙膝跪地的兩個弟弟,深吸一口氣,「你們知道錯在哪裡嗎?」
「大哥,這事是我挑起的,和二哥沒關係。」陳揚真怕陳鋮被氣出個好歹,便一五一十的交代著,「曹參軍問我以後你們誰主政,我就說是大嫂。他們說今天是個好日子,想著雙喜臨門。」
「陳揚,我們不是因為這生氣。」蘇瑒見兩人還不明白,只得耐著性子說,「現在民心不安,議這個為時過早。」
「那要到什麼時候?」陳帆抬起頭一見陳鋮在瞪他,又嚇得低下去,「我們怕下次再會錯意。」沒有別的意思,幹嘛要用自己的銀錢宴請所有的將領。
蘇瑒打量著「執迷不悟」的兩兄弟,心裡很是好笑。「待到時機到了,我們會告訴你們。」見他們還跪著,「為了蘇鈺的滿月,這些天也夠累的,都回去歇歇吧。」
等兩人出了王宮,陳鋮才差人去找秦麗。蘇瑒見陳鋮在地圖上寫寫畫畫,很是好奇的看了一眼。「你在標注什麼?」
「我在想該如何安排向前。」西面北方不合適,東面又是向前的家鄉。「阿瑒,如果把向前調到西南怎樣?」
「你還真的準備把秦麗嫁給他。」蘇瑒在兒子的小臉上親了親,才說,「別結親不成結成怨偶。」
「不會的。」陳鋮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接過蘇鈺,「你同秦麗說,她怕你。」
「我又不是毒蛇猛獸!」雖是這樣說,蘇瑒還是理理衣衫出去了。
眼見蘇瑒走了,陳鋮開始教子。看著自己兒子的小臉,陳鋮歎了一口氣。「知道酒宴上出什麼事了嗎?」
蘇鈺很想知道,但是真的猜不出,於是晃晃小腦袋,眼睛也配合的滴溜轉。
陳鋮一見他這樣,瞬間樂了,「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常人。實話跟你說,你的那些叔叔伯伯想拜你父親為主,這天下以後就是你的了。」說到這裡,頓了頓,「不過,你不用擔心。阿瑒說了,你若是爛泥扶不上牆就找別人。」說完這些,陳鋮就見懷裡的小孩傻樂了。
還沒小孩兒得意夠,陳鋮便可惜道,「阿瑒生下你一個就用去半條命,以後估計也不會生孩子。我們這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真的不放心外人啊。」
蘇鈺聽到這話,不由自主的想到前生。他的皇叔還是他父皇的同胞兄弟,為了權利都可以謀逆,今生換作別人坐上王位,待到陳鋮和蘇瑒百年之後,偌大的天下還有他的容身之地嗎。
想起這些,蘇鈺那和陳鋮對視的眼裡不斷閃爍著乞求,礙於口不能言,只得拿小爪子亂揮。
陳鋮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眼見蘇鈺的小腦袋上全是汗水,才恍然大悟的說。「蘇鈺,你是說你要天下,不給別人?」
蘇鈺忙不迭的點頭,然後,哈喇子塗的陳鋮滿身都是。
陳鋮見他如此激動,很是好笑,待發現胸前浸濕一片,瞬間笑不出來。「兒子啊兒子,你怎麼能如此搗蛋呢。」就在陳鋮頭疼自家兒子的時候,蘇瑒對著頑固不化的秦麗也很頭疼。
正當他說出向前的年齡,誰知居然遭到秦麗的斷然拒絕。蘇瑒真想扔下秦麗去陪自家兒子,可是,誰讓面前的女人是他兒子的姑姑。
只得苦口婆心的繼續勸導,「秦麗,你看我和陳鋮,我們之間也差八歲呢。」
「不一樣!」
「哪能不一樣。」蘇瑒真想把人踢出去。「向前現在才二十九歲,又不是三十九,你怕什麼。」
「大表哥說,向前奇醜無比。」秦麗說著眼裡佈滿淚水,一滴滴打在琉璃地板上,激的蘇瑒只想罵娘。
「陳鋮什麼時候同你說的?」
「你們去雍州那次回來。」幸虧她好奇,纏著陳鋮問他怎麼解了雍州之圍,要不然,要不然這輩子就完了。
蘇瑒見她哭個不停,很是煩躁的說,「你先回去,如果向前長得真磕磣,我也不會同意你嫁給他。」
「什…什麼意思?」秦麗呆住了,「你沒有見過那人?」
「我見過。但是,向前喜歡留鬍鬚,我們根本就沒見過他的臉。」說出這些,蘇瑒也很無奈,「回頭把他叫來,你偷偷看一眼,不合適這親事就算了。」
「那是不是表示,我能嫁給二表哥?」秦麗希夷的盯著蘇瑒。
「想都別想!」蘇瑒嗤笑一聲,「我絕不允許一個人的痛苦讓兩個人承受。」
秦麗一聽這話,頓時歇菜了。自從她住進王宮,就沒有再見過陳帆。人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多日不見,除了最初的想念,每天忙著學持家的秦麗漸漸對陳帆忘卻了。
雖然心中還有一份執念,那是因為多年的習慣。這不,從蘇瑒這樣一回來,就派丫鬟向侍衛打探關於向前的事情。
在蘇瑒的暗中授意下,只要一天,向前就活生生的出現在秦麗的腦海裡。除了長相模糊,其餘的秦麗再清楚不過。
晚上吃飯的時候,蘇瑒說起這一天的事情,滿心感慨。「陳鋮,我真的想念在朔方城的日子。」
陳鋮把挑好刺的魚肉放到蘇瑒面前,才說,「待兒子長大,咱們就輕鬆了。」
「怎麼可能!」蘇瑒胡亂的吃一口米,放下筷子就開始掰手指,「娃娃會走路了咱們要幫他物色師傅,待他長大又要物色他的妻,還要教他處理事務。難怪別人常說,成家立業。人一旦成家,方方面面都能想到,立業就變得簡單了。」
聽到這話,再看到蘇瑒那語重心長的樣子,陳鋮好氣又好笑。「趕緊吃飯,等一會兒奶娘把蘇鈺送回來,有你折騰的。」
「知道了。」想起自己的兒子,蘇瑒的愁眉不自覺的舒展了。「今天下午陳帆送來一對銀質的腳手鐲,說是給蘇鈺戴上能保平安。他在打制銀項圈的時候也不想想,蘇鈺是誰生的,閻王爺敢要麼…」
陳鋮見他沒完沒了,額頭上不禁浮出黑線。「咱們什麼時候去找向前?」
「向前?」蘇瑒想了一會兒,「要不趁著向前睡熟的時候,把他的鬍鬚剃掉?」
「別亂來。」陳鋮制止眼冒星光的人,「身體髮膚授之父母。你當向前是我,刮了我的鬍鬚不找你算賬不說,還仰起頭方便你動手。」
「話別這麼說。」蘇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除了這個辦法,有別的嗎。」
「沒有也不能這樣做。」陳鋮搖著頭,堅決不同意。「阿瑒,我先同向前商量一下。你抽空把蘇亥處理一下,還有白柔。」
「白柔?」蘇瑒詫異的看向陳鋮,「怎麼又是這女人?」
陳鋮怕他亂想,就把蘇鈺出生那天的發生的事情解釋一遍,「你如果不想動手,把他交給柳宴的母親。」
「陳鋮,你這招可真夠損的。」柳氏恨不得把白柔挫骨揚灰,「男人果然是薄情寡義的東西。」
「阿瑒,你不是男人嗎。」眼見丫鬟過來,陳鋮拉著蘇瑒走向蘇鈺的小房間,「白柔那女人留不得,免得以後養虎為患。」
「你終於說出這話了。」看管蘇亥的侍衛向他報告時,說白柔在蘇亥府裡過的風生水起,他就想把那女人除去,就怕陳鋮說他狠,才一直忍著。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他們成親那一日,他除去那個老太監的時候,陳鋮眼裡的不睦。